镜忌 第218章

作者:往生阙 标签: 灵异神怪 无限流 正剧 无C P向

“这其中固然有我们渡劫次数比不上诸位的原因,可姜遗光呢?他才多少重?他总不会是例外吧?”

他言下之意,几人境遇和他们相比更显凄惨,实在很难不引人怀疑。

“而且……我猜,那人恐怕不是九公子您吧?”凌烛道,“您其他四人比起来,又要好些。”

九公子听出了他暗含之意。

他在暗示自己不必过于保护其他四人,他还没死心。

姜遗光不知所踪,非死即伤,黎恪和兰姑伤得不轻,武功最高强的黎三娘没了双腿,只有自己能顶上。

其他两人又哪里会不明白?

黎三娘反而笑了:“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凌烛小小地刺他们一句后,问:“我不知收鬼人是谁,我只想问,那鬼生前执念为何?他的幻境为什么如此特殊?他到底想要什么?诸位何不从这方面入手?”

九公子依旧不承认:“不管你信不信,和我们没关系,我们也想知道。”

“如果真的是我们,我们早就想明白出去了,还轮不到你在这儿问本公子。”他的反击毫不客气。

凌烛道:“我不过多嘴几句,若有哪里冒犯,还请见谅,只是,我在这镜中困了近一个月,实在想出去。”

“若收鬼人真在我们之中,不妨好好想想——”

“人与兽地位对换,又分出个许多城,一城压着一城,这城中飞禽走兽大小也不一样,可唯有人不变,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玄机?”

“这画又有什么隐情?我们在画中,那作画之人,是否也在一张他不知道的画中?以此类推,到底有多少城?多少画?”

一直没怎么说话黎三娘沉声道:“凌小兄弟,你可以停一停了,听我一句。”

原先还要回话的九公子和黎恪都停下了,想知道黎三娘要说什么。就连一直死气沉沉的景麒也抬眼看过来。

“你问的这些,我都考虑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明确地告诉你们一件事——”

黎三娘趴在黎恪肩头,缓缓开口。

“因为死劫正在混乱,并且……它不想要我们死,它只想玩弄我们。”

她说的话叫所有人都愣了愣。

“何意?”

黎恪也道:“以往恶灵同样将我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不,不一样……第十重后的死劫,再不像以前那般有迹可循,你完全想不到幕后恶灵到底想要做什么,正如这回,我想不出,这幅画是什么缘故。”

“既然只是一幅画,他一只手就能轻易地把我们全部抹去,他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在前期饱受折磨?我原以为他是用那个王的消息诱骗我们来到第一城,再一网打尽,可知道这不过是一幅画后,我就改了主意。”

“它把我们逼上绝路,安排姜遗光救了我们,再由姜遗光送出的消息,让我们陷入内斗。”

“它想要什么?”黎三娘嗤笑一声,“它并不亲自对我们动手,你猜猜,它想要的是让我们怎么死?”

“它要我们自相残杀。”

第181章

一句话说出, 黎三娘顺了顺气。

她想,兰姑说的恐怕也没错。

大黑狗的执念是什么?

他改不了自己的命运,也完全不想改,她原以为大黑狗创造这么个幻境是为了报复给他披上狗皮的人, 但既是这样, 为什么又要让一切变成一幅画?还让姜遗光踩死了画中绝大多数活物。

最可怕的就是, 他的执念,已经变成了对入镜人的执念,他只想报复他们, 让他们自相残杀而死。

到现在,甚至还把凌烛等人送来了。

挑明了他们藏在和睦表皮下的最深的暗潮汹涌。

黎三娘冷冷道:“凌烛,你最好把你的小心思收起来。否则,即便是我现在的状态,我要杀了你, 也易如反掌。”

凌烛一怔,忙摆摆手,略有些无奈地笑:“放心吧,我哪里敢, 我不过随口一说。”

黎三娘觉得不过一会儿不见, 凌烛竟变得令人讨厌了不少。

说话间,他们离位于王宫最中心的宫殿又近了不少。

一路上的气氛都不算太好。

秦素问怕得罪他们, 一句话都不敢说。景麒死气沉沉,好似一具行尸走肉,见到那大开的宫殿门, 也不过抬了抬眼睛, 一双满是死寂暮气的眼睛注视着那扇门。

“到了。”九公子道。

真到了,他们反而停在门外, 踟蹰不前。

里面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他们本以为里面住着毛虫国的王,谁知里面竟是画卷外的另一个世界。

“走吧。”黎三娘道,“慎之,还要麻烦你们了。”

一行人渐渐靠近,来到门槛下,你拉我我拉你,一个接一个,翻过了门槛。

几人都愣住了。

“怎么会……三娘不是说,这是一间普通的屋子吗?”黎恪皱眉。

“的确,怎么会是坟地……”黎三娘面色一白,“我们总不可能走错了吧?”

在她眼中,翻过门槛后,入目皆是漫山遍野密密麻麻隆起的坟包,惨白刻鲜红扭曲红字的坟碑一个接一个挨挨挤挤,不知有多少数。

“坟地?”九公子一怔,“我看见的,是一座荒废的宫殿……”

蛛网密布,厚厚尘灰覆盖住鲜亮的器具,金亮色青铜鼎生了绿色铜锈,艳丽纱幔重重叠叠,覆住一殿荒凉。

他甚至掩住口咳嗽几声,挥挥眼前灰尘,不叫自己呛住。

“我看见的,是一片花田。”黎恪同样怔怔说道。

是他在家中见过的花,层层叠叠开了满满一大殿。

妖娆、艳丽、血红的花,叫他忍不住去想,这些花如果拔起,是不是底下都缠着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我们看的都不一样。”黎恪很快反省过来,“或许,这和我们自身有关,我们心里念着什么,就会看见什么。”

他忍不住去想,姜遗光在这殿里,会看见什么?

他回头去,刚想问黎三娘,扭过头的瞬间便生了一背冷汗。

方才和他站在一起的几人,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他背上的兰姑也不见了。

“九公子?三娘?”黎恪高声叫他们。

没有任何回应。

一片静悄悄,漫山红花轻晃,甜得发腻的香气扑来,如丝如绵,勾勾缠缠,绵软又汹涌地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阴冷的,令人不安的死寂。万花丛中,藏着冷厉杀机。

黎恪很快冷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必须渡过这片花海,走到正中,去找兰姑说的那棵树。

但是……

他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

蕙娘之事,是他一生之痛,他能忍受自己为奴仆为人犬,但他到现在都无法释怀妻儿出事。

现在,他又想起来了。

想起自己的孩子,是怎么被蚂蚁啃食了内里,只剩一层皮的。

“乔儿……”

黎恪仰头望望,下定决心,往花丛中走去。

他小心地试探地踏出脚,踩下去,踩在了柔软的有些滑腻的泥土地上,微微下陷,却也站稳了,没有落下去。

一步一步,往前走。

这片花海,好似无尽头。

浓郁的花香中,有种形容不上来的糜烂气味。像是花香,又像是埋在泥土下那些尸骨腐烂的尸骨的气味。黎恪只觉自己头脑有些发晕了。

树……树在哪儿?

不是说,那棵树很大很大吗?为什么没有?

黎恪走了很远很远,他自己都不知走到了何处。眼前一大片鲜红似血的花被风一吹,卷起柔绵红雾,几欲迷人眼。

黎恪恍惚间,看到遥远之处,那儿似乎真的有一棵巨大榕树,繁茂枝叶不知有多广阔,自己隔着这样远,也能感受其遮天蔽日的气势。

他连忙向榕树跑去。

脚下淤泥逐渐软黏湿烂,那股腐臭甜香混合的糜烂的气味更浓郁,浓到黎恪几乎以为自己的鼻子要废了,再闻不出什么气味。他以为在榕树下会好些,远远看过去,榕树下可没有花丛。

但他到了花丛边缘,渐渐走近榕树遮挡下平整土地后,那股浓甜的香气也不过消散了一点点罢了。

和黎三娘的转述一样。

榕树生有无数“根须”,又细又长,几十根上百根一缕缕垂落,好似榕树也生了须发似的。

而现在,那些须发顶端,都吊着皮囊。

空荡干瘪的皮,有人的,有兽的,风仍在吹,那些人的脚尖、走兽的蹄爪便跟着晃动起来。一簇一簇扎堆吊着,属于人的头发也跟着飘。

何其诡异可怖的一幕。

若放在镜外,只怕寻常人看一眼就要吓晕了。

黎恪也心跳得很快,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去找兰姑说的树下的人。

和那些画。

若不出意外,他现在也踩在其他城池上,说不定,他脚下也有几十上百条人命。

不光如此,他每走一步,死在他脚下的性命就更多。

他低头看去,果然看到了地上跑来跑去的比蚂蚁大不了多少的东西,再仔细看,才能隐约辨认出来那些是什么走兽。

至于更小的人,他完全看不清了。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