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忌 第226章

作者:往生阙 标签: 灵异神怪 无限流 正剧 无C P向

又骤然间发现,令自己陷入几十重幻境折磨的正是姜遗光?

“新仇旧恨”下,所有人看着姜遗光的眼神都不太友善。

即便是一直对他很好的黎恪,眼底也生出几分怨念。

而姜遗光,本就是对他人善恶念无比敏感的人。

其他人对他好,他会发觉并予以回报。若是对方有一分恶念,他也会第一时间察觉到。

黎恪在恨我。

其他人也在恨我。

姜遗光看着画,心里猜测出了他们厌恶自己的原因。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姜遗光回答了黎恪的问题:“不止是这棵树。”

画卷上,榕树的根一点点被姜遗光抹去。

厉鬼尖叫嘶吼,哀嚎不休。

等榕树不见后,他们估摸着不会再遇到幻觉。但大黑狗的执念还未消除——它的怨恨那样深那样重,该如何化解?

想看他们自相残杀吗?已经快了。

榕树彻底抹除后,那些人皮跟着消失。

光从云彩缝隙中照下,暖融融照在每一个人身上。

他们都不是难相处的人,若在镜外世界还能交个好友,可现在他们的心里已经生了隔阂,看彼此都很有些不顺眼,尤其是对姜遗光,目光格外不善。

黎恪忍着莫名涌起的心头火,努力让自己用和缓语气问姜遗光:“善多,你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姜遗光平静道:“没有。”

“我一直在树边,没有发现什么。”

九公子插话说:“我听说其他几个国度也有入镜人,不止毛虫国和羽虫国两个,或许该去那几个国家打听打听,说不定会有线索。”

“比如?”

“比如鳞虫国,倮虫国什么的。”

姜遗光摇摇头。

“我们都知道,这是那条大黑狗的幻境,既然是他的执念,或许也和狗有关。”姜遗光道,“不如找一找哪里有狗,或许这才是关键。”

“且一样一样来吧,榕树没了,其他几国的飞禽走兽都消失了大半,可一定还有其他出路。”黎恪附和道,“我们可以就按善多说的,先找狗。”

说到这些事,大家都很有一些疑惑,既然身在毛虫国,四处是野兽牲畜,可偏偏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狗。

“怎么会没有?”

一直没说话的黎三娘目光投到了姜遗光身上。

“的确,我们大家都没有在见过真正的狗,可是……狗和狼不是差不多吗?”黎三娘看着姜遗光,“被人驯化的狼,自然就成了狗。”

她话中含义再明显不过。

“我好奇很久了,为什么只有你这么特殊?”黎三娘目光冰冷,盯紧姜遗光,问,“你到底是谁?”

第186章

姜遗光微顿, 侧头看向黎三娘:“你觉得我是谁?”

他解释道:“我没有被调换,你们已经从幻境觉中出来了,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黎三娘一点点靠近姜遗光,目光直勾勾地笑, 温柔地说道:“我要问你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你是真的。就因为你是真正的姜遗光, 我才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最后几个字说的又快又轻。

姜遗光身上的异常实在太过明显,即便黎恪时常提点, 也无法掩饰他与寻常人相比时那股格格不入的怪异感。平日黎三娘并不在意,她见过冷情之人,生来心如坚石,不为情所动,只以为姜遗光也是如此。

这回在死劫中, 她才真正明白了姜遗光的古怪为何。

和冷情之人不同,他竟是完完全全无情也无心,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人?

“我一直想问,为什么只有你是狼?为什么只有你碰到了榕树?”

“三娘!”黎恪叫她, 却被后者一个冷冷的眼神瞥去。

不过一个眼神, 黎恪便僵在原地,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某种凶兽盯上。

他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声音又弱下来:“三娘,你又何必为难他?你明知这不是他的错。”

“我不为难他,接下来就该是我们被为难了。”黎三娘步步紧逼, “不是他的错又如何?世上还有一句话叫我不杀伯仁, 伯仁却因我而死。因他而生的事那么多,我为何不能为难他?”

“你对这场死劫到底了解多少?为什么只有你不会被幻觉迷惑?”

那张平日总是带着爽朗笑意的艳丽面庞微微扭曲。

她陷入了疯狂中, 姜遗光却仍旧半蹲在地面涂涂抹抹,平静如初:“因为我没有心,一切在我看来,都是假的,你可满意了?”

他继续抹去画上榕树的身影。

他原先以为是画卷和这棵榕树相互角力下旗鼓相当,产生制衡,才叫那畸形的五国能延续下去。

所以,当他们从画卷出来后,画卷被破坏,制衡打破,榕树不受压制,才会让他们陷入幻觉。

可姜遗光在榕树吊着的那些人皮中发现了些熟悉的面容——他似乎在十五城中见过那些人。这让他生出了怀疑。

究竟是因为榕树中吊着的那些人死后才能被画入画中,还是因为画中的人死后,皮囊被挂在了树上?

亦或者这个问题就像他之前画的树下人一样,分不清先后?

榕树薄薄的伞盖被小心地一点点擦去,变得光秃秃。

姜遗光的动作很小心,稍有不慎,那棵树庞大的树枝就会一股脑砸下,即便只有一根树枝,也足够把他们在场所有人都砸死。

“你为什么不看我?你在想什么?”黎三娘语气古怪得可怕。

第十一重劫,她要比别人苦太多,以至于陷入了这半疯之态。

姜遗光头都没有抬:“你们不信也无所谓,等离开这幻境后,我们就分道走吧。”

“不必,善多,何至于此?”黎恪两厢为难,想要劝他,他心知不是姜遗光的错,可黎三娘的迁怒并非师出无名。

即便是他也忍不住心头升起的几分憎恶。

“幻觉归幻觉,三娘不过一时失态,出镜后,大家还能一起走,还是好友……”

“不必了。”姜遗光直白道,“我只想活下去,从你们想要杀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不会和你们同行。”

榕树被毁去所有树冠,树干一点点擦除。

黎三娘眼神渐渐冰冷。

受他恩惠的兰姑目光空空,游离在所有人之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曾替他扎上端午彩线的九公子亦眼含恶念,无法掩盖。

其余不算熟的入镜人皆有些忌惮,却不敢靠近,因姜遗光身边那些城池刚被画上,他们如果贸然过来,又要把画踩坏。

而画卷被踩坏的后果……他们不能想象。

凌烛说道:“善多,你确定把榕树毁掉就可以吗?”

“榕树让我们陷入幻觉,等榕树没了,我们又该掉入这幅画中,到那时,我们该如何自处?”凌烛话中同样带刺,夹枪带棒,“现在你和我们一样,外头罩着的也是人皮,你也会被针对。”

“那就把画再毁掉一次。”姜遗光道,“不论是树还是画,全都毁掉。”

语气平静,却带着森森杀意。

他从小耳濡目染的一切都告诉他,遇任何事,当断则断,不要留后患。

九公子却开了口:“我觉得三娘说的也有道理,大黑狗才是源头,我们既要找狗,可这城中没有任何一条是狗,只有狼,就只能找狼了。”他静静地看着姜遗光,“我猜出来了,你大约做了什么,你救了我们,我是感激你的,不论你信不信。”

“不过现在,能救我们的似乎是黎兄你……”

黎恪一顿,问:“何意?”

九公子道:“我原先只以为,以那只大黑狗的怨气,他自个儿被剥了人皮换狗皮,一辈子只能当条狗。若是他看见你们都换了一层皮,或许怨气能消。”

“但兰姑和善多都被换皮后,似乎也没有缓解多少,反而又添了些其他怪事,愈演愈烈,不得停歇。”

“我便想,或许也要加上黎兄?他想报复的,是你们才对。”九公子缓缓道。

“况且,这么个恶心的世界,人就是狗,狗就是人,人和兽没什么区别。”

“换句话说,这个世界的飞禽走兽才是大黑狗心中的镜外人,凶狠恶毒,一无是处。这世界的人才是他心里的兽,愚蠢、任人宰割。”九公子道,“所以,善多,你被换皮,恰好合了他的愿。”

“他最恨的几个人,你,三娘,都遭了大罪,那些城池的飞禽走兽都被杀死,他的怨气该解了,只是……还不够。”

“黎兄,还差你。”九公子缓缓露出微笑,他笑得很开心,甚至带了点儿孩子的纯真稚气,好像一个小孩儿遇见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似的。

“黎恪,只有你,你还好好的,他怎么会满意呢?”

随着他的话,姜遗光已把榕树抹到了最后短短一截,而其他所有人也都将目光转向了黎恪。

被压抑许久后,毫不掩饰的恶意。

黎恪强撑出镇定模样:“所以,你们想做什么?”可他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幻觉中被磨得身心俱疲,这幅色厉内荏的模样轻易便能看穿。

九公子轻飘飘道:“不如何,无非是让你和他们一样,或是剥皮,或是断腿,但我总觉得这些还不够,这不过是那条大黑狗所受苦难的万分之一而已。”

“所以,我们或许还需要这样做——”

九公子说出了一句令在场所有人为之色变的话后,继续笑道:“这是我能想出的最后的办法。”

他平日总是一副浪荡阔气模样,并不摆贵公子的架子,甚少露出这样的疏离模样。这会儿却做足了高高在上的姿态,甚至很贴心地说:“黎兄,你可以自己选。”

“你是选择自己受苦试试,还是选择让善多替你?”

姬钺彻底看透了姜遗光的古怪。

他就像个活了的木偶人,只剩一具空壳。平常还好,在幻境中,一次又一次的屈辱折磨,却叫他现在根本无法面对那张沉默的面庞。

他说的那句话是故意的,他就是在逼黎恪。

如果黎恪愿意狠下心远离姜遗光,那他们自此就可分道扬镳,也就不会再为姜遗光奇怪的招祸体质连累。

如果黎恪依旧舍不断,愿意替姜遗光受过,黎恪就能借此卖个人情,九公子也想看看能不能把姜遗光的心拉回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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