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忌 第718章

作者:往生阙 标签: 灵异神怪 无限流 正剧 无C P向

徒留吕雪衣心头起火。

对,一开始姜遗光确实没让他们跟着,是他醒来后看见姜遗光走,他就跟着走了。但入镜人哪个不是人精?姜遗光这话把自己推的一干二净,他要是不摆出一副自己知道很多的样子,不显出一副领头的样儿,他也未必会跟着!

虽说……

吕雪衣回头,眼睛前面蒙了布条挡着,还是会被白雪刺得无法直视。

四下看去,白茫茫一片。

虽说,叫他自己走他根本不知道该去哪儿。

想到这儿,吕雪衣跟上去几步道:“对不住,是我鬼迷心窍,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对了,一定是这地方有鬼怪作祟!乱人心智,这不是我本意!”

姜遗光摇摇头:“没有鬼怪,是你自己心志不坚。”

这样的事他见过太多。人在走投无路濒临绝境时,便是心防攻破之际,恶念丛生,为鬼为蜮。但这些人是不愿承认的,事后只会找借口说自己鬼迷心窍。

殊不知,在为恶一技上,鬼不如人。

吕雪衣扯出个僵硬的笑,不再争辩,慢慢落后几步。

另一人悄悄把他拉到一边,两人渐渐走到队伍后,那人低语道:“你又何必招惹他?”

吕雪衣恨道:“他铁定知道消息,就是不说。”

那人道:“此话怎讲?”

吕雪衣呵着手:“上面不是说,派人去解决了雪恶灵吗?你想想,雪恶灵是一般人对付得了的吗……那么多入镜人去都没回来,陛下还能派谁去?”

那人嘶一声,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他什么都不说。他怕我们害他。”

入镜人中有一项秘而不宣的规则,即,杀死或折磨收鬼入镜之人,能消解些恶鬼怨念。运气好时,甚至可以借此离开。

不过一般情况下入镜人不敢起这心思——能收鬼的入镜人铁定知道的比其他人多,手段也要厉害几倍,和他们打好关系还差不多。除非实在逼到了绝境,有些人才会用这办法求一条生路。

“他怕我们知道,才想把我等耗死在此地,他好自己离开!”

风把两人的低语吹到很远,走在前面的姜遗光没有听见。因他身上亦涌起热意,他心知自己撑不了太长时间。

矿洞还在远处,看着不远,却好像怎么也走不过去。

他仰头看了一会儿,默默估测距离,重新看向前方时,身后忽地疾风呼啸而来,姜遗光猛地闪身躲开,吕雪衣手持短刀不依不饶地扎了过来,另一人也闪身来到他身侧撞向他。

姜遗光硬生生扛下这一撞,揪着他头发和肩膀扳过肩砸过去挡刀。力道之大,吕雪衣冻僵的手握不住刀,反被砸在雪地。下一瞬,他的脸就被按在了雪地里,两只手拼命扑腾挣扎。

好几人纷纷扑过来,皆各藏心思,帮姜遗光的也有,帮吕雪衣的也有,还有几个躲到一边不敢管。

吕雪衣头埋在雪里拼命挣扎,胡乱扑腾中,手上打到硬硬的一片东西,姜遗光听到了声音,用力把人掀到一边,在那个位置多摸索两下,硬硬的,把雪扒开,真叫他发现一块不知埋了多少年的木板。

这下其他人都停了下来,吕雪衣也停了,喘着气警惕地盯着姜遗光,看他慢慢把木板挖出来。

厚实是真厚实,约四尺长,两尺宽,足有三寸厚,立着放能有半个人高。木板背面钉了栓,下面连着小半截粗木桩。

普通人家可不会花这么多木头打个木牌子。

“这……我刚刚碰到的,我们都有份,你不能私藏!”

姜遗光边拍掉板子上的雪边说:“我当着你们的面拿出来,就没有想过私藏。”

木板不知在雪下埋了多久,去掉最上层的雪粒子,表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隐约能看到底下刻着几排模糊不清的字。另一人带了锥子,见状赶紧递上来。

所有人都消停了,维持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探头看姜遗光慢慢把冰凿开。方才护着姜遗光的几人更是警惕地围成一圈。

冰块敲开,露出底下阴刻两排模糊的大字。

“……煤山重地,未得……准许,不得入内,违者天打雷劈。”姜遗光一字字念出来。

“煤山”和“准许”两个词前都有一个词,但这个词像是被刀刻意刮了许多道,根本看不清。

“难不成这是座煤山?”一人看看木牌,又扭头看看身后的大山,问姜遗光,“你是不是知道这座山里有东西?”

姜遗光冷笑:“我知道?你们觉得我能知道什么?你们怀疑了一路,怎么不怀疑我救你们也是别有用心?”

吕雪衣道:“难道你不是吗?”

姜遗光说道:“若我真的知道内幕,我为什么要把你们救出来?就是为了让你们像现在这样,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怀疑我?”

吕雪衣一噎,不甘地嘟囔:“难不成你还是因为好心?”

姜遗光在雪地里摸索,看有没有其他能用的东西一边说:“我只想弄清进来了多少人,有哪些能派上用场。谁知道救出的全是一群无用且添乱的家伙。”

吕雪衣听了也跟没听见一样,正想说些话辩解,就见姜遗光侧耳,仿佛听到了什么,忽地抱着木板侧身一跃,头也不回往前跑了。

这是干什……等等!

破空声自上空逼近,吕雪衣在听到声音前身体比耳朵反应更快地闪到一旁。

轰——

一声炸响。

吕雪衣回头,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头顶处是个延展开像屋檐的长长山坡,坡顶掉下个大雪块,正好砸在他才站过的地方,被踩过的厚实雪地竟硬生生砸出个大坑。

那明显不是单纯的雪块,里面肯定包了石头或者木头什么的。

吕雪衣心有余悸,要是他没走开,现在被砸个洞的就是他了!

山坡顶探出个人头往下一看,见没能得逞马上缩回去。下一瞬,越来越多雪块从头顶的山坡砸落下来。

“快走!”吕雪衣眼尖地发现那人,忙喝道。

不必说大家也纷纷跟着姜遗光脚步逃走了。还没跑多远,远处轰隆声越传越近,雪地隐隐颤动,几人好不容易跳到高处看去,这条道尽头,数十个越来越大的雪球滚滚而来,再后面,是更加汹涌的如大浪一般的雪潮。

谁在背后暗算他们?

所有入镜人心里都浮现出这个念头。

难不成还有别的入镜人藏在暗处?

姜遗光知情吗?会不会就是他指使的?他想要干什么?

姜遗光同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这群人肯定起了疑心。

他也疑心是这群人当中有人捣鬼,防备之下跑得更快,不但要远离众人,还要闪躲从高处汹涌落下的雪块,不断向高处奔去。

姜遗光记得再往北不远处有个矿洞,若镜内外的矿山一样,矿洞里会有一些煤和食物,他们可以停下休息。而且那条矿洞通向煤矿深处,到时就算有人作乱,矿洞中也可逼他们现身,

眼看就快到了,偏在此时,去往矿洞必经之路上突地从雪里跳出十来个蒙面持刀之人。为首之人凌空跃起,手中短刀直袭面门!

危急之际,反而是身旁一入镜人用力推了他一把,姜遗光借力旋身,背在背上的木板撞将过去,刺客被撞开,刀尖险之又险地从他喉咙上方擦过,他顺势扯下那人蒙面面罩。

面罩下是一张陌生又苍白的脸,看着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眼神却如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麻木平静。

“为什么杀我?”姜遗光看出此人没有易容,他并不认识这个人。

那人不答,表情变都没变,闪身跳到一旁随手又扯下一块布遮住脸,手腕一抖,重新和另一个刺客包抄上来。

更奇怪的是,这些刺客的武功路数竟叫姜遗光生出种熟悉感。

“你们到底是谁?”

这群刺客不知在雪地里藏了多久,却没有一个人发现。纵然有入镜人们又冻又累的缘故,可刺客们的隐匿身法也不容小觑。如此训练有素又武艺高强的一批刺客,绝不是普通人能养出的。

鬼怪吗?可若是鬼怪要杀他们,又怎么会派出和“活人”没什么区别的刺客?

究竟是谁?他要做什么?他们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为什么会招来刺杀?就因为进入了这座山?那块牌子看起来至少有几十年了,如果真是因为不许人进山,怎么会不多设些路障?

刺客们不光针对姜遗光一个,跟在他身后的所有人都遭到了截杀。

姜遗光自己尚且应付勉强,身后连赶路都艰难的其余人更是无力应对。到这地步谁还顾得上内讧,全都聚在一起勉力招架。

“你们到底是谁?谁派你们来的?”

“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初来乍到谁也不认识,你们肯定认错了!”

一人想起了什么,叫道:“是不是因为我们进了禁区?我们退出去就是了。”

没有人回答,刺客们就跟没听见一样,不论入镜人们如何试探、叫骂,下狠手,叫也不叫,活像一具不怕伤痛的木偶,只会麻木地对他们下杀手。几个来回后,入镜人们也都安静下不说话,专心对付他们。

冰雪寒风呼啸中,只余刀剑相击的接连脆响,和偶尔几声受伤后的痛呼。

姜遗光察觉到什么,抓住机会,再度挑飞一人的面罩。

同样是不认识的脸,同样麻木冷漠的神情。趁那刺客要退的关头姜遗光一把捉住他臂膀扭过背后,另一只手伸前掐住对方下巴,掰过后用力在两腮一掐,逼迫他张开嘴。

“果然……”姜遗光的猜想应验了。

刺客的舌头少了半截。

“他们全都被剜了舌头,说不了话。”姜遗光的声音传到其余入镜人耳中。

而这似乎激怒了刺客们,或者是提醒了他们?秘密暴露后,刺客们攻势更加凶猛,终是抵挡不住,一个个接连重伤倒地。

吕雪衣也受了伤,再逃不走,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刀刃逼得越来越近——

没有活路了吗?

吕雪衣完全没想过自己居然会以这样憋屈的方式死去。他从前想过自己的死,以为会壮烈些,或凄惨些。他觉得自己死前会想很多,可眼睁睁看着那把刀迫近时,他反而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但他没有死。

另一把软剑平平切入刀尖和面门之间缝隙,轻轻一弹后旋起,对方刀尖便被软剑绞住,再难前进一分。待软剑一抖,绷直了,长刀竟直接飞了出去。

好剑!

没想到在镜中也能遇上此等神兵利器。

是谁?

吕雪衣看去,也是个蒙面人,头脸裹得严严实实,软剑在他胸口轻轻一弹,他就被大力震飞出去。

倒不疼,那人只是把他丢一边不要妨碍而已。吕雪衣匆匆道谢后赶紧悄摸跑了,连躺在地上看起来没气儿的同伴们都顾不上了,不过他们也陆续被后面赶来的蒙面人丢了出来,以免误伤。

姜遗光也走了。跟着他的和跟着姜遗光的两拨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正好跑了一东一西两个方向。正中那群人还在厮杀,很难穿过这帮人再汇合,想过去问问都不行,只得耐下心等着。

要他命的人固然不能信,但他也不会认为救他们的就是什么好人了。

姜遗光盯着那群人,若有所思。

两拨人的身法都有些熟悉……

莫非镜中人的武功也能和镜外人的一样吗?他们到底卷进了什么事中?为什么有人杀他们,有人又要救他们?

姜遗光发现,刺杀他们的人比来救他们的人多了近一倍,武功却不相上下,后者已在打斗中损失近半,撑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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