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标记的金丝雀 第194章

作者:chord 标签: 近代现代

“你怎么才接电话?”

“有事吗?”

“啊,刚才有……现在……好像没了。”陈医生支吾半天,脑海中蹦出最后一眼,白鹿那张信息量极大的脸,再多的疑问都说不出口,最后只跟他确认,“白鹿有没有回家?”

秦冕这时又拨白鹿的电话,连续几通都无人应答。

陈哲讨嫌地一句话不肯透露,借口自己还在开车,强行挂断电话。

方书词立在旁边没有要走的意思,等男人讲完电话赶紧就说,“老师,晚上应酬肯定少不了喝酒,你带上我吧。”他知道他的老师喝酒会头痛,方秘书是一点都舍不得这个男人受罪。

秦冕若有所思看他一眼,这一眼还没看完,右眼皮就扑扑跳起来。

“我先去趟医院。”话落他已经转身出门,边走边拨秦蔚的电话。一通两通,第三通的时候终于通了,“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音,好半天,对方才开口,“是秦总吗?”

秦冕一愣,“你是谁?”

男人似乎笑了,“上个月不是刚见过一面?秦总这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听不出来我是谁了?”

“……”秦冕皱了皱眉,“周先生?还是骆先生?”

“这不知道我是谁吗。”话筒中除了骆河的声音,还依稀可闻几声鸟鸣,“既然你先联系了,晚上有空吃个饭吗?我这边有个交易想跟你谈一谈。”

“交易?如果是那块地的事情,今晚就不用谈了。这应该是秦蔚的手机吧,骆先生是正好捡到了还是他就在您旁边?”

“为什么不能谈?”骆河语气认真,“是我上回提的条件不够诱人?”

“不好意思我今晚不空,如果要谈,这些事情可以改日约个时间慢慢……”

“曾经也不是没跟秦总合作过,当年你说话可比现在讨喜多了。”骆河打断他,“如果我这边的条件再追加一个你无法拒绝的,还是不打算多考虑一下吗?”

“追加什么?”

“白鹿。”

秦冕一愣,在电梯前停下来,“什么意思?”

“秦蔚我不知道,但白鹿在我这里。”

“……”

“简而言之,我想用他和一些你不知道的东西来交换你心爱的那块地。”骆河胸有成竹又问他一遍,“所以今晚,你有空了吗?”

第一百零六章 明亮胜似天光

四十平米的储藏室内若不亮灯,简直就是个完美的黑屋。

白鹿不是第一回 被关在里面,良好的隔音效果使他彻底与外界隔离。

空气的声音,呼吸的声音,时间长了还能幻听到被拉长的水滴,毛皮与墙壁的摩擦……

白鹿手脚被束,艰难挪到墙边,他吃力地坐起来,将头靠在门上。身体的疼痛不减,而分散注意是此时唯一的止痛药。

他矛盾地思念着秦冕,又害怕得不敢见他。如今身上的痕迹斑驳触目,怕不是几句话就能蒙混过关。白鹿忍下两波反胃的呕意,微喘着闭上眼睛。他得跟他的男人坦白了,不管今后对方会以何种眼神来看他。

不久前和那张相片一起回想上的,还有当年别墅二楼走廊里的一幅油彩——画面是用大红颜料意境勾勒的两只火鸟。

其中一只眼角缀痣,两只纠缠着张开翅膀。毕竟是路过就能看一眼的东西,不标准的画框尺寸与在季昀别馆见到的空框如出一辙。

凤求凰。

原来骆河口中的凤凰,就是他自己和他从未忘记过的爱人,季铭洲。

油彩该是季铭洲那时留下的东西,被隔绝空气保存得很好。白鹿早忘了右下的落笔写了什么,但他仍然记得最后一眼的火鸟,恣意燃烧,如同瞅见天光。

那段日子是他最糟糕的时间之一,被掏心的感情背叛,和骆河相互折磨。精神紊乱,大多记忆凌乱不堪,唯独那日厚云的阴霾却意料之外的,栩栩如生。

当时白鹿从房间里出来,稀罕地听见楼下传来人声。不止一个,除了骆河还有别人。他嘴里咬着根干瘪的花茎,停步于楼梯间,不上不下。

家里有外人的时候,骆河会禁YXDJ。止他下楼。白鹿也不感兴趣,后仰身体,歪了脑袋盯着走廊上一双凤凰出神。

这一盯就是一个钟头,灿烂的火红几乎染进瞳色。

该是又来客人,有人在笑,有人吹捧。他听不懂他们谈话的内容但不妨碍被一个好听的男声吸引。

白鹿第一反应是他听过这个声音,似曾相熟,但也只是亲切而已。

又不知过去多久,直到听见有人叫了声‘秦冕’。白鹿一愣,他也认识一个叫秦冕的男人,那人曾跟闯入他生命的每一个惊喜一样,美好得眨眼就没。

楼下人聊天的声音时高时低,白鹿终究没耐住好奇,趴在地上,贴着楼梯转角,偷偷地看他。

亮堂的客厅里几人坐着,也有人站着。白鹿视线扫过一圈,最后死死锁在站着的那个身上。

男人身体微微倾斜,是个非常放松的姿态。明明懒散地靠着窗棱,却给人以优雅的绅士感觉。

白鹿张了张口,待察觉到时,他瞪大的眼里已经只剩满堂的灯光,和被靓丽光线包裹的俊挑身影。

满屋的光彩全落在同一人身上,一举一动都是风景。男人突然转过脸来,眉间英气欲飞,带着白鹿无法形容的震撼撞进他眼里,简直耀目得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他并不晓得这种夸张的神经兴奋叫‘一见钟情’,只知道从那一刻开始,他的眼里只剩下秦冕和其他人。

是他。白鹿心想。是那个人啊。

半个下午的时间很快,快得白鹿根本看不够他。而对方已经穿好外套,站在门口。

毫无征兆,一颗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白鹿咬着嘴唇抽泣一声。可转眼间,微弱的啜泣变成哭腔,他哭得肩膀轻颤,口水鼻涕花了一脸。好在距离够远,行将告别的客人心思已不在屋内,没有人留意到角落里面还藏着一个卑微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