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标记的金丝雀 第217章

作者:chord 标签: 近代现代

秦冕剥开一颗崭新的口球,捏住他下颌,硬生生地塞进白鹿嘴中。调整松紧的间歇,白鹿就死死盯着身上的男人,一眨不眨。

那双漂亮的眼睛像起了雾落了灰,丝毫没有原先的光彩,让人憋火。

该是从头到尾都扫兴,秦冕并没再用更多的东西。毕竟都是折磨人的玩意儿,白鹿受罪,他也讨不得好。

单方面的进攻味同嚼蜡,白鹿除了身体反应,哪里都不配合。霸道的男人在进入前最后一秒改变主意,他放下他折于胸口的双腿,恶狠狠地前倾身体,伸出手去。

像个即将掐人脖子的动作。

白鹿紧张地闭上眼睛,咬住口球。可想象中的痛苦未至,却感觉双手的束缚被人松解,连嘴里别扭的家伙也被摘掉。

阴影从脸上褪去,白鹿睁眼,见秦冕一言不发,抓起手边的睡袍重新披上又下床。布料来不及遮挡的裆部,仍然还是最成熟的形状。

他又一次让他硬着走了。

像是幻听,又像来自胸口的真实躁动,白鹿分明听见某种清脆的碎响。他和这个男人的身体纽带,终于碎了,断了,再也回不去了。自知不是个态度端正的身体伙伴,而对方这回彻底失去了调教人的耐心。

白鹿回想半天都想不清楚,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让那样高傲的男人硬着下身从他这里离开。

被扔下的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孤独,滑稽,欲求不满。

幸好这个世上所有人都一样,孤单地生,孤独地死,孤独地站成一座座岛屿。他不是例外,而秦冕也不是那个穿越冷漠人群,紧紧抓住他的人。

白鹿喉咙里不停发出‘嗯嗯哑哑’的声音,像是最后的呐喊,呐喊于缄默。

第一百一十八章 真正的悲伤听不见声音

白鹿在这个城市呆了八年,走过的地方不多。

网红的打卡点一个没去,摸得最熟的竟是一个将要废弃的大厦天台和两家知名病院。

门诊大楼外的花台尽管有人打理,也时常见得几些生命顽强却叫不出名字的野草。其中一类爱开紫色小花,紫是掺了白色的奶紫,十分不打眼。若是随便瞥过去,经常就给看漏了。

白鹿折下一朵,捻在手心。他记得这花,虽然叫不出名字。曾住过的阁楼上边就有,在一坨黏在防雨栏板的小泥上,无人看管,义无反顾地贪吃雨露和阳光。

给他抽血的小护士新来不久,在他白皙纤细的手臂上拍了半天都没摸出明显的下针点,拧着眉毛有些着急。

白鹿冲她笑笑,捏紧拳头,让自己的血管尽量暴露得更明显些,“别紧张,扎不出血就换一只手,我不怕痛。”

小护士见人脾气好,压低声音与他商量,“你腕上的血管倒是看得清楚,干脆我从你手腕上抽吧?”

白鹿挑起眼角,“可这个位置会留下明显的针眼吧。”

“对啊,抽血当然会有针眼。”护士下针前又问他一遍,“不能从这里抽吗?”

“能是能抽……”白鹿的表情不比方才轻松,倒也淡定,“这种地方留下针眼,不就跟我吸毒的室友没区别了么。万一这两天警察来突击,我会不会连带遭殃啊?”

“啊?”小护士张着嘴,眼睛一时都忘了眨。

白鹿看她的表情看笑,眉眼舒展开来,像天空霎时放晴,“开个玩笑,请随便下手。”

“……”这回的笑容足够耀眼,小护士被眼前秀气的男人惊艳到,才后知后觉这人一点不比她平日追的那几个小明星丑。连对方刚才说的并不好笑的玩笑,都突然别有一番滋味。

可能还是紧张,并不熟练地针头在白鹿皮肤里进进退退,左摇右摆,好歹终于有血液顺着毛细导管涌流而出。

“不好意思,我经验不多,没弄疼你吧。”小护士松了口气,拔出针管将两根棉签和盖章的体检单一同递给他,“你太瘦了,肯定营养不良。多吃一点啊,当志愿者很辛苦的。”

“谢谢关心。”白鹿觉得暖心极了,折断棉签一根,当着人面以单手耍了个不太专业的魔术。两秒时间,棉签不见,一朵并不惹眼的奶紫色小花代替出现在修长指间。他将花递给她,口气轻佻又端正,像个夜总会里荒而不淫的浪漫牛郎,“祝今天有一份愉快的心情。”

与人约定的地点离医院不远,白鹿不顾众人目光,交叉双腿躺在一处已被来往路人踩坏的草坪里小憩。

白得发亮的皮肤使他看上去平静妖俏,像个刚从海里出来,伏在岸边休憩的人鱼。

云层不厚,清风不痒,阳光挠得人脸上发烫。他缩在暗处太久,久到都快忘了放空着躺在太阳底下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

曾在一个跟今日相差无几的明媚天气,他汗流浃背坐进了乔晏的诊室。若不是心口隐隐绰绰微疼,那些痛苦恍如隔世,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

这个世界因有时间和夏天而变得温柔,时间和医生抚平了伤口,而恍如盛夏的暖冬同样令人身心愉悦。

方书词比白鹿早一些到店,并不十分自然地坐在一堆女人之中。店铺是白鹿选的,是去年杜芷若推荐的那家甜品。

甜品好不好吃他不晓得,但这家的柠檬水够酸,白鹿非常喜欢。

“自己选的地方都要迟到,不太好吧?你真是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啊。”方书词见人来了,松了口气。白鹿迟到的半小时里,他不止一次怀疑自己被人放了鸽子。刚放心下来,端起面前免费的柠檬水尝了一口,就被满嘴跑的酸味酸弯了眉头。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专程出门来见你’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放在心上呢。”白鹿拉开凳子坐人对面,不顾形象地翘高二郎腿,“我以为只有女孩子才会介意约会迟到这种事情。不然的话,我请你喝两杯美味的果汁道歉咯。”

这一屋子女人里边,坐了唯一一桌的两个男人,还都是颜值偏上又讨人喜欢的类型。一个穿着正经西装,坐姿端正;一个套着休闲的带帽卫衣,吊儿郎当。

连服务员都没忍住多看他俩一眼,强抑兴奋地与人介绍店里新推的甜品。

方书词不看菜单,直接点了杯跟他穿着一样枯燥又保守的不加糖咖啡,白鹿耐心地翻完整本,却冲人抛去个意味不明的媚眼,“咖啡给他来两杯,最好能苦死他。我的话……再来一杯柠檬水吧,谢谢。”

方书词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不耐烦地瞄了眼手腕上的时间,是个跟秦冕相仿又不太相似的动作,“你一定知道我约你见面的原因,废话就不说了,直接开条件,不是个难事吧?”

白鹿单手撑脸,视线却穿过对面的男人,跟他身后偷偷瞄他们的女孩打上招呼。招呼的同时还心不在焉,‘眼在曹营嘴在汉’地说给这边的人听,“这么多年过来,我都一无所成。但好歹当年会所里还是学会了一项技能——如何从一双虚伪的眼睛里,读懂客人真正的心思。”

“可我觉得我的心思不算抽象啊。”方书词不确定此人此话何意,但他晓得这人多数时候都不肯好好说话。

“表面上跟我客气,其实你嘴里眼里心里已经势在必得,像一只趾高气扬的得意公鸡。但你仍然在怕我,怕我低概率地不按常理出牌甚至附加一些奇怪而难以办到的幼稚要求,让你‘完美’的计划突然落空。但不管我说什么,你一定都准备了一套‘自认为绝对能够说服我离开’的有力说辞……或者诱惑。”白鹿恋恋不舍地从隔壁桌上收回视线,猝然一笑,“我猜得对么,我的客人先生。”

“……”方书词一愣,随即压低声音,“你猜得对啊,但不全对。你们都分房睡了不是吗,老师已经一个月没搭理过你,你连一句话都不能跟他说上。他从来不会像个女人一样无缘无故跟人冷战,所以这回他肯定是真的不要你了。就算今天我不找你,你迟早也会离开公寓。这不是数学上的可能事件,是必然事件。”

“那他又为什么像个扭捏的女人一样,不直接一点赶走我呢?”白鹿仰头喝下半口柠檬,爽得挤了挤眼,“纠正一点,他在你面前的模样跟在我面前,从来都不同。”尽管这话说得毫无底气还溜酸,但白鹿脸皮厚啊,再薄弱的逞强都给人一种煞有介事的错觉。

“那是他知道你现在无处可去,他收留你就像收留一只流浪动物。”方书词向来看不惯这双见谁都在放电的轻浮眼睛,语气抬高二度,“他不肯再碰你,这不是我猜的,是何先生亲口说的。”

听见‘何亦’的名字,白鹿噘圆了嘴。他挑挑眉毛,双手交叉趴在桌上,“既然你知道我无处可去,一没学历二没工作三还得吃喝拉撒。赖在你老师家里是我目前最轻松的选择,我又怎么会傻到弃易从难离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