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hord
“谢谢。”秦冕眼睛一亮,却并不接走。他的注意都落在白鹿的伤处,他总担心那些粗糙的缝合会随时裂开,“你的衣服我穿不上。”
“不是我的,是你的。”对方不接,白鹿只得将衬衫强塞他怀里,“可能是我不会保存,这么精贵的面料放我手里还是黄了。”
“我的衣服?”秦冕惊诧之余打开一看,熟悉的质地和品牌,还真有可能是自己的东西。男人一愣,像是窥到一个令人振奋的秘密,有些得意,忘了‘友好的同事’需要保持距离,本能地凑近白鹿一些,“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我的衣服?”
“……”白鹿似乎早料到这人反应,不太自在地转头避开,“别误会,是我走的时候不小心收错了。我想一件衣服秦先生不至于舍不得,就没有还回去。”
男人眼中的失落毫不掩饰地快要漫出来,他无奈地挑一挑眉毛,看回捧在手里走失一年的衬衫,“谢谢。”叹了口气,当即穿在身上,一副嫌弃它发黄又舍不得脱下来的爱惜。
白鹿心虚地别开视线,“走的时候最好还我,你不缺衣服,留在这里还能给真正需要它的人。”
“你吗?”秦冕故意逗他。
“……”白鹿耳尖微红,死不承认,“我才不要。”
“可以。”秦冕并不气馁,他也没奢望白鹿这么容易被他追回,“这件衣服我会穿走,我把另一件留下来。”
白鹿不解,“它都黄了,你回去还会穿么?”
“不会穿了。”
秦冕买来放在桌上的闹钟正好响起来,又到了督促白鹿喝水的时间。他拧开新的一瓶递给他,自己还沉浸在方才的惊喜中,“我觉得好不可思议,它居然一直替我陪在你身边。”男人小心搓着泛黄的领口,微有停顿,语气却真诚极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它。”
“……”
尽管九月不是非洲最烤人的时间,蚊虫却一年四季都不消停。秦冕被咬得没有脾气,把当地各种刺鼻又昂贵的熏香药水都买了个遍。可惜买完也抵抗不住早已产生抗药性的尖嘴家伙。
白鹿本以为男人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坚持不了两天,袖手旁观了快一周时间才确定秦冕是铁了心要留下来。他一颗菩萨心肠,对陌生人都好,又哪里舍得让这个男人吃尽苦头。
尽管池一鸣故意不告诉秦冕,他们自己用的都是带有特效功能的自制清凉油。可白鹿还是软下心来,趁男人给他换药的时候,把一个金属小盒塞给他,“用这个擦一擦被咬的地方,疱疹会好得快一些。”
这种没有三标的不明膏体,秦冕并不愿意尝试。白鹿只得跟人坦白清凉油的来历,甚至还主动替他擦在红肿得有些发炎的脖颈上。
“这边最凉快的季节就要过了,天气马上会热起来。”白鹿语气淡淡,让人琢磨不出他的细腻心思,“趁气温升高之前,秦先生赶紧回去吧。”
“那你呢?”秦冕目光灼灼地看他,“我走了,我们是不是又没有联系了?”
白鹿垂着眼睛,算是默认。
“连邮件都不可以吗?”
白鹿沉吟半天,“没有必要。”
秦冕叹了口气,也不再跟人讨嫌。其实在白鹿赶他之前,驻地的负责人已经下了最后的逐客令。蒯草那人说过两天还会有新的志愿者来,这边的板房没有多余的位置给一个闲人。
对方是个古板拧巴的德国佬,并非一点好处就能买通。秦冕也清楚自己能留在这边的时间不多,就算不被赶走,他也不能这样一直陪白鹿下去。
也许是即将来临的分别使得人心浮躁,像磅礴雨中被浇得毫无精神的猴面包树。
房间里的沉默不免令人失落,秦冕这趟行程铆足了力气却仍然空手而返。白鹿靠着墙壁小憩,一点余地和念想都不给他留下。
虚掩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秦冕闻声回头,见一个黑皮的小姑娘扒在门框上看他,也看白鹿。不过七八岁的年纪,满脑袋的小辫子甩来甩去,尚未饱满的嘴唇抹着一圈比油墨粘稠的劣质口红。
白鹿听见动静冲她一笑,说了两句秦冕听不懂的外文。门口的女孩闻言一喜,蹬了脏得看不出本色的塑料拖鞋,欢快地跑过来,挤在白鹿床上。
白鹿被她的动作碰疼,却仍然伸手将女孩小心地圈在怀中。
秦冕一愣,当即用英文冲她大吼,让她下床,让她远离白鹿。可对方哪里听得懂外文,反倒踩着白鹿的双腿躲到他身后。
秦冕凑身上来,拎小鸡似的抓住女孩的后颈,势要将人提起来一把扔开,“她太脏了,你别碰她!”
女孩被眼前目露凶色的男人吓坏,不管不顾地尖叫起来。
白鹿挡开秦冕的双手,用身体将人护住,“你吓着她了。”
“你看看她!她全身都是细菌,你的伤口是外露的,在这里感染是会死人的!”
“你太紧张了。”白鹿僵持着不让,“你先出去,你快把她吓哭了。”
正在这时,池一鸣也开门进来。他一眼看见地上脏兮兮的拖鞋,没忍住跟白鹿调侃一句,“是不是你的小娇妻又跑来了?”
他刚抬起头来,正好对上秦冕一双吃人的视线。
白鹿发话让他出去,秦冕不得不暂时离开。他回头瞪了一眼床上的女孩,转脸问池一鸣,“什么娇妻?”
池一鸣对这人好感不多,以为他气量狭小在吃飞醋,趁机煽风点火,用下巴指了指白鹿的方向,“她喜欢白鹿,还说再长大一点就要做白鹿的新娘。”
“……”秦冕果然生气,一砸门板关上门就走。可半分钟不到又推门进来,顶着女孩高分贝的尖叫走到床边,从下头扒拉出一瓶崭新的矿泉水扔到池一鸣手中,扯着嗓子,“他该喝水了,你盯着他喝!”稍一停顿,又补充道,“你给我看着一点,不准让她碰到白鹿的伤口!”
这回说完,秦冕是真的走了。再不回避,他一定忍不住立马将那坨会走路的‘垃圾’扔去一个白鹿看不见的地方。
再回营地已是当天傍晚,由于片区停电,所有人都挤在一个地方聊天。他转了一圈没找到白鹿,摸回房间见那人安静地躺在床上。一点细小的动静,白鹿就睁开眼睛。
“是我,吵到你了?”秦冕点着蜡烛,透过摇曳火光勉强看清对方还没清醒的脸。
白鹿揉揉眼睛,“你回来多久了,我好像睡着了。”
“刚回来。”秦冕见白鹿起身,体贴地过去帮他,“是不是要去厕所?”
白鹿摇摇头,“腰有点酸,腿好像麻了……”
秦冕被他笨拙的模样逗笑,趁给人喂水的空档坐到白鹿枕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替他按摩。对方没有赶人,他也就心安理得不走,两人借着熹微烛火,无比自然地聊起天来。
“下午你跟人说的是什么语言?阿姆哈拉?”
“嗯,但没系统学过。简单的会说,难一点就不行了。”白鹿也反过来问他,“很早之前,还在公寓的时候,当时你让方书词道歉,他说的那句又是什么啊?”
“désolé,是法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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