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焉知冷暖
顾轻雅对他的好是不一样的,顾轻狂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不,应该说从前他根本不屑于喜欢一个人。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最后一口粥送进顾轻狂的嘴里后,顾轻狂故意咬住了塑料勺子,陶修伸手拔了一下,没想到顾轻狂突然松了口,陶修的身体因为惯性向后栽去,被顾轻狂勾住了腰一把揽了回来。
于是两人就像顾轻狂预想的那般四唇相碰,陶修的嘴唇有些冰凉,顾轻狂像久经沙漠突逢甘露的旅人疯狂地吮吸着,陶修的抵抗令他不满地放轻了力度,改为温柔的亲吻,尽管如此,陶修还是将他推开了。
“顾同学,请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你是学生,我是教授,还有,我们都是男人。”陶修一脸苍白地道。
顾轻狂突然冷笑起来,“都是男人又怎么了?两年前你不还是……”
“什么?”陶修疑惑地皱眉。
顾轻狂意识到自己差点儿说出那个晚上的事,便转移了话题。
“你的脸色不好,这几天我没去上课,你有……担心过我吗?”顾轻狂问得小心翼翼,就像一个渴望得到糖果的孩子。
除了陶修,没有人见过顾轻狂这么脆弱的样子,他在别人面前总是强大又充满自信。
陶修看着顾轻狂,心突然有些疼,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可他终究还是摇了头,他不能给顾轻狂任何希望,他的感情世界已经被毁了,怎么还能把自己的学生拖下水?
顾轻狂瞪着陶修,瞪着那颗此刻看起来竟有些悲伤的黑痣,冷静了半分钟,最后低吼道:“滚。”
陶修攥紧了拳头,默默地转身,然后僵硬着身体一步步走出了病房。
在拐角处,陶修与姜宸擦肩而过,匆匆离去。
姜宸却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地盯着陶修远去的背影,戴眼镜、很瘦、眼角下有一颗黑痣……难道他就是陶修?
姜宸带着疑问进了顾轻狂的病房,微微挑眉道:“你让我查的事我查到了,两年前,距离‘绯醉’不远处的地方发生了一起车祸,肇事司机喝了酒,最后赔了钱,那起车祸的受害者的名字就叫‘陶修’。”
顾轻狂闻言一震,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底已经有些发红,“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那一晚过后的清晨。”
“所以他……”顾轻狂嘴唇颤抖着,显然已经猜到为什么陶修会不记得自己。
姜宸给了他肯定的答案,“没错,他失忆了。”
顾轻狂露出一抹苦笑,“这算是上天给我的机会还是惩罚?”
姜宸耸耸肩,“我只知道,你想得到的东西最后都会得到的,比如我们第一次合作就获了大奖的项目,又比如在你眼里比废纸还不如的金钱。”
没错,从小到大,只要是他顾轻狂看中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他总能得到,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陶修这个人,他是不会放弃的,也许只有真正到手了后,他才能知道为什么。
顾轻狂当天就出院了。
尽管身体因为酗酒有些虚弱,但他毕竟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所以恢复得很快,陶修走了,他一个人待在医院也只是浪费时间。
出院后的顾轻狂回到家被好奇的顾轻雅追问了十几分钟,实在烦得厉害,最后把门粗暴地关了。
顾轻雅委屈地嗷了几声,没动静了。
但她还是隐约能够感觉得到,顾轻狂最近的心情不好。
“算了,还是不要招惹老哥了。”顾轻雅皱了皱鼻子,拿起手机继续看耽美漫画。
顾轻狂憋着一股气,躲在房间里不停地工作,修长的手指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飞快地运作着,顾轻狂用一目十行的速度盯着电脑屏幕上晦涩难懂的英文以及各类符号,很快便完成了一个考勤系统的编程。
如果说姜宸是表面上的老板的话,那么顾轻狂才真正是姜宸背后的大boss,虽然姜宸智商很高,投资眼光精准,但碰到顾轻狂这样能揽钱的的聪明鬼才,姜宸也不得不服输。
几年前他们会合作只是出于一场纯属玩笑的赌博,也正是那一场他们都已经遗忘了到底赌注是什么的赌博令姜宸一眼看中了顾轻狂的能力与才华。
顾轻狂所编写的每一个系统或者游戏都会被姜宸制作成高大上的项目,然后高价卖给需要这些系统或游戏的生意人,每次都能大赚一笔,同时姜宸还帮顾轻狂接了不少生意,顾轻狂都能轻松完成。
用姜宸的话说,顾轻狂就是一个电脑狂魔,他在计算机上的造诣令人难以想象,如果不是他隐藏得那么深,像他这样的科技人才,根本不可能安逸地在一座小城市里生活。
顾轻狂显然并不想用自己的才华去吸引世人的眼光,又或者获得各种荣誉虚名,他只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顺便赚点小钱,够他和妹妹随意的花销,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姜宸明白这一点,所以一直保守秘密,不管外人怎么打听,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背后还有一个顾轻狂,一切的一切,他们心照不宣。
将升级好的考勤系统留了底,拷贝给姜宸后,顾轻狂向后倒在了自己的大床上,缓慢地闭上眼睛,大脑却在飞快地运转着,喜欢一个人,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才能令对方感受到自己的诚意。
即使拥有再高的智商,顾轻狂也依旧苦恼,因为他连二十岁都还未满,一向自视甚高也从未喜欢过一个人,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缠着陶修,多了解一下对方。
顾轻狂抱着被子,做着和那个晚上一模一样的梦,沉沉地睡去……
第二十三章 他不会教坏他的学生
顾轻狂在家休息了两天又去学校上课了,身为学校校草级的人物,顾轻狂所到之处依旧“花团锦簇”,一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两样。
心情很好的顾轻狂在围观自己的人群中看不到陶修的影子,脸一下子阴沉下来,旁边的一些花痴看出了端倪,纷纷退后了几步。
顾轻狂转身去了教授办公室,现在不是上课时间,陶修应该会在办公室的。
可到了办公室门口后,顾轻狂才发现,人并不在办公室。
“谢教授,他去哪里了?”顾轻狂指着陶修的办公座位,随意地问道。
谢桥从一堆研究报告里抬起头来,看了顾轻狂一眼,“之前的刘教授并不住校,杨教授辞职后才空出一个套间,今天陶教授请假搬家,听说要把之前住的小公寓先退了,然后搬进学校住。”
顾轻狂挑眉,这倒是个好消息。
“他会住在哪里?”顾轻狂忍不住问道。
谢桥奇怪地盯着他看了几秒,“打探教授的住处似乎不是学生应该做的事吧。”
“喔?那今年的全国化学竞赛就请谢教授另找他人吧。”顾轻狂语气阴冷地抛下一句话,准备离开。
谢桥突然觉得自己脑仁疼,“那个,顾同学,陶教授应该会搬到我隔壁的套间住。”
顾轻狂达到目的,烁烁双目里闪着光,完美的双唇中吐出一个“谢”字,潇洒地离开。
谢桥看着顾轻狂离去的背影,右眼皮突然跳动了几下,等等……这位顾同学一向自视清高,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为什么偏偏对陶教授这么感兴趣呢?
一个不好的预感从谢桥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蓦然想起初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已经揭穿过陶修的性向,该不会……
谢桥摇摇头,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刚想把注意力转移回研究报告上,谢桥的手机却响了,原来是妻子今天出差刚回来,谢桥边脱整理桌面上散乱的研究报告边道:“好,知道了,我今天回家吃饭。”
陶修结清了房租费用后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行李不多,因为小公寓里很多家具都是现成的,他很少另外买东西,所以都是一些衣服和日用品以及一些书籍,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就搞定了。
搬家对于陶修来说不费时间,他会请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回家看看,顺便拿点钱回去,毕竟距离上一次回家已经过去快一年了。
收拾好的行李暂时寄放在房东的屋子里,陶修独自一人坐车回家,由于老家并不在市中心,所以需要乘坐大巴车。
等车进了站台后,陶修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挤上了车,运气不错地占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l市近几年经济发展迅速,现如今已经成为一线大城市了,可无论多大的城市,总有那么一些看不见的地方,依旧很穷很落后,有很多人不知道,却不代表这些地方不存在。
陶修靠着车窗看了一路的风景,现在的l市已经高楼林立,绿化带已经很少了,街上的行人有些步履匆匆,有些不紧不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去处,唯独陶修没有。
“回家”这个词,对于他来说也不是温暖的词语。
只是作为儿子,作为兄长,不得不回去的一个地方而已。
陶修看了看手机,下午三点,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车停了一站,一个孕妇小心翼翼地上了车,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可车上却没有人让座。
陶修站起身走了出来,对孕妇道:“请坐。”
孕妇感激地点头,“谢谢谢谢,小伙子,你快下车了吧?”
陶修笑着点头,笑容明净得像窗外澄澈的天空。
到站后陶修下了车,拐进熟悉的镇,走了十分钟后,又进入了弯弯绕绕的古老巷子,这个镇里的人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娶妻生子,繁衍后代,走出这个小镇的只有几个有本事的年轻人。
陶修便是其中的一个,也是最不受欢迎的一个。
进了巷子后,里面的路越来越窄,偶尔有几个邻居跟他擦肩而过,没有认出他所以什么也没说,有些跟陶修很熟悉的童年伙伴们都长大了,不管男男女女,都躲在角落里小声议论。
“看,那个变态回来了。”
“嘘!别这么大声。”
陶修苦笑,他该庆幸这次回来没有人再追着他砸东西么?
还记得上次回来的时候,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带着几个几岁大的孩子用石头砸他,嘴里还叫骂着“变态无耻”,都是听大人们说的,其实他们什么也不懂。
他们住在这个古老的镇子里安居乐业,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跨出这个镇子半步,就好像他的母亲一样,因为穷,他们没读过书,没有半点文化,他们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会有男人会不喜欢女人,反倒喜欢男人。
当所有人认为你是错的时候,即使你没有错,你也是错的,因为跟别人不一样,所以成为了众矢之的。
因为他们没有文化,因为他们不懂,所以陶修连怪他们的理由都没有。
“大声怎么了?可不就是变态么?整个镇里就出了这么一个,亏他还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还是一个教书的,学生都该被他教坏了!”
“我家孩子就是不读书也不会让他教!他就是个神经病,有哪个男人这么不正常?”
“嘿,还不就是有一个?那个死了的……”
“也是也是,他们当初痴情得跟什么似的,真恶心!看着都想吐!”
“那个人也是可怜,虽说不正常,可也不至于把命也搭了进去,陶家的这个大儿子才是害人精啊!”
陶修茫然地走在小巷子里,没有人靠近他,周围充斥着流言蜚语,就连空气都是那么的稀薄,仿佛快要令人窒息。
他极力想忽略那些仿若针扎般的言语,一颗早已受尽折磨的心却还是不够坚强。
他没有。
他没有害死谁。
他没有不正常。
他不是变态。
他不会……他不会教坏他的学生。
学生……
陶修蓦然低了头,顾轻狂强吻他的画面突然在脑海中不断放大,越来越清晰,顾轻狂不也是他的学生吗?
陶修突然觉得愧疚不已,他终究还是教坏了自己的学生。
步履开始有些踉跄,家已经近在眼前,陶修却没有勇气走进去,如果不是因为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住在这里,他大概永远也不想再回到这个地方。
这个充满噩梦的地方。
童年有多少欢乐,后来就有多少阴霾,再好的朋友、一起玩闹的伙伴也因为他的不同加入了鄙视、侮辱他的队列。
陶修站在原地,默默地看些母亲在门前忙碌的背影,却不敢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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