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喜了
天安的手镯发出惑人的光泽……
一切的一切,叫小和的心紧蹙到无法。
没办法,十几年牵着你兽欲的人,她就算变成何等模样,一个指尖的细节,对穆小和而言,都是惊心动魄。
所幸,这就是非比寻常人的将帅品格了,心中兽海再泛滥,一手遮天也要将它掐住制服!穆小和面上无波,就算心尖儿被掐得生疼,再掀眼看过去的眼神依旧能如此温润沉静……也许这就是一种修炼。斩是斩不断,但能做到边疼边理智地活着。
此时,天安的每个细节势必能让小和日后多少个休憩的时刻变成散乱的片段嵌在脑海里,回味,琢磨。
她很漂亮。是他喜欢的漂亮。秀气的眉眼,倔强的下巴。
她很敏感。这在她十几岁时就能看出来。不仅肉体上,精神上也是。
骨子里的大气冲淡不了她此刻哺乳时的羞涩,天安一直没抬头,专注哺乳着她的小儿子。可她知道一个男人的眼光放在自己身上,她的长发落了下来,她会不自觉绕到耳后,露出稍红的耳垂……这是一种极其艳丽的景象,窥见她某一个部位的细节有时候比窥见全部的luo露更撩拨人心!
穆小和知道自己的目光对她而言是一种尴尬,这种尴尬叫天安的野性多了层很柔美的东西,叫她既不会像小女人般羞涩到平凡,也不会让她落落大方到拒人千里的地步。对于男人,这个距离十分妖孽。
喂饱儿子后,她掩上衣裳的同时倾身又将儿子放回婴儿篮,小家伙吃着吃着又睡着了。
其实,整个哺乳的过程时间较长了,
他的视线一直放在你身上,并不侵略,更不谈猥琐。十分温和。
但是,天安仍旧动怒,
因为,他让我不自在。本身,他把孩子送上来,就叫我很不自在。还是回到一先的“恩怨”上了:此人不地道,说出的话许过的承诺竟然可以又吞回去?言而无信,小人也。跟他这人反映出的气质十分不符,叫天安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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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怒,脸上平淡。几年权力场上看下来,毛天安明白这等位高权重的,既知他是小人,更勿得罪,不值当。
天安脸面上的柔和很自然,即未表现疏离,也未流露真实的诚意,
“谢谢您把孩子送上来。”
天安这样的应对着实很官场,此时穆小和明显感觉到她气质上的变化。刚才还是一位母亲,有被人直视的尴尬甚至羞恼,转眼间,仿若深思熟虑,沉下心来,稳重稍带油滑,穆小和可想当她是“毛副科”时那段游刃有余的上下应对……这孩子着实有历练。
“真想好,一年后还是回来?”
毛天安觉得他这问的有意思,敢情以为她奔舒坦日子去了就忘了这边的茬儿?
天安浅笑,却直荡荡望进他眼底,眼神锋利,
“穆副司令员,我一天不上任,您一天也不得安稳不是。”
她一人独闯医院亡命之徒般又是伤人又是拍照……毛天安的利爪穆小和当然早有体会,不过,他现在更想看到她的头脑。
小和微笑,对于“安稳不安稳”的态度十分模糊,他慢慢靠向椅背,眼帘低垂,手指摩挲着笑笑喝过茶的玻璃杯杯底,
“位置当然还是给你留着在,不过,择优任用、竞聘上岗这也是军委近年来一直提倡的干部选拔方法。政治部,一个部队的喉舌。主任,担当全局,那么他的副手一定要兼顾他所不能及,想他所不能想。尔今我们军区想要在七大军区里争得一个政治过硬、表率先锋的位置,正如你上次面试时所说要结合各类活动抓住契机,对上,体现军策;对下,展露军威。”小和抬起眼帘,看向她,目光柔和,隐藏犀利,“你,有你的优势,亦有不足。你更重过程,轻结果,功利心较重。”
毛天安当然不服气,笑起来,笑意未抵眼底,
“所以,你们找了个更重结果的?我就纳闷,我一日未上任,他一日未上任,过程都还未展开,您怎么就看到了结果?”
穆小和会心点了点头,毛天安这股子狡诈拼劲头儿,他喜欢,说明这是个不服输的主儿。
他修长的手指轻点了点桌面,指骨分明,
“那好,我问你,这是上次面试问过你的一道军史题。杨靖宇事迹综述。”
天安盯着他,沉稳开口。如果他是想考验自己是否一年过后会疏于功课,……让你失望了,穆小和,我毛天安想记住的东西,永远从记忆里抹不掉。
“1937年12月末,杨靖宇队伍400人,一个月后剩27人,1940年2月15日只剩下7人。继续跟600人的讨伐队死磕。16日甩掉敌人,18日被敌机发现,再逃……23日下午,牺牲。物品清单:毛瑟手枪一支,子弹160发,考尔特2号、3号手枪各一支,子弹70发,现金6600元,钢笔、手表各一。……40年2月15日发生遭遇战,日本人伊藤在300米外劝降,杨说你过来咱俩唠。伊藤信以为真,起身迈步,被一枪打爆肚皮。崔胄峰站起来追杨靖宇,也是刚迈步,被杨一枪打断大腿。杨成功逃脱。日本人连夜追赶,没有月光和电筒,他们一根根划火柴在没过膝盖的雪地里找足迹和血迹……”
此时,笑高已经上楼来,双手插在军裤荷包里站在穆小和身后,同样沉浸其中听着她的低语。
毛天安双手抱拳撑在唇边,声音不大且沉。她的记性相当好,一个数字不差,一个细节不差,她对此事的态度就在这“一个不差”中。
说完,毛天安盯着穆小和,笑笑也轻笑着微歪头望着他。虽说,不是会背几个军史就担当得起政治部副职,可是在口述中,你清晰的条理,你重视的侧向,都能初见你分析、解决问题的走向。毛毛这番简述下来,面面俱到了吧。
却,并没有面面俱到。
小和坐起身,一指敲打了下桌面,不重,却有力,
“同样的问题,韩青梓的回答是围绕杀死杨靖宇的那些人的结局作答。也许,就这件事当下宣传的点儿而言,我更愿意我的战士们有‘杀敌复仇’的痛快!是的,他的宁死不屈,他的艰辛耗命,他的让敌敬佩都是闪光点,但是这种老生常谈对当下鼓舞士气……显然,他会收效更大。”
“他这才叫急功近利!”毛天安气得双手撑住了桌沿儿。
穆小和慢慢站起身,低头望着她,
“所以,司令部决定,你和韩青梓取长补短,均还是以政治部副职担任儿,不过都暂时不报组织部正名,考察一两年,再决定这副职到底定谁。”
说完,微笑转身轻拍了拍笑笑的肩头,走下楼去了。
姜还是老的辣,
笑笑侧头同样又是望着他的背影,……这下,倒又看不清穆小和的底了,对她有意就该捧啊,这,捧一下又打一下什么意思?
再看向我们毛小将,她侧头望着婴儿蓝里自己的小儿子,唇抿着,一眼倔强。
笑笑突然想通,
怎么忘了,我们毛毛是个手持利刃好遇神杀神遇佛弑佛的好斗主儿?愈有竞争她愈不服输啊!
也许,这也是晋阳默许了韩青梓一路上位的原因了,仕途上,总要有那么一些供毛毛去夺锋芒的陪练石。不怕不精妖,就怕不精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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