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崽不能,至少不应该/叔叔不能,至少不应该 第6章

作者:蒸汽桃 标签: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甜文 年下 近代现代

  他没忍住抬头看姜颂。

  风雪里,姜颂的睫毛和发梢沾了一些碎雪,亮晶晶的,和着他那双茶色的眼睛和泛粉的双颊,莫名让人想到春天。

  周秘书突然感到一阵比北风还冷的寒意,一扭头果然撞上顾长浥森然的目光。

  “姜先生喝这么多一个人不安全,”周秘书语速飞快,自觉退出能被姜颂摸到的范围,“我等会儿把会议记录和合同改版发到您邮箱。”

  顾长浥这才把冰刀一样的目光撤走,扭头看姜颂,“还能走路吗?”

  “能的。”姜颂欣然点头,信心十足地朝着路边的冬青木倒了过去。

  顾长浥眼疾手快一把把姜颂捞了回来,用一条胳膊夹住他的腰,沉默着朝姜颂家走过去。

  别墅门口的密码锁样式没换,过去的密码是姜颂的生日。

  顾长浥垂视着那一面数字按钮,面无表情地按下“1-1-1-7”。

  “嗡——密码错误。”数字的背光拼成了一个鲜艳的红叉。

  顾长浥冷冷地笑了一声,把姜颂推着在一边站好,“不是生日了?”

  姜颂站得晃晃悠悠的,困惑地看他,“是生日啊。”

  顾长浥又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把密码输进去,错误的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坏了吧?”姜颂看不清顾长浥按的什么,又笃定地说了一遍,“就是生日。”

  “不过没关系,”他安抚地拍拍顾长浥的肩膀,比出大拇指,“还可以用指纹。”

  进了屋之后姜颂稍微清醒了一些,到洗手间洗脸去了,顾长浥在玄关盯着那个门锁。

  不锈钢的,这么多年也只留下一些淡淡的划痕,没有很多岁月感。

  但是密码不一样了。

  顾长浥绷着脸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很久都没见姜颂回到客厅,直接穿过走廊去找他。

  姜颂也没在洗手间。

  “姜先生?”顾长浥朝着空荡荡的二楼喊了一声,也没有任何回音。

  他的声音绷了起来,“姜颂。”

  丁零当啷的声音从书房传出来,像是什么架得很高的东西被碰倒了。

  顾长浥朝着书房疾走了两步,又拧了拧领带,把步子压住了。

  书房里面一片狼藉,有几副卷轴散开了,七零八落地铺了满地。

  那里头有写意有工笔,用色大胆跳脱,勾线肆意流畅,作画者的灵气几乎破纸而出。

  落款的地方是几枚姜颂的小印。

  其中一枚印的字体稚嫩青涩,笔画也不连贯,看着简直像是小孩子用橡皮刻的。

  那上面写的是:颂颂画的。

  姜颂跪在地上,把那些画轴卷起来,郑重地插回旁边的青窑画缸里。

  “不好意思啊,”姜颂抬头冲着顾长浥笑笑,目光还稍微有些不聚焦,“不小心碰倒了。”

  顾长浥低头看着他,一言不发,表情晦暗难明。

  把画收拾好,姜颂扶着墙,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他走到书桌边上,挑了一支花枝俏,稍微蘸了一些浓墨,在宣纸上勾了起来。

  “大门的密码,为什么改了?”顾长浥目光追着他,冷不丁地开口。

  姜颂的笔尖微微一顿,似乎没想通他是什么意思,“嗯?想改就改了。”

  “是要防我?”顾长浥的声音越来越冷。

  “什么?”姜颂酒还没醒,对着顾长浥缓慢地眨了两下眼,又低下头去画画,“你别不高兴了,我画小猫咪给你。”

  顾长浥一两岁的时候,姜颂经常到他家里学书画。

  顾伯修对唯一的孙子要求很严格,姜颂常常看见顾长浥鼓着个包子似的小脸在憋眼泪,就会给他画小猫哄他开心,扑蝴蝶的,滚毛线球的,抓虾抓鱼的,不一而足,甚至能订成一本连环画。

  皮鞋踩在打过蜡的木地板上发出“咯吱”的摩擦声,顾长浥手压在宣纸上,偏着头看他,“你明明已经听清楚了,不要总想着糊弄我。”

  “……长浥。”姜颂酒意沉沉,脸上露出一点困扰,想把顾长浥从宣纸上推开,“挡住了。”

  顾长浥修长的食指微曲,把纤薄的宣纸攥破了一角。

  已经被勾勒出一个雏形的小猫起了皱,变形了,居然多出几分猛兽的狰狞。

  “如果门口的密码改了,但却还是什么人的生日。”顾长浥毫不手软地把姜颂推到了墙上,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是滔天的怒火,“姜颂,那到底是谁的生日?”

  作者有话要说:

  场景二:书房,笔墨纸砚若干,书桌一张。

  优点:操作性强。

  缺点:破坏性也强。

第6章

  第二天姜颂一觉睡到自然醒,宿醉难得没有很难受,只是有点轻微的头疼。

  他习惯性地从床头摸手机,险些把一杯水推到地上。

  床头柜上不仅有水,还放着一板醒酒药,半包止疼片。

  他拿着醒酒药正反看了看,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什么时候还吃了药。

  手机屏幕闪了闪,姜颂刚把勿扰模式关掉,就接到了邢策的电话,“嗯?”

  “姜……颂!”邢策的声音几乎有些有气无力,“你他妈……还活着呢?”

  姜颂还有点迷糊,揉了揉眼睛,“嗯?我在家呢。”

  “昨天晚上那姓汪的说,说你给顾长浥接走了,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给你打电话也,也不接!我都怕他把你杀,杀了撒绿化带里头!”邢策怒火中烧,声音又大起来,“到时候我还得用吸,吸尘器把你收回来!”

  姜颂在电话这头被他逗得乐不可支,“手机静音了,我没听见,我没事儿。”

  确认他真没事,邢策的气渐渐消了,语气平缓了一些,“我反复跟你说,你,你和顾长浥,关系很敏感,搁谁谁不躲着那么大个刺头呢?你知道多少人盯,盯着顾长浥?别的不说,今天早上都有媒,媒体联系我,确认你的人身安全。”

  他啐了一口,“那帮王八蛋,没准儿杀人分尸的稿,稿子都写好了。”

  “嗯,写好了吗?我还挺想看看。”姜颂一边听电话一边含着电动牙刷把牙刷了,略略昂起下巴照了照镜子。

  他换了一件乳白色的棒针毛衣,小高领刚好掩过他的喉结,皮肤上露出一个银白色的细尖,像是疤痕的收尾,几不可察。

  他把衣领稍微向上拉了拉,那银尖遮倒是遮住了,但动一动可能还是会露出一点痕迹。

  有些不满意,姜颂到衣帽间里重新挑了一件一直护到下巴底下的黑色羊绒衫,一边换一边回应邢策的絮叨,“王总还跟你说了别的吗?”

  “他把盘子给,给姓顾的了。”邢策嘟囔了一句。

  姜颂换衣服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给长浥了?”

  “所以我说姓顾的不,不是个东西啊!”邢策很替姜颂不平,“之前不声不响的,知,知道你想要那个项目,直接伸手拿了。你还,还老觉得他是起一大早给你买豆腐脑那小崽子呢?长,长点心吧哥!”

  “行,我知道了。”姜颂的神情稍微松动了一些,“等会儿我去公司,其他的我们到时候再细说。”

  他拿着手机出了卧室,邢策的声音还源源不断地从手机里冒出来:“你可别瞎跑了,姓,姓顾的就住你对门儿,过,过会儿我去接你,到你家门口你你你再……”

  绕过书房就是餐厅,姜颂一看见餐厅里坐着的人立刻把电话挂了。

  好在顾长浥耳朵里塞着耳机,正皱着眉看笔记本的屏幕,似乎并没有注意邢策那些结结巴巴的唠叨。

  桌子上放着一碗豆腐脑,白嫩嫩的一碗,浇着浓浓的高汤,表面撒了一层酒鬼花生碎和翠绿的细葱花。

  “叔叔,香菜我挑出去了,不舒服也吃一点,好不好?”十五岁的顾长浥理着完美符合校规的板寸头,捧着碗跪在床边,像个乖巧的小狼崽子。

  姜颂眼睛张着一条小缝,“加辣椒了吗?没加辣椒我不要吃。”

  少年顾长浥的笑映着早晨的日光,镀过金边似的,很温暖。

  他对姜颂的要求一点不意外,埋头蹭进他的被子里,“花生是辣味的啊,我尝了尝,特别辣。”

  姜颂狐疑地尝了一口,“哪辣啊?一点也不辣。”

  顾长浥的笑声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带着一点柔和的共振,他贴了贴姜颂的额头,“叔叔,乖一点,嗯?”

  “你听听你这像人话吗?”姜颂哭笑不得,到底把碗接过来,“小崽子一天到晚没大没小。”

  “在那站着做什么?”桌边的顾长浥摘掉了耳机,打断姜颂的回忆。

  他和回忆里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五官和轮廓都变得凌厉深刻,嗓音也变得低沉了,尤其是周身沉练的气场,仿佛再也看不见那个熹光中的少年。

  “嗯……我只是没想到你在这儿。”姜颂自觉地在豆腐脑旁边坐下了,手指在碗壁上贴了贴,还有些烫手。

  “你已经吃过了吗?”姜颂在桌子上只看到一碗豆腐脑,抬头问顾长浥。

  顾长浥的耳机又塞回去了,没回答他。

  姜颂只能低下头自己吃自己的,豆腐脑咸鲜可口,是他一贯喜欢的味道。

  但他昨天晚上近乎空腹混着喝了不少,胃里猛地一进去东西,稍微有些钝痛。

  他不动声色地压住上腹,慢吞吞地吃着,没防备顾长浥开口问:“对于外界关于你我的言论,姜先生是怎么看的?”

  “什么言论?”姜颂揣着明白装糊涂。

  “姜先生不怕我吗?”顾长浥目光还落在电脑屏幕上,甚至没有抬眼看他。

  “怕你?”姜颂笑了笑,“怕你什么呢?”

  顾长浥扯掉了耳机线的连接口,他正在收听的播客从笔记本里外放出来。

  “……昨天晚上路人目击顾长浥把姜颂扛上车了欸。”

  “扛?是我想的那种扛吗?”

  “谁能想到顾总会这么快动手,而且是亲身上阵。”

  “有后续吗?”

  “之前就有人说见到顾长浥出入姜颂所住的墅区,相当于现在姜颂的一举一动都在顾总的掌控之中。”

  “法治社会了,也不会真把姜颂怎么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