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 第27章

作者:何暮楚 标签: 年下 HE 近代现代

  徐诀一惊,还以为他给陈谴当甜心宝贝的事儿都传到班主任耳里去了,正火速酝酿合理借口,白素珍说:“去化学老师办公室一趟,他有事找你。”

  这趟一去就去了一节课,从办公室回来,教室已经走空了,只剩值日生还留在班上关门窗。

  徐诀将手里装订好的几沓资料塞进书包,手机来了条消息,陈谴告诉他今天提早下班了,不用来接。

  发完消息,陈谴捧着俞获替他冲印的照片一张张翻看,俞获也捻着一张,说:“真好看。”

  “不要背着方大明星夸别的男人啊。”陈谴笑着,目光如轻雾笼上照片中的人,是好看,他挑的角度,他捕捉的光影,他按下的快门,他专属的作品。

  俞获赤着脸辩驳:“我是夸你构图好看!”

  “还行吧,主要是脸蛋出众,没得挑。”陈谴不让别人夸,自己却可劲儿嘚瑟,“有油性笔吗,借我一个。”

  九张照片,陈谴趴在桌上,像读书时代写作业,压着眉眼,捏着笔杆,一笔一划在每张照片背面写上一句也许矫情却绝无敷衍的祝福语。

  写完,他拿去覆膜机前过塑,将九幅光景连同字迹笔墨永久封存。

  回到家正撞见洗完澡光着上半身从浴室出来的徐诀,空气中除了沐浴乳的清香还混了丝甜润的香味,有点像那天去阮渔的别墅闻到的味道。

  “你买了糖炒栗子?”陈谴脱下大衣,一手勾着后领口,一手将兜里的小费掏出来。

  小费红红绿绿攥了一大把,他仰着头,找寻衣帽架上多余的挂钩。

  徐诀擦头发的动作慢了下来,洇湿的布料搭在脖子上让人感觉不舒服,他看着陈谴宝贝地抓着那把比平时还多的钞票,也不舒服。

  “买了一袋,还剥好壳了。”二十七颗板栗,他剥一颗瞅一眼手表,戳开手机屏幕就是陈谴的那句“不用来接”,感觉自己比涂山女还深情。

  此时那把被陈谴紧握的钞票就可以买上无数袋热腾腾的糖炒栗子,一颗一颗能把徐诀砸清醒。

  时隔多日,陈谴又穿了那件薄得跟一张宣纸似的黑衬衫,徐诀以赤裸的目光描摹对方瘦削的腰背,像细致观察画架前的石膏像。

  他走近,陈谴还在揪着大衣踌躇:“怎么不给我留个空位呢。”

  手中一空,那件大衣被徐诀抽走了,陈谴眼瞅着那只胳膊抬高,蹭过自己的耳朵,将大衣挂到衣帽架最顶上:“这里不行么。”

  陈谴还没答上话,徐诀又问:“不是说今晚提早下班吗?”

  那语气似质问似委屈,陈谴转过身,果真对上一双与语气无异的眼神。

  还在滴水的刘海将那双绒密的睫毛弄得湿湿的,陈谴吹了口气,把那几缕碍事的发丝吹开,想看看徐诀的眼里有没有别的情绪:“觉得我骗你了?”

  不止,徐诀揪了把陈谴衣领上的珍珠:“你还答应过我不穿这件衣服的。”

  “我什么时候答……”腰腹袭上一丝痒意,陈谴不禁后退,背部撞上身后的衣帽架。

  只觉胸前一凉,徐诀探进他衣服的手蛮横地撕下他的一对乳贴扔在地上:“你还贴这个!”

  梅花形的硅胶制品在地上弹跳两下,陈谴脊梁贴着徐诀挂在衣帽架上的校服,身前覆着徐诀的身影,感觉被对方的气息前后夹击。

  他惊奇地发现,徐诀已经从最初不小心扯开了他的衣领都要耳根发红目光躲闪,过渡到现在摸腰撕贴一条龙眼睛都不带眨,只用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学英语都没这个进步神速。

  “那你是不是觉得,”陈谴用指尖抵住徐诀的胸膛,沿着中间的线条轻轻往下滑,“我不贴比较好?”

  徐诀受不了这样的,小学体检时的腹部触诊都没现在这样痒。陈谴的指尖所到之处都种下了火苗,一路烧燎着往下蹿,他又变成了那个像考英语口语般话都说不利索的人:“都不好。”

  那根微凉的指尖停在他裤腰处,陈谴盯着他的眼睛:“徐诀,你有没有发现你胆子变大了?”

  不给他回答的时间,陈谴的手指绕住了他裤头的绑带:“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

  对视会暴露情绪,所以徐诀的视线顺着陈谴的眼睛,落到他的鼻梁,越过一双唇瓣,最后驻留在那枚小巧的唇钉上。

  他当然知道,但是他不能明说,陈谴才刚经历失恋带来的痛苦,他毫无准备的表白会显得像趁隙而入,没有时间的沉淀会使这份感情廉价而仓促,不百分百明确对方同等的心意会酿成失误。

  因为陈谴对他来说太珍贵了,他想给自己表现的时间,也给陈谴从上一段感情走出来时间,他不允许出现任何一个事故环节。

  似是不需要等到他的回答,陈谴忽然低下头,双手抻着那两根细带,像徐诀为他系围裙般,他也为对方系上了裤绳:“我今晚确实是提早下了班,但如果你不相信,那我也不敢轻易承诺明天能接你放学,毕竟麋鹿明天肯定生意火爆,我不确定是你更重要,还是上千的小费更重要。”

  十指微蜷,一双手从裤腰上抽离,陈谴转身回房,衣服也没换,就这么坐在床沿发呆好久。

  直到肚子饿得直叫,他想起徐诀为他剥好壳的那袋糖炒栗子,可刚刚放完狠话,现在又觊觎人家的食物,好没种,还是煮个面吃好了。

  起身的时候陈谴碰倒了床尾的一摞衣服,估计是徐诀叠好了放进来的。

  他将倾倒的几件重新抖开折叠,指尖捏着件长T略感无语,这人是神游到了哪个星球,能把自己的衣服混进他的这堆衣服里?

  书房门半掩,陈谴敲了一下就推开,还没看清什么,徐诀就迅速将手里的东西收进被子里。

  “……你这换成是关手机,我就以为你是在看片子了。”陈谴将徐诀的衣服放在他大腿上,留意到床上一堆花花绿绿的贺卡零食,“你在学校这么受欢迎啊。”

  “脸不能白长,”徐诀找了个盒子将零食全扫进去,“你不还说么,我人品好学习好,品学兼优谁不喜欢。”

  那几张一看就挑自女生之手的贺卡也被他扔进盒子了,陈谴的视线追随他的动作移动:“那个眼睛特漂亮的送没送?”

  那些个贺卡全都没落款,徐诀也没心思一一猜测,只干脆地回答:“没送。”

  陈谴笑了笑,没再计较那堆卡片了。

  正要回屋,手背忽被人一碰,陈谴回头,徐诀递过来那袋炒栗子:“还吃不,我只吞了几个。”

  等陈谴接过纸袋,徐诀又道:“接不了放学也没关系,发财要紧。”

第32章 又没试过

  课间走廊喧闹,徐诀边走边低头看手中的表格,被追逐打闹的撞到手肘,才从一堆密匝的字眼中抬头。

  他回教室坐下,抓了支笔在指间打转,盯着表格仿佛连基本信息都不会写了。

  邱元飞和过道的人掐完架往座位上一倒,问:“这啥啊,我怎么没有?”

  “化学竞赛报名表,老胡让填的。”徐诀拔开笔帽写了个名字又停下了笔,想起昨晚陈谴拿他跟上千的小费做比较。

  邱元飞问:“全国性的?”

  “市级举办的,难度应该不大,但奖金挺丰厚。”正好上课铃打响,徐诀暂时搁置表格,将纸张夹进书本里。

  可能是收了班主任的红富士的缘故,这天班里没发生什么出格行为,结果下午放学铃一响便原形毕露,抄起两把笤帚驾雪橇车的,拎着袋垃圾扮圣诞老人的,被值日生追打得吱哇乱叫。

  徐诀收拾完书包仍没打算走,歪在座位上录视频,先录那帮疯闹的同学,说:“瞧见那个扛垃圾袋的没,袋子里装的其实是零食大礼包,他说待会儿要给咱班卫生委员表白,我觉得他会挨一脚踹。”

  然后把镜头转移到黑板上拉近距离:“白娘子自从调研回来就天天给我们布置一打英语作业,不想活了。”

  最后画面上移,徐诀聚焦在墙壁的挂钟上:“靠,这就六点了,走人!”

  他发送视频后就拎上书包离开,到楼下收到陈谴的回复:在外面,没空看。

  徐诀揣起手机,也是,今天圣诞,麋鹿这么有代表性的娱乐场所肯定人满为患,不知道陈谴穿了什么新衣,打算挨在哪个大老板的身上。

  不会真往腰间别个圣诞袜吧,陈谴腰那么细,那些人塞完小费能忍住不揩一把吗?

  从车棚推出车子,徐诀跨上去,预估了下自己去麋鹿写作业的效率。

  那天跟陈谴胡诌,没想到还真有人捧着奶茶顶着鹿角等女朋友下课的,徐诀打算拍个照片传给陈谴以表真实性,恰巧手机来电,屏幕上显示的是陈谴。

  他接通,电话那端很吵,听得出是在公共场合,陈谴的声音夹在当中被稀释掉一部分情绪:“羡慕啊?”

  “羡慕什么?”徐诀还在盯着那个捧奶茶的男生,他女朋友出来了,刚见面就喂奶茶,空气好他妈酸。

  陈谴很轻地笑了声,道:“今天怪冷的,来接一下我。”

  这意思……

  挂了电话,徐诀调转车头准备前往万灯里,没骑多少米,他在路边急急刹停。

  校门外,枯枝残叶的国槐下,陈谴捧着杯奶茶立在那儿,没穿圣诞装,没别圣诞袜,就平日常搭的卫衣仔裤马丁靴,在人群中就格外醒目。

  ……醒目得徐诀刚才只顾着看别人都没注意到最想见的人就在离自己不到十米的地方。

  “你不是上班了吗?”徐诀脚掌擦过地面,单车出溜了一段距离停在陈谴面前。

  陈谴给奶茶戳上吸管,说:“省得你上爱帮不帮找人陪。”

  徐诀一条腿支在地上,掌心焐热了车把:“我雇个家长都只给得起五十的劳务费,哪有那闲钱。你在这等多久了?”

  话音未落,陈谴举起奶茶贴上他的脸,在校门口被冷风拍得僵冷的面颊霎时舒服,连刚才酸臭的空气都被净化了。

  “暖吗?”陈谴问。

  徐诀道:“暖。”

  “我买的时候它是热的,现在成常温了。”陈谴跨前一步坐上单车后座,朝徐诀后背一拍,“走人!”

  是学的视频里徐诀的语气。

  徐诀整片后背都被拍暖了,这是不是说明,陈谴其实认认真真从头到尾把他发的视频看了一遍啊?

  那是不是也说明,他有可能比上千块小费更重要?

  他扶着车把,一手作势要扯校服拉链:“你先别坐,我忘给车座加垫了。”

  “我屁股没那么脆弱。”陈谴往徐诀尾椎戳一下,“走吧。”

  像被戳中开关,徐诀脚一蹬,车子窜出老远。

  尾椎骨持续发麻,连同不正经的想法也在脑子里横冲直撞,徐诀心道,他又没试过,哪里知道陈谴的屁股脆不脆弱。

  正值晚高峰,车流纵横的路面并不好走,陈谴抓着徐诀校服一角,对方书包上那只黄柴晃得他头晕,他一把薅住,掐鼻子揉耳地折腾上好一会,不经意间看到玩偶屁股的标签被人用圆珠笔写了俩字母:CQ。

  真他妈完蛋。

  一瞬间陈谴心里飙出了这句话,他攥着玩偶,对着它的屁股发愣许久。

  却不知道是谁完蛋。

  周遭急躁的汽车鸣笛乱成一片,吵得陈谴心里也乱,分不清这份心乱是客观事物所致,还是受主观臆想影响。

  那些他刻意忽略的此刻全都冒了出来,挤满脑袋压都压不住,可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于是拽住徐诀的衣服求个痛快:“徐诀,CQ是什么意思。”

  马路上噪音太大了,徐诀在红灯前停下车,扭过头来:“什么?”

  陈谴没看他,只把玩偶屁股递到他面前,以便他看清标签上的字:“这你写的吧,CQ什么意思?”

  徐诀瞳孔微缩,语文一四一的头脑高速运转,回答时语气云淡风轻:“不就柴犬么。”

  “哦。”陈谴也不着痕迹整理情绪,“哪有给柴犬起名叫柴犬的。”

  红灯跳绿,徐诀继续骑车:“你不也对着人家店里的小狗喊小狗吗?”

  陈谴将那只玩偶一甩,撇过头吸了口奶茶,不知为何有种落空的感觉。

  等下一个红灯,他把奶茶举到徐诀脸边:“要不要吸?”

  徐诀偏头吸一口,来来去去好几次,奶茶见了底,饭店也到了。

  随便找的一家高口碑饭店,来之前陈谴没预订位子,只能拿了号码牌等,这次轮到他们眼睁睁看着人家被服务员引路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