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不出青苔
孟厌后颈的腺体很小,微微凸起,已经发红。他用指尖画着圈点了点,怀里的人抖出一声轻哼。
“我不怕疼。”孟厌主动开口。他听到了电话内容,也清楚现在的情况。
他尽力装作很坦荡的样子,可紧张和期待压制不住,从尾音里露了出来。
无论是临时标记还是终身标记,都是一种生理和心理上的羁绊。
人的思维转变真的很奇怪,他之前担心纪戎只是心怀不轨想睡他,现在他只焦虑自己并不是个什么多金贵的omega。
“我不会让你疼的。”纪戎承诺。他亲了亲孟厌发烫的腺体,就着亲吻的姿势,将自己温和的信息素通过犬齿缓缓注入到omega后颈的腺体中。
与肆意侵略相比,精准自控对于alpha来说,才是一件更考验意志力和精神力的事。纪戎出了一身汗,手下也一直分神揉着孟厌的后颈。
A级的alpha信息素源源不断地注入腺体,再通过瘦小的腺体缓缓传到快速跳动的心脏。
清甜的草莓味带着阳光的香,固执地钻进了淤泥中紧紧缠绕着他溃烂不堪的根,试图滋养一棵枯萎的狗尾巴草。
泥牛入海,时间好像变得格外漫长,不知过了多久,绵长的安抚终于有了效果。
压在胸口的灼痛感和难以启齿的燥动感消失,呼吸恢复,清风拂面。
孟厌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了出来。
他一直觉得哭泣是一件脆弱又可耻的事情,就像他容易相信别人一样。
一直在边缘挣扎求生,他幻想过自己变得强大,也希望自己即使做不到自立,至少要勇敢。
原来被厌弃并不会让他想哭,被爱护才让人掉眼泪。
他明明咬紧了牙,做好了忍受疼痛的准备,却只得到了润物细无声的珍视。
他以为标记是带着血腥味的侵犯,是弱者的臣服,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对爱人的奉献。
他见过一位切除了腺体的omega,在薛海明管控的红灯区。
那位叫左寒的香草味omega,是孟厌难得说得上话的伙伴,故而他对于性别和情感的认知大多来源于左寒。
切除手术前,左寒的腺体已经被一位不知轻重的alpha咬烂了,躺在地上疼得抽搐。
“修复起来太贵了,也没必要。如果被喜欢的人标记,或许是件很幸福的事吧。反正我是没有喜欢的人,切掉就切掉了。”omega住了两天医院就回来了,不遵医嘱地将烟圈吐在他脸上,看起来对失去腺体的事毫不在意。
“发热期麻烦得要命,影响我做生意。”他抖了抖烟灰。
香草味不腻,是孟厌一度很喜欢的味道。
切除腺体之后,左寒只会喷上俗气的香水。
左寒还与他说过,做|爱的时候,屁股要翘起来,腰要塌下去,要会扭,要主动,要勤洗澡,保持身上干净清爽,这样有钱的客人才会喜欢。
“抽烟没事,他们是不会亲嘴的。”左寒捏了捏孟厌的脸,忍着疼,从口袋里费劲地掏出两颗水果味的硬糖。
“不是那个,你刚做完手术,不应该抽烟。”那时孟厌才九岁,对亲嘴没什么概念。
“所以我说我只会教坏小朋友。”左寒自嘲一笑,俯身悄悄贴近他,廉价的烟味里带着俗气的玫瑰香,“孟厌,找到机会就跑吧,我会帮你的。”
“朝有光的地方一直跑,孟厌,看着我的眼睛,你见过巡防警官帽子上的五角星标志吗,不,不,帽子不重要,不要找巡警,你要找那种穿黑色制服,肩膀上有金色星星的。”左寒克制过却依旧在发抖的声音隔了多年又响在他的脑海中。
“他会救你。”他说。
“厌厌,看着我的眼睛,感觉好点了吗?”是那个很笨、很温柔的兔子alpha。
他会救你。
孟厌哭得难受,灭顶的燥热终于不再汹涌窒息。他半眯着眼睛,偷偷伸手摸了摸纪戎宽阔的肩膀。
“不哭了,厌宝。”纪戎从来不知道omega这么能哭,也从来不知道哑着嗓子无意哼叫的omega会对他有这么大的诱惑力。
孟厌后颈的腺体上出现了一个很淡的粉色图案,这样的专属感无论哪个alpha都会为之着迷,纪戎也不能免俗。
他又低头亲了亲孟厌的腺体。
希望这样费心打上的临时标记能多维持一段时间。
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终身标记还是太早。孟厌才十九岁,一个容易冲动、轻信的年纪,一辈子太长,他应该有很多选择,至少有反悔的机会。
而且,不是刚因为被杨羽打趣了句喜欢就生闷气了么。或许是不愿意的,纪戎心里又有些难过。
omega的第一次发热期不会持续太久,等症状重新起来,再打临时标记好了。
持续缓慢地注射信息素,极大地消耗了他的精神力,但还不至于虚脱,应该能撑住。
孟厌渐渐止住了眼泪,一声不吭地从床上爬起来,慢慢脱掉了潮湿的上衣。
骨架很小,锁骨明显,小豆丁是粉色的。
纪戎以为他想去洗澡,赶忙背过身去,叮嘱道:“是得去洗个澡,但注意水温不能过高,简单冲一下就要出来,否则血液循环太快,容易出事。”
“我就在外面,觉得头晕乏力就叫我。最多十分钟,不出来的话我会进去找你。”
“一会儿看情况再打个标记,不要担心,我会陪你。”他难得不敢直视孟厌。
瘦是瘦了点,但真的很可爱。
“嗯。”小狼崽点点头,很配合,将纪戎的话听了进去,垂着耳朵往浴室走。
这个喜欢给他买粉衣服的alpha总是这样,做事面面俱到,又啰嗦又体贴,他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其实并不是因为喜欢邮政包才想做邮递员。只是曾经,骑着摩托车、挎着绿色邮政包的邮递员来家里送订阅的童话杂志,让他觉得期待被满足,觉得幸福。
也并不是因为喜欢白色的制服所以想做保洁,而是将一点点边角打扫干净这件小事会叫他产生成就感,觉得自己有用。
一丁点儿积极的情绪都会叫他觉得幸福,甚至当做梦想在心里惦记多年,所以喜欢纪戎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抵抗不了这样饱满的幸福感。
其实不需要回应,不是吗。不被爱没有关系,是亲情或同情也无所谓,就算是随手会被收回的怜悯、亦或是居心叵测的捉弄又怎么样。
他已经得到了曾经不敢想的羁绊,何必纠结,更不该贪心。
被薛景带走的时候,他期待自己得到保护;重新回到孟家的时候,他期待自己会得到亲情眷顾;上学之后,他期待自己能交到朋友。
所以,痛苦的来源不是外界,是他的期待。
他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也渐渐学会放过自己。
孟厌对着镜子,伸手摸了摸后颈。看不清楚临时标记出现的图案,只觉得本就不明显的粉色在渐渐变淡。
温水淋到身上,燥意又在蠢蠢欲动。还是低估了第一次发热期的影响。
或许要侵犯和进入的终身标记是不得不进行了。
在他的认知里,做|爱这件事是alpha单方面的索取与享受,是omega的辛苦与忍耐。
如果对象是纪戎的话,那他是愿意的。
孟厌赤着身子,尽力将头发顺到脑后。
纪戎刚刚在泳池边哄他说,把脸都露出来好看。
信息素依赖症,无所谓,大不了也去切除腺体好了。他已经比那个香草味的omega幸福太多。
左寒做一次收两千,薛海明抽大头,拿到手八百。
那他值多少钱?四百?两百?
可以抵一点债吗?
保持干净,且要主动。他虽然不漂亮,但也可以学着扭。
第22章 给你摸摸耳朵
纪戎给萧远岱发信息说明情况,又帮他们另定了一个套间,以免互相打扰。
明天的行程被打乱,安排好的骑马喂鹿活动只能杨羽和萧远岱两个人去体验了。
“回头我得给小孟送个豪华慰问果篮。”对于能和杨羽两个人独处这件事,萧警官明显很高兴。
二人默契地没有提别的,只商量了一下回程的安排。
埋头发信息的间隙,背后有系系索索的声响。纪戎收起手机,回头。
小狼崽只围了条浴巾,头发湿漉漉滴着水。
他将人拉到床边坐下,弯腰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刚直起身,不知怎么回事,从没有主动与他有肢体接触的孟厌忽然抬腿,面对面跨坐在他腿上。
纪戎的反应速度很快,能端着不动等人磨磨蹭蹭坐上来,纯粹是因为被惊到了。
可能这是临时标记后产生的依赖行为吧,纪戎的喉结很明显滚动了一下。
他一手拿起吹风机插头微微起身插进床边的插座里,一手揽住粘人的小狼崽防止他滑下去。
掌心下一半是粗糙的浴巾,一半是发烫的皮肤。纪戎静静垂着眼睛,先帮忙整理好快滑落的浴巾,再打开吹风机给孟厌吹头发。
呼吸交错,以前做起来很自然的事情,突然别捏了起来。
耳朵上毛细血管多,不耐热,他轻轻压住毛茸茸的狼耳,用手挡住温热的风。
掉头发的情况明显得到了缓解,有新冒出的小绒毛被热风吹过后竖在脑袋上,是一只名副其实的小刺猬了。
不自觉的,纪戎的嘴角就浅浅上扬。
孟厌像一朵棉花糖味的云,每次飘到他身边,都会让他的心变得柔软。
与纪戎在心中给他描绘的纯情形象截然相反,孟厌正在积极调动混沌的脑神经思考如何主动又自然地献身。
毫无概念,也不得章法。
在吹风机工作的轻噪音中,他低头,试探着伸手圈住了纪戎的腰。
宽大的T恤顿时收紧,显出劲瘦的腰身。被他非礼的alpha一时间胸腔震动,好像轻声笑了,一直浅浅插在发丝中的大掌忽然按住了他的脑袋。
鼻尖碰到了温润的锁骨,他整个人贴在了纪戎身上。
虽然曾经也有过几次拥抱,但从来没有哪一刻让孟厌这样紧张无措。
心脏咚咚直跳,尚在发热期中的omega自己先涨红了脸。
他紧闭着眼睛,扯掉了身上的浴巾。
不好看,不看就行了。
接下来应该alpha主导了吧,他实在不会。
忽然,吹风机停止了工作。孟厌紧张得牙关轻抖。一时间,火又烧了起来,燥意再也压不住,叫嚣着冲到了每一根感官神经。
原来是临时标记失效了,纪戎了然,揉了揉孟厌到后颈,试图在第二次临时标记前缓解他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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