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头与水
乾隆的脸一沉,福康安的脸顿时冷了,其他人也觉得席上的气氛变的微妙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席上静的掉针可闻。
善保的手在底下按了按福康安的腿,八风不动,神色自若道,“论权论势,富察家算什么。燕姑娘,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老爷面前说权势,不是班门弄斧么?在座的,论尊有老爷,论贵有少爷和燕姑娘,其余人不过是老爷的奴仆,我巴结也是去巴结老爷、少爷和燕姑娘,若是在老爷面前去巴结其他人,舍近求远不说,也显的不入流了。燕姑娘,明白我说的意思么?”
“不明白。说这么多话,听都听不懂。”小燕子摇头。
善保善解人意的一笑,“无妨,等我为姑娘讲书时再细细讲给姑娘听。”
小燕子撇嘴道,“我才不要听你讲那些东西,我看戏上说只有奸臣才会巴结皇上呢。”
善保不再理会小燕子,认真吃饭。
“我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答啊。”小燕子不依不挠的问。
火侯差不多了,善保轻笑着浇上一瓢热油,“因为我觉得这些话好像是有人借了燕姑娘的口说的。”
厉害!傅恒、阿里衮、刘纶、鄂敏在心里几乎要拍案叫绝,这句话真厉害,杀人不用刀、杀人不见血啊!
阿里衮琢磨着,瞧善保这态度,不像对小燕子有意,是不是得想个法子,先把这赐婚搅黄了才好。然后,再把女婿抢回来!
乾隆的视线几乎结成冰,谁也不敢再动筷子吃饭,小燕子猛的站起来,指着善保的鼻尖儿大声道,“你别胡说冤枉人!”
“够了!”乾隆啪的一摔筷子,怒道,“小燕子,食不言寝不语,你不懂吗?永琪,你跟小燕子走的近,起码的规矩教导教导她!紫薇,你是小燕子的丫头,主子不妥,你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劝着些吗?”
五阿哥、紫薇忙起身听训,紫薇含泪道,“是,老爷,紫薇知错了。善保,小燕子有得罪你的地方,紫薇代她向你赔罪了。她心无城府,的确是口无遮拦,有时连我们说的话都听不大明白,无意之中冒犯了您,您不要与她计较。”
所谓风水轮流转,饭前他刚向五阿哥赔罪,如今就轮到紫薇格格低头,善保扳回这一局,面上并无无丝毫喜色,反惶恐道,“不敢不敢,紫薇姑娘折煞我了。姑娘请坐吧,大家都站着,倒像有什么事儿似的,别影响了老爷的食欲。”
食欲!
朕还有个屁的食欲!乾隆吃了一肚子的气,回房休息了。
65、善保的第三场胜利 ...
用了晚膳,善保挪到福康安的屋子里帮他抄弟子规。
话说,善保原本想学乾隆的字体留待日后拍马屁用,却未能如愿。不过他写福康安的字很得其中三味,前任据说常帮福康安做功课,这具身体仍有记忆,并不难仿。
两人一直忙到深夜才算堪堪写好,混在一处儿,等闲辩不出真伪。
福康安伸个懒腰,扭扭脖子道,“饿了,你饿不饿?”
“有点儿,要不咱们去厨下瞧瞧,看可有东西吃。”
月色极好,院中有护卫巡视,厨房门口也有人把守,只是白日这些人并不曾见,善保不多问,福康安与这些人倒是认识,并没有受到阻拦。
厨房总会留着一个炉眼,上面温着个黄铜的烧水壶,借着月光,善保打亮火折子点灯。
水盆里养着活虾活鱼,竹篮里有新鲜的竹笋蕃茄小青菜鲜香菇和一些时令蔬菜,再去看案上大青瓷碗里扣着小半只光鸭,还有火腿腊肉,蒸饭的木桶有不少剩饭。
皇帝的小厨房就是不一般哪,善保啧啧两声,在宫外也够丰盛的,不知道是怎么运来的?还以为真跟《康熙微服私访记》里似的要吃糠咽菜呢。
“怎么连剩下的点心都没一块?”福康安四下寻食儿,锅碗飘盆的翻个遍,也没见到能吃的。
“我来做个虾仁火腿炒饭吧。”
“善保,你还会做饭哪?”
“简单的没问题。”
说着挽起袖子,先将菜洗了,切出火腿丝、香菇丁儿、笋丝、姜丝、葱花儿,然后将剩米饭盛出来,压一压搅一搅,使得米粒分开。
“我们吃不了这些的。”
“笨,外头守夜的兄弟们,寒风朔气的值勤,多做些,要是有人饿了一会儿正好用来填肚子。又不费事。这些米饭,明天也不会有人吃的,咱们吃了也省的浪费糟蹋东西。”善保用小纱网捞出大半斤的活虾,坐在马杌上剥虾壳。
他做事向来俐落,不一时就有饭香味儿传出,给福康安使了个眼色,福康安去门口问了一声,进来了一个侍卫,笑道,“善保,多谢你了,还想着咱们兄弟。”
“顺手的事儿。”善保盛了三碗,三人皆饿了,并不多话,那个侍卫吃完一抹嘴儿就换了另一个进来吃宵夜。
善保吃完饭,将碗摞在案上,明天让做饭的人收拾吧,拉着福康安要回房休息。
两人到院中,月至中天,华光清冷朦胧,凉意习习,极是舒服。善保小声笑,“吃饱了,倒不困了。”
“要不要在院里坐会儿?”
“可以去房顶么?”
福康安一笑,揽住善保的腰,纵身一跃将人带到屋顶,善保坐稳了,才回神道,“我也会武功诶,干嘛要你抱。”
“你不是忘了么。”福康安低声笑,“善保,你做的饭味道很不错。”
善保身体向后躺在屋顶,双手叠放在脑后,望着天上朗月孤星,笑道,“少恭维我了,你天天吃大厨做的饭,这话说的假?”
“善保,你每时每刻都这么清醒么?”
“嗯,我早上刚睡醒时会迷糊三秒钟。”善保翘起腿,和福康安胡言乱语,“所以说,你要有迷魂汤得赶那会儿灌,才有用呢。”
“是真的好。”福康安凑到善保耳边,轻声道。
善保笑着摸他耳朵,“好吧,算你迷魂汤灌成功了。下回还做给你吃。”
风凉,耳朵也是冰的,善保的手却是热的,烫的福康安心跳加快,口干舌燥,“饭做的好,人也好。”
“你今天吃蜜了么?”
福康安一肚子的话要跟善保说,尚未开口,耳边听到风声,急忙坐起身来,善保也跟着坐起,见一个陌生的黑衣侍卫站在福康安跟前。
福康安眼睛眯了眯,笑问,“金大,有事?”
“是有事,想劳烦善保。”金大温声道,“福康安、善保,老爷那里传宵夜,我正发愁呢,仅有的点心还被燕姑娘紫薇姑娘饭后拿走了,这个时间,外头酒楼都打烊了,也没处买去。”
善保已经明白金大的来意,“我手艺有限,行不行啊?”
别乾隆吃不顺嘴儿,再怪罪,马屁拍马蹄子上,弄巧成拙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