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草吃嫩牛
李斋坐在马上,噗哧笑出声来,他取出一个包子,一边咬,一边想起那出演绎,想起书中那主角夜御十女,顾昭那份得意样儿,便不由大笑起来。他是咬几口包子,笑一阵!再咬几口,又笑一阵,不小心灌了迎风凉气,如此便坐在马背一边打嗝,一边发癫,便是如此,他依旧不肯放过可怜的包子,回到家里,三层十六个大包子,已经吃了一半去。
顾昭送两位大人离开后,回到院子里,他哥哥坐在那里正难受呢,一见他进院,便敞开怀抱想安慰自己弟弟。顾昭一脸恶心,对他哥哥嫌弃的摆手:“阿兄当我没断奶呢!”说吧,对细仔到:“去!关衙门,着人看好了,守紧了,半点消息也不许漏出去!”
细仔点头跑了出去。
顾昭又对新仔道:“去吧李永吉他们喊来。”
顾岩好奇,看出些道道,便问:“阿弟今日怕是有些其他的意思吧。”
顾昭一笑,懒散散的坐下道:“阿兄看着便是,出去却不要说。”
顾岩点点头,便往院外看。
没多久,新仔进了院子,身后带着一群以李永吉为首的刀笔吏司未毕业的学生。
顾昭着人将新席子铺在院里,请他们坐下。待学生们坐好,顾昭便回到台上铺好的席上端坐。
学生一起恭声道:“先生好!”
顾昭一笑:“今日动静大了些,惊扰到你们了。”
学生们再拜称无事。
顾昭又问:“发下去卷,你们可都到手了。”
李永吉代表学生们回话:“回恩师,俱都领取,已经开始翻阅抄录了。”
顾昭点点头:“恩,很好,今日唤你们来,好叫你们知道,你们领取的县志,便是你们今后管理的地方!”
那些学生一喜,互相看看,俱都拜倒一起称谢道:“谢恩师栽培!”
顾昭比出一指:“嘘……悄悄的,咱家的好事儿,自己知道就好。你们啊,也是赶上好时候了,若不是国家需要人才,怕是此生官途无望,不用考试,不用费劲,一处仕途便是七品官身。我吖,为了你们可是费了大力气了,别谢呢,我对你们也是有要求的。”
“恭请恩师教诲!”
顾昭站起来,看着下面那些兴奋的面孔,便语声低沉而清晰的说:“一人父母,管着下面成千上万丁户的衣食,除了判案决断,你们要学习很多东西。这些县志虽不全,却也是绝户郡各地,各年代的最原始的记录。良田有几多,山地有几多?青山有几座?出过什么贤良,闹过几次水患,几次蝗灾,遭遇几次兵灾?人死光了,这些便是唯一留下的,那些冤魂留下的最后痕迹。将他们传承下去吧,熟悉自己的治下,熟悉那些水土,才能更好地管理它,也不枉你们来这世上这一遭了。”
顾岩看着自己小弟弟,嘴巴颤抖了几下,他又想哭了!
顾昭看那些学生,有些已经是热血沸腾,热泪两行,便轻轻笑了起来,他指指后院,如今那边正鬼哭狼嚎的挨板子呢,他笑着说:“那边的人,你们去挑好了,他们不是识字儿,可是有吹牛的能耐!你们就找那机灵的结对子,给我在县志挖!有矿山的挖矿山,有良田的挖良田,这两年都给我安安生生的在这院里,吃包子,写好书!等时机……待有一日,爷送你们,令你们一飞冲天天!!!!!!”
这日晚上,顾昭归家,他院里灯火通明,等他进屋,屋内阿润拿着一本书,坐在饭桌前正低头看。
见他进屋,阿润也不说话,只是笑笑走过去,帮他脱了官服,又亲手帮他换好家居常服后,从后背搂住他说:“你莫急,朕早晚与你出了这口气,那些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顾昭一笑,回身搂住他,沿着脖子一溜儿亲上去一边亲,一边小声道:“拉倒吧,去罚写书的定家?他如今想做六家之首,怕是踩错了门!闹到最后怕只有耿成那个傻子跟他走。你就养着他随他跟胡寂去闹!去罚推波助澜的高家?也不必了,改日,将我那位嫂子放出来,着高家人接回去看管奉养就是,我那嫂子的杀伤力,可比禁卫军……”
他二人正说痒痒话,却不想,细仔从外面跑进来道:“爷!快去前院看看吧!大老爷送了了不得的东西了!”
顾昭一呆,忙坐了轿子到前院,这一看不要紧,可打翻醋坛子了。
你道如何,那院外齐齐整整站了八个娇媚的肤白奶大的说书女娘,一个个娇滴滴一见顾昭顿时心里都爱死了,她们一通的拜下去,嘴巴里口齿伶俐道:“拜见郡公爷……奴婢,梅妹,兰妹,竹妹,菊妹,春香,夏香,秋香,冬香……给郡公爷……说书来了!”
第一百回 ...
阿润生气了,跑回那头两天没回来住,顾昭觉着挺好的,若不然他真当那家伙是个没火气的泥菩萨。有时候,两人相处,自然也要有些烟火气才是。那家伙心里有事儿,偶尔犯脾气,对他身体也好,要是能招惹他大怒一场,发泄发泄,那才是更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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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心里盘算着,这几日制造点事端,给赵淳润添点堵,谁叫他一声不吭,去了便不回来了!
这几日衙门里妥当,顾昭便没上班,便独自坐在家里“自我反省”,如今倒好了,他是里外不是人,老哥招惹不起,阿润也招惹不起,最后索性谁也不理,叫他们自己没意思去。
这般想好,顾昭便在家里看了半卷闲书,描了两张字帖,吃了一碟油卷子,吃完,背着手在院子里兜了几圈消食,半上午那会子他回到屋内,命人去找顾茂丙。
细仔领命,没多一会便去曲水小院那厢将顾茂丙请了来。顾茂丙这几月无事,便一直在家歇着写新书。听到小叔叔寻自己,不敢怠慢,便赶紧过来了。
他来至后院书房,进了门举目一看,却看到自己小叔叔趴在书案前,铺开一张地图正在比着手量着什么,听到门帘响,他抬眼看看顾茂丙,嘴巴轻轻勾了一下。
顾茂丙看看自己,他换了衣服啊,也没穿着什么过分的,也不知道小叔叔笑什么。他却不知道,在上京能将绿色传出这么鲜艳风格的,也就他了。这浑身上下这一水儿嫩绿,顾昭觉着,再给他加个绿帽子就更加显眼了。
“站着做什么,赶紧过来,我有事儿安排你。”顾昭招手,叫顾茂丙过去。
顾茂丙来至书案前,凑去一看,半响后道:“此乃乌康地图,小叔叔如今果然勤奋,在家也不忘办公。”
顾昭点头道:“你能看出这个,说明这几年也没白领兵。”
顾茂丙一撇嘴:“真当小侄儿是傻子了,这个还看不出来吗?只是此图却不通旁个,却是郡州官道图,那边的细线是各地私密的粮道图,这图如何到了小叔叔手里?却比兵部的底图更加详细些,有几条路,竟然小侄也未见过。”说完,他趴下继续端详。
顾昭拍拍手,没多一会,细仔捧着茶盘进来,倒了茶转身出去。
“你坐,我们细说。”顾昭指指靠窗的位置叫顾茂丙坐下,待他们坐定,顾昭这才道:“如今,怕是要安排你出去忙几年了,兵部的事情,我想叫你暂交了,你看愿意不愿意?自然,此事并非强求,如今你刚升了职,正是好时候,叫你出去难免有些强人所难。”
顾茂丙端起茶盏喝了几口水,放下茶盏轻轻一笑道:“什么强人所难,别人在意,我偏偏却看不到眼里,小侄志不在此,叔叔是早就知道的。我就恨不得将担子上的事儿交了落个清闲,每日在家调理下我那几个班子才是人间美事呢。
哎!只是我爹爹的衣钵却总要有个人接才是,若是……大哥争气一些,算了……却不说这个,叔叔若有吩咐,就只管说。”
顾昭欣慰,便点点头道:“我叫你出去,却也有两个原因,其一是……你娘,要出来了。”
顾昭话音刚落,顾茂丙刷的一下站起来,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憋住了,他嘴角抽抽,苦笑道:“却不知道,今上为何……”
为何?他问这个话就太不孝了,自己的娘亲,他本该行孝于膝下,可是,偏偏的他对自己的娘是半点感情都没有,除了生养他一场,高氏对他,还不如一只狗,这话,却也不是他该抱怨的。
顾昭摆摆手,对他道:“你且坐下,我与你细说。”
顾茂丙强忍着慌乱,扶着桌面坐下,一时间脑海里乱作一堆,耳朵边只听见小叔叔道:“自打天承一年起,你哥哥就每每请旨,定要接你母亲出来奉养。这儿子行孝,今上若一直不允也是有违天下大道。可……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他么?”顾昭说到这里,冷笑一声:“他就是想落个好名声,知道今上看在咱家的份上是无论如何不会放你母亲出来的,因此他便隔三差五的找到人多的地方哭上一次,他是里子面子都要了。”
顾茂丙喃喃的道:“小叔叔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