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草吃嫩牛
他拉着顾昭的手道:“不然我去吧,我……朕是大梁皇帝,怎么说也要比你说话顶用……”
顾昭着急的一把拉住他往一边的假山后带,带过去三下五除二的他就把赵淳润的衣裳扒拉了下来,一边扒拉一边说:“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这是宁郡王府,你出去冒什么头?你这样穿着龙袍到处溜达,明儿事儿没解决,倒给你添了无数麻烦!你不出去,谁知道有个皇帝?真是……再者,你说你是皇帝他们就信?谁见过你?”
赵淳润轻笑:“你是关心则乱,他们来报说是一群蒙面人,既然不敢露面,不是我们认识他们,必然就是他们认识我们,再……再有,阿昭……不去成么?”
顾昭抬脸看看自己最最眷恋的人,一抬手搂住他的脖子,狠狠的亲了一下,放开之后,他特别利落的回答:“不成!”
说罢,顾昭小跑着就来至东园门口大声道:“里面的人听着,我是宁郡王顾昭,有什么话,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来,只要不伤人性命,一切好说。”
那里面戏文忽然终止,没多久,有人在院里大喊:“只许你一个人进来!”
顾昭便故作轻松的双手高举道:“当然,自然是我一个人!”
很快墙外露了一个脑袋,这人先是看看外面,接着大喊:“那边的人,赶紧退到三十步外!快点!”
顾昭回过身点点头,他的手举了一会已然困乏,忽他意识到,又不是现代社会,举个屁手啊?真是关心则乱。
他放下手,看着赵淳润他们带着侍卫退开,赵淳润不动,赵元秀无奈,只能强拉着,哀求了几句,他这才看看顾昭,跺跺脚转身往那边去了……
顾昭深深的看着那个背影,心里实在舍不得,舍不得的心都疼了,酸了,他大口的吸吸气,咬咬牙,顾昭这辈子从未有过害人的心思,可他现在有了,他想把这里的混蛋千刀万剐了都不解气!
没多久,那墙内的人感觉安全了,这才命人打开院门,顾昭穿着里面的薄袍慢慢的进了院子……
此时,院子里一片狼藉,死去的下仆横七扭八的躺着,满地鲜血横流着,血积在一起凝固成紫稠的汤子。
顾昭沿着自己熟悉的路往里走,他很快隔着河岸看到了冯裳,顿时,顾昭的脚步停了,怎么想,他也想不到竟是冯裳。
冯裳怀里抱着桃子,桃子见到顾昭立时伸出小手,一边哭,一边喊爹爹。
冯裳一副看上去十分耐心的样子,他亲手给桃子倒了水,扶着喂他喝,桃子不喝,他耐心的哄着,眼睛并不往顾昭那边看。
顾昭举目四望,这院里而今竟没有一个活口,最后一个小戏也被杀了……看样子对于这些人来说,下等人也不堪为人,不值得被挟持。
冯裳紧紧困住桃子小身躯,桃子哭的厉害,顾昭再也不能忍便说:“冯裳,你……莫要孩子哭了,若……若不然,你把我捆起来?”
冯裳抬脸看了他一眼,笑笑之后道:“郡公爷说的真有趣儿,您这是心疼孩子了?”
顾昭点点头:“自然……你,你能抱着他站一下么……”顾昭强拉出一些笑容,对桃子道:“乖,宝贝儿,爹在呢,我娃不哭,不哭啊!”
桃子艰难的伸出手,嗓子已经哑的发不出声音。
顾昭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冯裳轻笑道:“可见,这世上做父母的都是心疼孩儿的。”
顾昭抹了眼泪,恨声道:“那是自然。”
冯裳又是讥讽,又是惆怅的道:“是呀,是呀,天下父母都是一样儿的,养了孩儿,怕他冷,怕他饿,怕他惊,怕他哭,怕他疼……你看,这样的孩子多好啊,生出来便是富贵的,哪儿像冯某这样的人,十二月贩扇儿一般,出生便开始做背时买卖……”
冯裳又想说自己那个悲惨苦难的人生了,从哪里说起好呢?千言万语的他这一辈子,他自我怜惜怜悯了一番之后,他忽然露出诡异又讥讽的笑容仰脸道:“郡王爷,万想不到的事儿,您竟是小厮背着芙蓉叫,卖□□花儿的?”
顾昭一惊只觉着周身都凉了。
见顾昭不吭气,冯裳便换了一只手抱桃子,他从一边的桌上拾起鹅牌子晃了下:“谁能想到呢,您这样的人,那位爷那样的人,今日若不是这些着了内庭袍子的侍卫,没有他们一路撵着冯某到了这园子,郡王爷,您这买卖做的周密啊,竟然舍得雌伏榻上,靠卖花儿换富贵,您说您是何苦来哉?”
顾昭看了他一眼,倒是很坦荡的承认了:“没苦,我愿意,我高兴,我自在,那条律法写了不许的,我过我的,不吭不骗,不偷不抢,顾某人这辈子没多大能够,却自认为对得起天地良心,好事儿做的不多,却也有一两件顺应民意的事儿摆在那里,到了这地上我立得住,死了入了轮回,顾某人也是不惧的。”
冯裳轻笑:“您老这是讥讽我呢。”
顾昭没吭气。
☆、第188章 大结局(中)
冯裳与顾昭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并不想让,顾昭虽不想触怒冯裳,可冯裳的话不好听,犯了他的底线,他便豁出去了。
言语之间,难免相冲,冯裳的手激怒之下,不觉便拧上了桃子的脖子,一时间孩子的小脸憋得紫红紫红的。
顾昭大声叫道:“你作甚?有什么冲我来,要杀要剐随你,别伤孩子,他跟你无冤无仇,冯裳,到了现在我都不明白,你做这样的事情,究竟是意欲何为?耿成老哥人虽粗鲁,可对你也是真情真意,他给你家买田盖屋,看你受气还为你张目……”
“耿成不是我杀的!!!!!”
冯裳忽然大叫起来,他狼狈极了:“我没杀他,再者他不该死么……啊,死就死了,他合该找你,找我作甚……昀光杀了他全家,是昀光……”
冯裳一只手提留着无助的桃子,一只手捶打自己的心口,他最不爱面对这件事,虽然调查了很多年,他一直用罪有应得安慰自己,那是一家子灭门了,还是对他有恩的恩人灭门了,甭管内心怎么鄙视耿成,可冯裳到底不比昀光,那人是杀戮习惯了,他算什么,提着一口穷气儿支撑到现在的酸书生而已。
顾昭慌忙伸出两只手:“别……你别这样,孩子还小,别晃他……冯裳……算我求你……”
冯裳阻止了癫狂,他若笑若哭的看着顾昭,他道:“郡王爷,您知道么,我们遥庄有句老话,也不知道您听过没有?”
顾昭摇摇头,再不吭气了!
冯裳干巴巴的叨叨道:“报应这句话是穷酸子才说的!富贵人,生来贵重,做了缺德事,他们舍些钱财,修个桥,铺个路,赈个灾施点米粮……如此,他们就心也安了,人也慈相了,您知道么,神仙也看这个的,谁舍的钱多,他们就照顾谁,没钱的下辈子还没钱……”
副头领在一边看不过去,一把揪过桃子道:“你唠唠叨叨的说什么呢,疯魔一般了,如今还不想着如何出去,什么穷人富人,到了这个时候说这些没用的作甚,真真是叫化子骑马,您零碎多!”
说吧,他将手里的大刀往桃子脖子上一比,露着一嘴大黄牙的威胁顾昭道:“您老……前边……呃……”副头领身子颤抖,脸对着地便倒下了,在他的背后,一把匕首只露了把手。
桃子被压在身躯下,小身子颤抖着,顾昭要跑过去,冯裳却一把捞起桃子,随手他拾起地上血淋淋的大刀,刀刃又比在桃子脖子上,也不看顾昭低头他却对副头领的尸首道:“冯某说话,你插什么嘴儿?真真是天生灯草想做拐杖,你也敢做主?六月带毡帽不识时务的东西!”
说罢,他后退两步,又闻言软语起来:“郡王爷,他个粗人,您甭怪罪!今儿冯某自知必死,但是好歹有些话儿,冯某想问明白,说这些之前,冯某要跟您讲个故事……您一定纳闷,为何是我冯裳步步紧逼,为何是我这样的宦官之后,这般没头没脑的就冒出来了……”
冯裳陷入了微妙的情感纠葛当中,他又开始讲他的故事了,他如何出生,父母如何慈爱,族人如何恶心,他养父多么的好,死的多么诡异,他是如何孝义,发誓必报此仇……
顾昭越听越惊,万想不到的事儿,当年老哥哥安排的小卒子,竟引来这样的波折……
在曲桥岸边的两人都没注意到,自打冯裳弄死副头儿,那一线红的人心顿时就散了,这些人四下看看,相互对对眼,多年合作,便相互意领神会,他们要撤……
于是,这几人便在院子里转悠着找突破口,他们都没注意到,这突破口没找到,人却越来越少,这顾昭府里的暗卫多年来爬树钻洞,早就在暗地里开垦出无数的根据地,这些人要藏,那是耗子都找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