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桂载酒
这附近没人,总不会是要把他拖上去噶腰子的吧。
季醇莫名有点紧张,踩自行车的动作顿时更加的慌张,一口气飙出十几米远。
车内的顾流初:“……”
季醇刚把那辆车甩到身后,却见那辆车正快速往后倒车,又一次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这次不等他有所动作,车窗降下,露出了顾流初那张冷冰冰的脸。车灯的映照下,顾流初的脸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光线里。
季醇踩住刹车,惊愕了一下。
金主爸爸不会是来找他的吧?
顾流初视线落在他身上,定了一会儿,道:“上车。”
车前灯在闪烁,深夜,四下无人,除了风雨声便是静谧。
季醇有点儿受宠若惊,生怕雨声太大顾流初听不见,大声问:“爸爸,你确定我能上车?我身上全都是水。”
顾大少爷的洁癖那么严重,怕不是等他上了车就会把他掐死。
顾流初怒道:“少废话。”
季醇麻溜地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滚上车了,他看了眼被他放在路边的自行车,道:“我的车怎么办?”
“那也叫车?”顾流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我用两条腿走上去都比你快。”
季醇大为震撼:“你和自行车比过?”
顾流初:“……”
车子缓缓往山下开,顾流初扔过去一块毛巾,便不再说话了。
季醇脱掉雨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努力忍住不在顾流初的车上打喷。
顾流初瞥了一眼,视线落在季醇脖子上系着的蛋糕上,蛋糕倒是被保护得很好,包装袋外面又套了两层塑料袋,完全没有进水。
只是袋子一直挂在脖子上,少年后脖颈都被勒得微微发红。
“买蛋糕给我干什么?”顾流初神色有些不自然。
季醇把袋子解下来,放在膝盖上,坦率地道:“我听别人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谁说的?”顾流初莫名其妙:“今天不是。”
季醇:“?”
那两个人不是在说什么生日忌日之类的吗?
季醇把那两个人的话掐头去尾复述了一遍,当然,会让顾流初难受的他就没说了。
顾流初无言半天,才道:“他们说的应该是股票,晟日科技的股票。”
季醇:“……”
季醇脸“唰”地便红了,简直想撞墙,早知如此,他费那么大劲跑下来买蛋糕干什么啊。
还有比他更没逼格的攻吗?
什么事都没干成,还被取笑一通。
他默默地扭过头,将脑袋抵着玻璃窗,抠着窗子,试图看看玻璃窗上面有没有洞能让他钻进去。
车内空气一时静下来。
顾流初从后视镜中看了少年湿漉漉的脑袋一眼,心中五味杂陈,像是幽暗的湖水被搅弄一番后无法静下来,迷惘又烦乱。
尽管是一场误会,但活了二十三年,下过无数场大雨,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冒雨为他买生日蛋糕。
其实别说是冒着雨了,以前就算晴天,他的父母也没特意为他过过生日,因为他的生日永远是和顾逸止一起过,而顾逸止永远比他这个性格阴郁的、说话刻薄的讨人喜欢。
不只是这些,特意为他炖的汤、在他生病后不辞辛劳地照顾、知道他心脏病后也无半点嫌弃反而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这一边,也全都是头一回。
对他而言全都是极为陌生的感受。
他幼年住在医院的时候便想过,有朝一日会不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
只是随着长大,这份不该有的脆弱完全被他冷漠地舍弃。
毕竟那是弱者才会有的东西。
当他不需要了,没想到这个人真的出现了。
原本对于季醇一些下流的思想、痴汉的行为、这份变态的感情,他无比嫌弃甚至是厌恶。
可逐渐发现那些只是表象。
藏在表象之下的是一份热烈直率的真心后,他却无措起来。
由厌到怒,由怒到恼,由恼到惊。
甚至产生了些许歉疚之意。
如此认真、厚重的感情,他自认承受不起。
他必须在事情变得无法挽回、季醇日记里那些思想越来越不正常之前,遏制住少年汹涌的感情。
“我有话要对你说。”顾流初开着车,忽然开口。
第17章
虽然说有话要说, 但一路上顾流初却并没有开口,而是视线看着前方的雨幕,眉头紧锁, 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么严肃。
不会是发现了睡衣和胶水的事情吧!
可早上分明已经蒙混过关了。
难不成大少爷在酒会上还解开衣服扣子观察了他的胸肌?
不能吧!除了喂奶有谁会在酒会上无端解开扣子啊!
季醇抱着蛋糕蜷缩在副驾驶座上, 心虚无比, 干脆眼睛一闭头一歪, 装作困得不行无法详谈的样子。
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
车子在地下车库停下来,豆大的雨声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消失后, 引擎声熄灭,季醇醒了过来。
他一低头,发现自己身上披了件外套,正是顾大少爷穿去酒会的那一件。
而打开车门下车的顾流初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衣,正透过车窗看他。
季醇受宠若惊,顿时清醒了,腰直了起来,睁大了眼睛。
“你那什么表情?”
当然是过年的猪被宰之前,吃最后一顿饱饭的表情。
季醇怀疑不是金主爸爸脑子被驴踢了,就是他还在做梦。
果然是人有多大胆,猪有多大产, 他居然都开始做金主爸爸大发善心给他披衣服的梦了!那梦里能不能管金主爸爸再要一个亿?
他眼睛一闭, 决定继续回到梦里。
顾流初:“……”
顾流初绕过去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手肘压着车门,俯身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季醇, 凉凉地道:“是不是还要我把你扶下去?”
“不用不用, 你又不是太监。”季醇忙不迭抱着外套和蛋糕滚下了车。
顾流初:“……”
顾流初拿着车钥匙抬脚朝电梯走, 边看了他一眼,道:“披着吧, 反正也不会穿了。”
浑身湿漉漉的,怪可怜的。
而且,就当是一件纪念品,待会儿他要说的话可能会对季醇造成重创。他不确定少年会不会眼圈发红,也不确定少年会有什么反应,心中略有些过意不去。
这就不穿第二次了?太浪费了吧!这么贵。
季醇一边咋舌一边抱得更紧了点,根本舍不得穿,明天就上咸鱼卖掉:“我不冷。”
顾流初瞥见他抱着衣服一副看得十分贵重的样子,俊脸微微发红,心中烦恼更重了。
同时又有点儿愤怒,怎么随时随地表现出这么痴汉的样子!
在他面前也就罢了,在别人面前这样也这样的后果就是让别人吃他们的瓜!
两人坐着电梯上去,顾流初按密码进门。
季醇心中有些不安,视线一直暗搓搓地在他胸口那块儿逡巡,旁敲侧击地问:“金主爸爸,在车上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顾流初面上红色已经退了,看了他湿透的头发一眼,随手把车钥匙扔在玄关处,道:“先去洗澡,你泡个澡,会暖和一些。”
季醇:……?
季醇简直要疯了。
他越发觉得自己马上要被宰掉了,这根本就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
这个澡季醇根本没有心思泡,他匆匆把蛋糕放进冰箱,然后去浴室放热水,进去蹲了十分钟顺便洗了个头,就迅速跑了出来。
他穿好衣服出来,顾流初抱臂坐在餐桌前:“坐。”
桌子上是一杯热气腾腾的感冒灵。
季醇看向感冒药,又看向脸上看不出来任何情绪的大少爷,打了个寒噤。
不至于吧,他胶水只是弄到了顾流初的胸口,又不是弄到顾大少爷的乳/头上,怎么一副要把他拌水泥的架势。
季醇疯狂咽唾沫,弱弱地举手道:“我不会感冒的,从小到大我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身体比牛还健康。”
顾流初抬眸看了他一眼:“喝掉。”
季醇哪敢不从:“好、好的吧。”
他喝了一口,苦得要命,表情都皱了起来。
顾流初起身去拿什么东西。
季醇一扭头在料理台“哗”地倒掉,然后在顾流初回头看过来时,装作全都已经喝完了,苦着脸拿着杯子去厨房:“我喝完了,把杯子洗一下。”
顾流初坐回椅子上,手里拿着他们结婚时的那张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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