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书
现在的秦鹤,才是真正的秦鹤。
秦鹤笑完了说:“不,你的家已经没了,云凤城现在已经被我的人接管,你的父亲两天前已经死了,现在应该已经被扔到了乱葬岗。”风轻云淡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似的。
闻言,郑之南猛地睁大眼睛,然后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咳得面色潮红,仿佛要咳出血来一样,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厉声对秦鹤说:“秦鹤,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父亲已经死了,云凤城已经被你的人接管?”
秦鹤抬起手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应该说,云凤城本来就是我秦鹤的,当年你父亲从我父母手里抢走了它,现在只不过是物归原主。”一句话,信息量爆炸。
这一变故来的太快,郑之南根本回不过神来,他来之前,郑重安还告诉他要注意身体,早去早回,现在有人却告诉他,他死了。
而他郑家的云凤城也已经易主。
而那个举止有度的青年是他郑家的仇人。
郑之南脑子一团乱的后退了一步,他告诉自己,不能自乱阵脚,不能被对方几句话就唬住。
他凝神正色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回云凤城——鸦,我们走。”郑之南要亲眼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郑之南说完,秦鹤那种意味不明的笑容再次出现,他看向鸦,神情意味深长。
郑之南不由跟着他的视线侧过脸看向旁边的鸦,然后看到鸦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动容,似乎想对他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接着……郑之南看到鸦仿佛要与他拉开距离一般走到了秦鹤身边。
那一刻,郑之南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捅了一刀,不仅捅了一刀还在里面搅弄。
秦鹤对郑之南说:“郑公子还是安心住在这里养病吧,不要想什么云凤城了。”
郑之南这一刻才明白一点,秦鹤这个人太可怕,深不可测,不露声色,表面人畜无害,笑吟吟的,手段却如此狠厉干脆。
早在很久之前,在他还没穿过来之前就在云凤城里布局,两年前还将鸦送到了他的身边,获得他的信任。
郑之南第一次认识到,在去新世界之前获得剧情简介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如果他知道一部分内容,就不会如此被动,落得个孤立无援,城失爹死的局面,还被人困在这异城,未来的日子根本无法想象。
按照秦鹤的说话,当年郑重安杀了他父母得到了云凤城,如今又轻描淡写的了结了郑重安,大仇得报之后把他拘禁在月裳城。
那秦鹤这个笑面狐狸准备怎么处置他这个仇人之子?
难不成这次是个相爱相杀剧本?
系统你让我这么被动真的好吗?
你别告诉我我要攻略的是秦鹤,这他妈怎么攻略?郑重安杀了他父母,他又杀了原主的父亲,怎么攻略怎么爱啊?不互相捅刀子就不错了。
郑之南胡思乱想的时候看向鸦,而鸦根本不与他对视,看到鸦这样,郑之南一肚子火气无处发。
秦鹤看到郑之南脸色铁青,眼神冷冰冰的盯着鸦,笑了笑说:“鸦你还留在这里陪着郑少吧,你跟在他身边两年,他应该用的比较称手。”说完,在郑之南心上又捅了一刀的秦鹤转身从容优雅的离开了这栋小楼。
整个客厅里,只有郑之南和鸦。
郑之南原本想揍一顿辜负他信任的鸦一顿,但想想,他也是听命行事,揍他有个屁用。
郑之南嘲讽的看一眼鸦,丢下一句:“你行。”便什么话都没再说半句,转身向楼上走。
他现在没空费力气生气发飙,他要好好回房间理理思绪,脑袋太乱了。
第52章
郑之南回到楼上的房间后躺在床上, 根据他摸索出来的规律,一般好感度这种东西, 基本上都是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才会被激活。
为什么一直没激活好感度提醒,郑之南有两个想法。
一, 秦鹤不是他的攻略对象。
二, 秦鹤对他的好感度根本没有达到可以激活系统提示的地步。
仇深似海,有好感度才叫怪了,没准好感度还是负数。
除了秦鹤,郑之南还把鸦也纳入到了攻略预备名单里,之前他没有这个想法, 因为他以为鸦对他忠心耿耿,如果是攻略对象, 好感度不可能达不到五十以上,现在么……都毫不犹豫的背叛他了, 达不到五十也没什么稀奇的了。
而且鸦和他的剧情发展下去应该也挺有看头,信任与背叛, 主子与仆人, 没有激活系统提醒, 和他推测秦鹤的想法一样。
要么不是攻略对象,要么鸦对他的好感度还没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
百分之五十好像是个水平线, 线下无波无澜, 一旦超过了这个水平线, 就会不同。
所以, 郑之南不仅不能生气, 还得想办法让鸦或者秦鹤对他的好感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这样,到底谁是攻略对象,到时候看看谁的好感度能破五十就够了。
但是……鸦还好办一点,毕竟是背叛他的那个,利用他的愧疚,好感度好升一些应该比较容易,但秦鹤就……
他现在是宁愿鸦是他的攻略对象,也比是秦鹤强。
秦鹤啊,光从他的嘴里知道的信息就够爆炸了,他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让秦鹤爱上他这个杀父仇人的儿子……太难了……
难度太大了……
想到这里,郑之南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云凤城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几十年前云凤城可以易主,那么现在再次易主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波澜,镇压下去也是分分钟的事情,毕竟秦鹤早就筹谋已久,而郑重安都死了,不易主都不行。
当郑之南在想着云凤城的时候,云凤城里倒戈到秦鹤这边的那些贵族家庭里的公子哥们心思活泛了起来。
私下里悄悄聚在一起讨论了一番。
“也不知道这落难的凤凰在月裳城怎么样?在咱云凤城的时候,有城主护着,他可以无法无天,现在云凤城城主已易主,没个人护着,只怕日子不会太好过。”言语唏嘘。
另外一个也道:“他那个脾气,不改一改的话,早晚是个死,万万没想到秦鹤竟然是当年老城主的儿子。”
“在月裳城隐姓埋名蛰伏这么久,一出手就将郑重安置于死地,不过瞬息,云凤城就被收入囊中,谋略手段不可小觑。”
“郑重安杀伐果断了一辈子,没想到最后被个女人杀死了。”说的是边箐,郑重安的二夫人。
“郑少怕是凶多吉少,秦鹤与郑重安仇深似海,又怎么会放过他。”
“哎,只是可惜了……”可惜什么,没有说出来,但部分人都心有戚戚。
毕竟谁都没吃到嘴里,一想到死了,就更没机会了。
郑之南躺在床上躺到天黑都没下楼,期间鸦上来看了看他,然后又下去了,接着就是现在,到了该吃晚餐的时间。
鸦一如平常,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样,走过来要给郑之南更衣,去楼下用餐。
“少爷,该用晚餐了。”鸦的语气一如既往,带着尊敬。
郑之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着天花板,闻言语气嘲讽道:“我已经不是你的少爷了,不要叫我少爷。”
鸦抿着嘴,没再多说一句。
静默了片刻,郑之南问鸦:“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鸦依旧沉默。
郑之南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然后一阵眩晕,险些再重新倒回去,还好他撑着床缓了缓,那股发晕的感觉才消失。
他缓过来后,从床上下来,走到鸦的跟前,与他对视说:“我那么信任你,你却这样对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很平静,但该表现愤怒的时候也得装装样子,演戏嘛,老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不符合人设。
鸦垂眸不看郑之南,一脸我有苦衷的样子。
郑之南抓住他胸前的衣服说:“你怎么不敢看我的眼睛?嗯?”
“少爷。”
郑之南松开鸦,下楼吃东西。
本来想装装样子不吃,但想想明天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不吃东西怎么应付秦鹤。
吃东西的时候,郑之南又回想到了秦鹤当时去云凤城一直拿在手里的珠串,当时他看到珠串知道是云凤城的玉石制作而成,还以为是他喜欢云凤城的玉石,结果原来云凤城就是他秦鹤的。
当时还傻不拉几的带秦鹤去玉厂参观,本是好意,但现在回想起来,估计会觉得荒唐吧,仇人之子带着他介绍本应该属于他的一切,愤怒值一定在暗暗的飙升吧,面上还要一副从容惊叹的样子应付他。
吃完一扭头就看到了鸦,郑之南冷冷的瞅一眼,他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获得鸦的好感,不过暂时决定要生气一阵才好软化自己的态度,不然被背叛了还嬉皮笑脸的凑过去,也太奇怪了。
郑之南完全这样没头绪的过了两天,在他终于决定要给鸦一点好脸色时,事情又起了变化,其实这变化郑之南有所预料,不过他预料的是秦鹤不会一直这么把他拘禁在这小楼里,没想到是要他去当下人,还是秦鹤身边的下人。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血海深仇,大仇得报也不能解恨,肯定要借机会好好羞辱仇人之子一番。
通知他的人是鸦,他从外面拿着衣服走进来对靠在椅子上发呆的郑之南说:“公子说让少爷你换上随从的衣服去他身边伺候。”
郑之南看着鸦,心里有点苦。
大概这就叫从云端跌落,两天之前还是少爷,现在就成了别人身边的随从了。
要想活着,不听话又不行。
只能说造化弄人啊,越发后悔当初不做任务了,反正都是假的,生个孩子怎么了,如果上天愿意给他个机会,他下次一定干脆的答应说:“这任务我接了!”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心里百转千回的郑之南默默接过衣服后问鸦:“那你呢?我还能再看到你吗?”本来端了几天,耍耍性子准备软化了,结果秦鹤没给他这个机会,但一想到要去秦鹤身边了,鸦肯定不可能再跟在他身边,只好趁离开前,说一些不安的话,勾起一点他的愧疚,万一以后还有用的上的时候呢?
鸦:“你休息的时候我会去看你。”
郑之南在心里松了口气,有你这句话就行,然后拿着衣服沉默的上楼换衣服,而后两手空空的走下来,他从前身边都有人伺候,什么都不需要操心,现在没人伺候了,他一时都不知道要带点什么,当随从肯定不能住这里,要住下人住的地方吧?那从前的东西就更派不上用场了。
因为秦鹤的义父去世不过半个月,府里的下人穿得都还是黑色或者灰色的衣服,以示敬重。
只是什么样的衣服穿在郑之南的身上都有别样的味道,那是一种旁人穿不出来的清丽,黑色更是将他的肤色衬的白皙如玉。
这是郑之南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对襟的棉衣和加绒的黑色裤子,还有一双防水的皮靴。
鸦看到郑之南这样下来,让他等一下,自己上楼将郑之南的一些贴身衣服还有常备药都打包用一个小箱子拎了下来,还拿了一件大衣,提溜过来后对郑之南说:“平时穿不了这件大衣,但拿着,到时候下人房间里后半夜是没有暖气的,披在被子上暖和一些。”
郑之南垂眸接了过来,等他抬眸看向鸦的时候,眼眶里聚满了泪水,神色凄楚又可怜,他眨眨眼睛,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
郑之南在卖可怜。
鸦看到郑之南流眼泪,拿起为郑之南常备着的手帕,给他擦眼泪,然后说:“别怕,不会有事的,我会常去看你,不要惹公子生气,其实……公子人很好。”
听到人很好这点,郑之南在心里扯了扯嘴角,面上点点头,对鸦说:“走吧。”
路上,郑之南问鸦:“他说我父亲死了,是真的吗?我到现在都觉得是他在骗我。”也解释了他这几天没有怎么太悲伤的原因,因为他要表现的秦鹤说的都是假的,郑重安还没死。
鸦没有回答郑之南。
郑之南知道他什么意思。
根据郑之南对鸦的了解,他的沉默就是默认,秦鹤说的是真的,郑之南立即站住,面对面看着鸦说:“他说的是真的?”声音颤抖。
鸦可能是怕郑之南情绪太激动,对郑之南说:“少爷不要做傻事。”
但郑之南并没有暴走或者发狂,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非常冷静地对鸦说:“我没事,我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仿佛在极力忍耐那悲伤和无助。
郑重安出了事儿,泊叔大概也凶多吉少。
鸦从未被一个人如此牵动情绪,怕他发狂惹怒公子,看他冷静下来又怕他憋在心里伤心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