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项链 第66章

作者:背脊荒丘 标签: HE 破镜重圆 救赎 近代现代

陈伟文:“当然。”

鱼友困得要死,无奈地抬手摸了把脸,含糊应道:“行吧行吧。反正你们家还有明节,传宗接代不是问题了。”

陈伟文哈哈笑了两声:“陈征也是这么说的。”

“……”

等汤岁和陈伟文不同的朋友、高官、明星以及亲戚都在视频里打完招呼,夜宵也上桌了。

汤岁吃了很多菜,还被陈伟文夸胃口好,接着让厨师根据他的口味专门制作了菜单。

洗过澡后,汤岁趴进床里,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闭着眼。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安静下来时,胸腔左侧总有微弱的抽搐感,他原以为对蓝美仪的去世并不会有太大的感觉。

毕竟这些年来,对方的话和行为都带着倒刺,和无穷无尽的诅咒,而汤岁也早已经学会用麻木、冷漠当做盾牌,甚至在蓝美仪去世当天,他都能冷静地和医院核对流程。

但一周前去给蓝美仪收拾遗物,站在她空荡荡的衣柜前,汤岁好像又闻到了那种熟悉的劣质香水味,心里猛地窜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像是回到几年前,或者更小的时候。

也是在那一刻汤岁才意识到,蓝美仪死了,蓝美仪真的死了,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消失了。

那些恨会随着死亡一起消失吗?汤岁不知道,也想不明白,他之前从没想过这辈子有一天竟然会因为这种事而忧心。

陈伯扬从浴室出来后躺到他身边,脑袋挤着脑袋,身上还带着清爽的水汽和浴液香。

他用脑袋蹭了蹭汤岁的耳朵,轻笑着:“怎么了,一副又要哭的样子,是因为我爷爷太热情了吗?”

“不是。”

两人都望着天花板,松松散散地躺在床上,汤岁的脚搭着陈伯扬的小腿,一只手臂横在眼前,很轻软地呼吸着。

“困了吗?”陈伯扬低声问,“去被子里面睡。”

“不想睡。”汤岁把手臂放下来,侧身抱住他,声音闷在两人相贴的皮肤间,“这两天总是能梦到我妈,太奇怪了,我不想睡。”

陈伯扬将汤岁单薄的躯体拢进怀里,掌心小幅度地拍着他的背,过了片刻才开口:“阿岁,你是不是过于紧张了,再这样下去会旧病复发的。”

“不会。”汤岁抬起眼注视着他,“其实我能感觉到我妈很想见你,但我不愿意。”

“为什么?”陈伯扬口吻平静温和,没有一丝质问。

汤岁重新垂下眼,像在思考,又像是困了,过了很久,他才低声回答:“那天你在病房门口都听到了,是不是。”

陈伯扬一直以为汤岁是在知情的情况下才签了合同,但显然不是,他们还在闽南的时候蓝美仪就已经把这件事敲定了,而汤岁也始终避重就轻地没有提。

“是。”陈伯扬蹭了蹭他的鼻尖,“所以我才说你太紧张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现在很好,我和你都很好,不用提心吊胆的,就算她要见我,见一面又不会怎么样,不管从前还是现在,我都只是心疼你而已,也不会把太多心思放在恨上面。”

汤岁心里根本不认同陈伯扬的说法,陈伯扬可以原谅他,但不可以原谅蓝美仪。

不过人都走了,汤岁再和他争辩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你这里什么时候长了一颗痣。”手腕忽然被陈伯扬握住抬起来,左手腕骨突出的关节上有颗很小的浅棕色的痣。

汤岁举着胳膊在灯光下观察片刻,有点疑惑地回答:“我也不清楚,这里很难注意到吧。”

陈伯扬哼笑一声,故意说:“你这么白,这里长一颗痣太可惜了,不好看。”

其实这句话从任何人嘴里说出来都不会让汤岁在意,即使他本人手腕上长一头牛也没关系的。

但因为是陈伯扬,汤岁立刻把手横在眼前又靠近一些,忧心忡忡地开始想对策,以免对方因为这颗丑陋的痣而悔婚。

下一秒,陈伯扬的手忽然出现在视野里,紧接着,有微凉的金属触感贴上皮肤,无名指被轻轻撑开,一枚戒指悄无声息地推到指根。

汤岁怔住,手掌仍然悬在半空中,他看着那枚还带着重量和陈伯扬体温的戒指,灯光从缝隙间穿过,在戒面上折射出细小的芒。

房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好半天过去,汤岁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话说半截又被思路打了岔。

因为他忽然反应过来这枚戒指跟自己买的一模一样,汤岁不确定是陈伯扬重新订的还是怎样。

后者短促地笑了一下:“这是戒指,不认识?”

“……认识。”汤岁问,“是我买的那个吗?”

“嗯,叫人找了很多天。”陈伯扬捏了捏他的掌心,低声道:“答应你的求婚可真辛苦啊,汤老师。”

汤岁看着失而复得的婚戒,有点恍然地追问:“没有骗我吧,是真的找到了?它在哪里,为什么我们当时没看见。”

戒指丢失的那天,陈伯扬直接找人联系了影院经理单独包下这个电影厅的营业,关闭了线上选座通道,以免被误订,同时每天安排工作人员专门找戒指,几乎翻遍了每个座位,检查了每寸地毯,甚至跪在地上用手机闪光灯照射很小的缝隙,但依旧一无所获。

直到两周前影院工作人员做例行检查时,发现银幕前的防火帘卷轴里卡着一点反光。

取下来时它依然光亮如新,只不过内圈多了一道浅浅的划痕,是卷轴齿轮留下的印子。

那天他们坐在第七排最中间,戒指不知道是怎么一路滚下去弹到了帘布上,随着电影结束时的自动收卷,被悄悄带到了六米高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总裁,夫人已经在雪地里跪了两天了!”

“她认错了没?”

“没有,夫人……夫人已经去世了……”

“什么?!没有我的允许她怎么敢死?!”

“总裁,在夫人的遗物中我们发现了这张纸条”

男人颤抖着双手打开了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

作者太忙了明天申请休息一天(-^O^-)

第73章

汤岁没想到戒指会在那样出乎意料的地方,更没想到陈伯扬会让人再去找。

他轻轻转动了一圈戒指,像是想到什么又摘下来,借着灯光去看戒指内圈的那道划痕,浅而细,形状像一弯月牙。

见此,陈伯扬神色冷静地吓唬他:“有破损也不能不要,这个戒指现在的身价可比当初你买的时候贵很多。”

汤岁一怔,反应过来:“你包了多久的影厅,要多少钱?”

“一个月。”陈伯扬答,“四百多万。”

汤岁睁圆眼睛坐起来,脸颊和耳朵都有点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指责:“你怎么这么浪费啊。”

这戒指连四百万的十分之一都不到,钱就这样流水似的没了,汤岁心疼不已。

陈伯扬躺在床里,抬手握住他的小腿,指腹在他脚腕上缓慢摩挲着:“春节属于热门档期,如果不包场的话会有很多人来,万一被捡走了,那你不是要伤心?”

汤岁把小腿收回来,神情故作镇定:“我没有。”

陈伯扬重新握住他的脚腕扯过来,眼睛里带着很浅的笑意:“没有的话当时为什么一副要哭的样子,是故意的吗。”

汤岁觉得这话半点逻辑都没有,现在仔细回想一下,当时也只是做出了正常人遇到这种事该有的反应,根本不是什么“故意”。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重新戴好戒指,宣布:“睡觉吧,下次别再这样浪费钱了。”

说完,汤岁独自爬到床里侧,掀开被子就要躺进去。

“可我不觉得是浪费。”陈伯扬略低的声音传来,“阿岁,你是在怪我吗?但是刚才看你那么开心我感觉很值得,没想到你会指责我,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下次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会自己去找,也不会再说出来让你烦了。”

汤岁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睛,他明明记得刚才没有说任何重话,只是叫陈伯扬改掉视金钱为粪土的恶习而已。

很久之前陈伯扬就展现出不太会理财的缺点,花钱大手大脚,甚至给汤岁充话费都是几百元起步,汤岁多次劝阻但是未果,所以才造成如今四百万付诸东流的结局。

这样一想,汤岁瞬间严肃起来,认为自己并没有及时引导陈伯扬,应该承担部分责任。

他又挪回去,抓住对方的手认真安慰道:“我完全没有怪你的意思,但这个习惯还是改一下比较好,而且如果遇到这种事情你可以找我商量,不要盲目地花钱了。”

陈伯扬没说话,汤岁无师自通地跨坐到他腿上,在他嘴角亲啄了两下,小声说:“这样可以吧,太晚了,我们得赶紧睡觉。”

“为什么。”陈伯扬看着他的唇瓣,“你明天有安排?”

汤岁摇摇头:“没,但是你爷爷在家,我们起太晚不好,最起码要一起吃早饭吧。”

“我爷爷也爱睡懒觉。”陈伯扬简直把百善孝为先踩在脚下,“老年人都这样,他起不来。”

汤岁震惊了一瞬,生出怀疑:“这个年纪不吃早饭真的可以吗?”

“他一般是吃过早饭再接着睡。”陈伯扬的手从汤岁裤腰里摸进去,神色自若,“而且他有起床气,我们早上最好躲在房间别出去,不然很容易被打。”

汤岁嘴巴微张,又惊又呆地“啊”了声,甚至连被揩油也顾不上阻止。

看来他的猜测已经被完全证实,陈伯扬爷爷是个喜怒不定的老人,或许是年轻时太厉害,即使老了也不愿意服输,这一点并非夸大虚实,而是汤岁在蓝美仪身上也曾见过。

思及此,汤岁忧心至极,握住陈伯扬的手腕摇了一下:“那我们明天早上做事情小心一点。”

“做什么事。”陈伯扬掌心握着他的胯,不分轻重地捏了捏,“生小孩?”

闻言,汤岁的脸颊像丢了把火似的一下子热起来,耳朵也发烫发红,他想从陈伯扬身上下去但被对方一双手稳稳按住,动弹不得。

“又要跑了。”陈伯扬注视着他,“怎么不回答问题?”

汤岁感到羞恼的同时觉得他实在很无理取闹:“我怎么回答,男的和男的又不能生小孩。”

陈伯扬笑了笑,似乎是很满意能看到汤岁此刻的表情和状态,已经完全不顾自己在说什么:“不能吗?”

汤岁眼神古怪地看着他,又看一眼时间,快要凌晨两点钟,不知道睡眠障碍患者经历长时间的熬夜是否会对大脑造成一定影响,例如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什么的,就像陈伯扬现在这样,坚定认为男人能生出小孩这件事是真的。

汤岁推着他的肩膀含糊回应:“先睡觉吧,太晚了。”

柔黄的台灯在床头柜上投下一圈暖光,将小范围内的空间照成橘色,汤岁窝在陈伯扬怀里,调整了一个很舒服惬意的姿势后刚要闭眼,忽然听到对方问:

“是不是做的久一点就可以生宝宝。”

汤岁惊恐,抬眼去看他。

不明白为什么陈伯扬每次都能神情自若、口吻平静地讲出这种威力不亚于炮弹的发言。

汤岁就算带着记忆再活十辈子也没办法厚着脸皮效仿这种行为,所以一时间被噎住:“你说什么。”

“阿岁。”陈伯扬抵着他的鼻尖轻声道,“想让你给我生小孩,你这么好看。”

汤岁有点生气地皱起眉:“别说了,你好奇怪,为什么一直拿这种事说来说去。”

“好吧。”陈伯扬认识到错误,把脸埋进他颈间。

汤岁凶完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话重了,刚抬起手去摸陈伯扬的头发打算安慰几句时,听到对方说:“如果可以的话,我给你生也行。”

“......”

汤岁胸膛起伏了两下,背过身把被子扯过来蒙到太阳穴,宣布:“睡觉,别讲了。”

汤岁觉得自己又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