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安十年
腿却在瞬间被抬起:
“放松,太紧了,会伤到你。”
林新深吸一口气,他估计这回比刚才要好熬一些,他自我感觉,还是很耐疼的,但超出自己掌控之外的东西就不那么容易忍受了。
第5章
乔抑声小心地托起林新的臀,顺着臀瓣流连,林新被炙热的温度烫到,身体拼命往后缩,却被他一把扣住腰,被迫一点点包容,不由双手攥着床单,指节发白,头偏到一边,大口深呼吸。
乔抑声停下动作,把他扶起来,抱在怀里亲吻,林新只觉得疼,没有力气反抗,由着他亲,细细密密地,从额头到下巴,再到颈项,最后在唇边流连,轻而易举地攻陷,钻进去隐隐地挑逗,掀起狂风骤雨,电流一般在脊椎徘徊,渐渐地完全放松,意识迷离。乔抑声的双手从后背抚到腰际,再次扣住,重重砸进去,行进过半。林新的手下意识划过对方背后,白皙莹润的肌肤上立刻多了几道带血的印记,暴殄天物。他看得恍惚,你情我愿的事情,虽然他是抱着忍点疼以后会少许多麻烦的想法来的,但在过程中把人家抓伤也是始料未及的事情,鬼使神差地,居然又伸手去慢慢抚那几道伤痕,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居然在想,家里好像还有两瓶跌打酒,可以送他,作为补偿。
他的手刚覆上伤口,乔抑声就停下动作了,静静等他下一步,他的指尖慢慢沿着血痕游走,认真细致,乔抑声的呼吸忽然急促,莫名地兴奋欢愉。
他轻轻扳开臀缝,两片分离,用力一顶,完完全全被包容,林新走到一半的指尖忽然急下,又生生划了一道血痕,同之前的比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乔抑声被激的最后一丝理智断线,开始缓缓移动,轻轻地抽出,再深深挺进。
林新不敢再把手放在他背后,只好无力地垂下来,乔抑声捉过来,放在唇边轻轻地吻。
乔抑声渐渐加快了速度,林新曲起的腿微微颤抖,林新像被倒入油锅里的鱼,垂死前忽地猛然挣了一下,身体前倾,头向后仰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他用双手蒙住眼睛,脑中思绪渐渐飘向远方。
又见到小时候的他。
闷热的夏天,他原本在楼上午睡,被佣人叫起来,爷爷的老部下来访,后面跟着他家愣愣的小孙子。
那孩子胖的很可爱,衣服陈旧,还有隐在暗处的补丁,但整洁干净,一双眼好奇地四处打量,看见他,不由善意地笑起来,眉目弯弯。
他刚睡醒,有些不耐,但还得顺着爷爷的意思,应酬一番。坐在钢琴前,弹巴赫的曲子,那时候太小,手指短短的,根本不灵活,谱子也记不住,可是那个人却满眼欢喜,凑过来看,讷讷地伸出手按一按琴键,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怎么还能记的这么清楚,一点不差的。
大概又是几年过去了,那个人已经出落得格外清秀出尘,只是明显,家逢变故,瘦削得不可思议。
旧时光景,仿佛潺潺流水,时时在他脑海汩汩而过,他记得每回午后,耐心地等,终日呆在家里,他没有玩伴,以为那孩子以后每天都要来,那就等,等到烟冷月寒,时光倒错,等到这一回,彼此都上了高中,他却不记得自己。
然后是无知的伤害,足以禁锢彼此一生,很多年后再遇,太多事情无可预知,原来早就物是人非。
他不选自己是对的。
自始至终林新都算不得失去,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
他现在很好,那么林新就很好。
乔抑声单手扣住林新覆在脸上的双手,压在正上方,另一只手扳过他的下巴,同他接吻,身体用力往前一顶,破碎的声音被蓄意堵住,林新不由地睁大了眼,瞳孔紧缩,乔抑声也望到这双迷离的眼里去。
一幅幅久远的画面重现,晦涩失帧。
他忽然忆起小时候,繁杂的四合院里,人来人往,院子角落里零落地放着几辆破旧的自行车,阳光下,影子拉的特别长,直把静坐在门前小小的身影劈头盖脸遮了大半,车的前身还有大杠,色泽暗沉的漆已经斑斑驳驳稀落,有人推着经过他面前,车轮发出吱呀的声响,慢慢远去。并不刺耳,那车早没了踪迹,他耳边还有车轮碾过的声音,微微拖着腔,像许多人在他背后,戳他的脊梁骨,说看哪,漂亮的小杂种,他妈就是那个文工团跳舞的,跳着跳着,这杂种就从肚子里蹦出来了,还没法拉个人做现成的便宜爹,被洋鬼子糟践的下场!
那么小的孩子,根本听不懂,就只字片语的问妈妈,什么是杂种,什么是洋鬼子,妈妈不说话,把他抱到镜子前,她说,你看。她抚他淡色的眼,英挺的鼻,白皙却轮廓分明的脸,还有漂亮的唇。
后来他知道,妈妈精神不太好,常常一个人坐在屋里发呆,口里念别人的名字,望着墙角的蜘蛛网。他从照片里看到过妈妈从前的样子,一堆穿军装跳舞的姑娘,她在人群中格外出彩。
他喜欢在冬天搬来小板凳坐在阳光下,靠在外公的腿边。外公是附近中学里的美术老师,他老了,早已经退休。偶尔有学生来看他,都是些中年人,不少开着车,有的比妈妈年纪还大。他隐约知道,外公从前在中央美院里呆过,教出来的学生不少都成了名。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正值青年,但机遇有时候比青春流逝得还莫名,一场运动洗劫了所有。从他记事起,外公就不大画了,更多时间忙于生活琐事。每天起早去买菜,然后送乔抑声去上学,回头做饭,每回都要把饭盛好了,摸着他的头说,孩子,去喊妈妈出来吃饭。
有一回他像往常那样,悄悄进屋,那大概是个夏天的傍晚,天阴沉沉的,闷到极点,人就要窒息,窗外的知了伏在树上,叫得欢快。蜘蛛网缠的丝挂在桌前,风携着股股热浪吹进来,那根丝线飘飘荡荡,好像随时就要断掉。
妈妈枕在桌上,一动不动,乔抑声想大概是睡着了,犹豫着摇了摇她的肩膀,得不到回应。
再转到她面前,看到她毫无生气的脸,血色尽失。
乔抑声却很淡然,他将她头发上被风吹过来沾染上的蜘蛛丝掐断,替她理干净头发,然后转身关上窗,走出去告诉外公,乃至最后送她入土,皆是波澜不惊。
第6章
那时候院子里的孩子大多比他年长一些,只有对门一家,有个和他同龄的小姑娘,红扑扑的脸,扎了两个小辫子,一笑起来脸上的梨涡就深陷下去,很可爱。他还记得大家叫她小乐,特别招大人喜欢。
有一回他和外公坐在自家门口晒太阳剥花生,外公看他低着头,伸出白白的小手使劲把花生壳剥开,从来也没个玩伴,就朝对面坐在小板凳上摆弄布娃娃的小乐招招手,小姑娘跑过来,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外公说,你跟我们家小抑声一块玩,好不好?
小抑声常常和她呆一块儿,揣上外公给的几角钱,绕几条小巷去前门楼子买少见的奶油棒冰,或者是街边红得泛着光亮的冰糖葫芦,新买了小人书,总是先给她看,在一边瞧她用五彩的蜡笔一点点把书上的小人涂成凌乱的彩色。
后来渐渐入了学,他很少说话,两个人还是一路来回。
二年级那时候,期末考试前一天,他做完了作业,想起自己的一本课外辅导还在她那里,冬天的晚上,庭院里很深的积雪,又没有灯,他挨着人家窗台,借着星星点点的灯光,慢慢摸过去。脚下踩着雪,发出“嗤嗤”的声响,鞋里有些湿了,冰凉凉的很不舒服,冷意慢慢渗上来,北方的冬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生疼。
他终于靠到小乐家窗台下,那时候太小,脑袋离窗台一大段距离,他伸出手,想敲他们家玻璃,让她把书从窗户缝里递出来就行。
屋子里应当很暖和,所以窗玻璃上一片雾气,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屋里的光景,但声音却很近,穿墙而过,清清楚楚地传到他耳朵里。
“小乐,以后别和隔壁屋的小杂种一块上学放学了,那么多同学,跟谁一块不好,听到没有。”屋里电视的声响随着“啪”一声电源切断戛然而止,尖锐的女音分外刺耳,他认得这个声音,是小乐的妈妈。
“小孩子家,来回路上做个伴,你烦什么。”小乐爸爸这时候开了口,伴着清脆的杯盖落展声,窗外头的风越刮越厉害,小抑声快要站不稳。
“你这话什么意思,护着那个小杂种?他是你什么人,啊?也难怪,他妈那股子狐媚劲儿,哪个男的不直勾勾地看哪!你当初只怕都要把那贱货看出个洞来了吧?”
小乐父亲不再言语,径自走出里屋,去了客厅。小乐妈妈继续跟小乐说:“妈妈讲的你记住没有,不准跟他在一块玩儿了,他外公最近三天两头跑医院,谁知道老头子得了什么病啊,传染回来不得了。”
小乐不懂,只是说:
“妈妈,不和他玩就没人给我看小人书了。”
“妈给你买,明天就带你去。”
“真的吗,太好了。他在我们班不爱说话,同学也不愿意和他玩。他们还问我怎么他长得这么怪,尤其是眼睛,颜色也不一样。我告诉他们,我妈妈说了,他叫做,叫做杂种!”
小抑声转身,一步步照着来时路慢慢往回走,雪还飘着,偶尔落在他的头发眉睫上,都被他轻轻擦了。回到家,他自己往盆里倒了热水,却不兑冷水,只是在一边慢慢等,等到白雾渐渐四散开,才把冻得紫红的一双小脚放进去,扑腾了两下,不动了,静静温着脚。
再上学,小乐说要等妈妈来接她,叫他先走。
他把外公给的零用钱一分分聚着,许多天后,到商场里买了用精致锡纸包裹的巧克力,还有西街排上好久的队才能等到的奶酪和鸡油烧饼,他看到小乐的时候,像以前那样微笑,问她:“你要吗?”
结果小乐又和他一块儿上学放学,小抑声很少说话,大多数时候都静静地走着。
那时候快到夏天,他们每天放学路上都去买冰棍。
那天走到路口小店的时候,他说,你等着,我去买冷饮。
他去了很长时间,附近是一个建筑工地,他知道每天下午这个时候,大卡车司机都会来倒沙,小乐站的地方,背后是一座由黄沙堆起的小山,太高了,没人会在意是不是有个孩子在后头。
卡车从反方向过来的时候,他站在店里,回头望着小乐笑了笑。车停稳了,隔着一堆黄沙,随后是震天的沙粒倾泻而下的声响。
他想起一个多月前,外公翻报纸,他也凑过去看,结果看到了那则新闻,卡车同轿车相碰,卡车上的黄沙发生侧翻,将汽车淹没,车身被压得塌陷,里头的人也受了重伤。
坚硬的钢铁外壳都会被压得变形,更何况是血肉之躯的小孩子?
后来他回了家,直到暑假结束小乐才从医院里搬回来。据说发现的早,偏僻的路口,路人看见的时候整个肩膀都被黄沙埋了,扒拉出来的时候,一身的血,及时送了医院,医生还关照父母好好照看孩子,不要因为工作忙就疏忽了,尤其是暑期,最容易出事。
听说卡车司机赔了不少钱,但小乐妈妈不满足,女儿的脚伤到骨头,走起来一跛一跛的,她只能在家里拿老公出气,骂他没用,要求赔偿的时候也不吱声,说好了让他一起唱双簧,他却要在一边看她说单口相声。
第7章
后来他略大一些,周末常常去离家很远的文化馆学画画,外公在家教他国画,但身体越发不好,讲一点内容,就要休息很久再继续,他有个相熟的退休老师,研究油画的,国画也不错,闲来无事,在文化馆里开了个培训班,教孩子画画。他就同人家联系,老同事倒也热心,很多年的交情,就定了下来,周末两个半天,让乔抑声呆在馆里跟他学画。
乔抑声更喜欢中国山水画,常常坐在家里的小桌上,不声不响,一画就是一个上午,小小年纪定力特别好,很难被外界干扰动容。
文化馆里的孩子他几乎不认识,来自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大部分时间孩子们都在安心学画,不像在学校,大家早已经知根知底,总能发现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甚至指桑骂槐言辞侮辱。
画室在三楼,老先生讲课很慢,不仅讲绘画技巧,有时候高兴了,画界名人们的奇闻异事也要拿出来说一说。乔抑声听得很认真,经常拿了小本子出来记一记,画到周围人都走光了才回家。
老先生看他勤恳,又同他外公是故交,很喜欢他,指导的时候也更细致一些。
有时候会让他到楼上去取些画具带回家用,都是外面难买到的好东西。
有一回经过四楼,天已经差不多黑了,人也都散了,他把画稿送上去,看看时间,怕外公久等着急,刚打算下楼,听到一阵器乐声,断断续续隐隐约约,他却忍不住循着声音追过去。
寻到走廊的尽头,室内灯亮着,朱红色的大门也敞开,他犹豫了一下,站在门口朝里看,琴房里只有一个小孩,坐在钢琴后头,脸被遮住,从他这个方向望过去,只能看到琴键依次沦陷,又迅速恢复。
他在门口站了不知多久,直到那孩子一曲结束,倏地合上琴盖,手撑在上面微微喘息,他才惊觉,转身离开。
后来很多回,他常常经过这里,下意识朝门内看过去,他觉得那些从这间房里流淌出去的曲子很好听,他第一回见识到钢琴,浑厚清亮的声音也足够震撼,还有那个认真练琴,偶尔也会合起琴盖偷偷趴在上面小睡片刻的孩子,都让他流连。
那天下午,他从楼上拿了画具,走到四楼走廊边上,还没站定,就看到学校隔壁班一个爱闹事的大个头,这几周刚来文化馆,学的书法,隔着几米的距离定定看着他,眼神不善。
那种神情他已经领略过太多,只得捧好手上的画具,转身打算离开。
大个头却快他一步,绕到他面前,拦住了:
“诶,你等等,这是要上哪去呢,走得这么急。真是好学生,周末还来陶冶情操学画画啊。”
乔抑声不理他,他又道:
“这不是馆里的东西吗,好啊,被我逮着了吧,把东西偷回家,省那点儿钱,杂种都这么手贱吗?你这样的人,怎么周一还能在升旗仪式上露脸呢,成绩好算啥,你就是个杂种,纯种的中国人都不是,也配去当小旗手?”
“啪”地一声,乔抑声手里的画具被抢过来摔的粉碎,手臂也被他尖锐的指甲划到,破了个大口子,大个子左一句“杂种”,右一句“野货”,没完没了。
突然琴房里爆发出“砰”的一声,万马齐喑一般,震了一震,是琴键被大面积用力按压产生的,接着就是琴盖瞬间被猛地合上,脚步声靠近,一张孩子的脸渐渐露出来:“什么事?”
大个子不说话了,他认得这孩子,家里似乎条件特别好,每回上下课都有司机开车接送,也不怎么和周围人亲近。
“刚才叫嚷的是你吧?你怎么乱骂人?”大个子不说话了,瞪了乔抑声一眼,悻悻走了。
那孩子望了望乔抑声的手臂,把门又敞开了些:
“进来吧,你手伤到了。”
是他看了好多回的人。乔抑声忽然有些难受,从来没有过的。
他从前看着母亲每天痛苦浑噩,直到她死,他也伤心,但觉得相对死亡,她终于解脱,不必再煎熬受苦,也有安慰。
他被人指指点点,被小乐一家随意糟践谩骂,他只觉得愤怒,隐隐有股恨意,并没有一丁点难过。
但是现在,他却因为一个不熟悉的孩子,听了别人骂他的话,不知道怎么看自己而难受。
乔抑声跟着他进了琴房,那孩子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坐下。
“我这里只有纸巾,先给你止止血,你记着回去之后把伤口好好清洗一下,我妈在医院工作,天天念叨,伤口流血不消毒很容易发炎的。”
乔抑声望着他,不说话。
“对了,待会儿你爸妈会来接你吗?你得把这事告诉他们,看以后大块头还敢不敢欺负人。”
乔抑声摇摇头:
“我自己会解决的,谢谢你。”
“你真好看。”那孩子忽然坐下,凑近他的脸仔细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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