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道神 第103章

作者:常叁思 标签: 欢喜冤家 校园 青梅竹马 近代现代

  他们那两个妈却不太怕冷,占着半个牌局,噼里啪啦地在路荣行家的堂屋里搓麻将,见了他俩,还不如摸到手里的幺鸡激动,一声“回来啦”就把他俩给打发了。

  好在北方的雪下得更早更猛,路建新半个月前就回来了,看见儿子回来,立刻起身抓来了一盘零食,从瓜子到龙眼样数繁多,先给打牌看牌的一人抓了一把,剩下的端到路荣行房里去了。

  爷俩总是没什么话说,路建新唠叨了几句,问他冷不冷、手冻没冻,路荣行一边擦琴盒上的雪屑,一边有问必答。

  路建新在说话的功夫里打量他,看来看去都是满意,孩子是汪杨一手教出来的,气质跟他妈一样出类拔萃,品性也好,从不给他两口子添堵。

  关捷放完东西,自己揣着瓜子过来了,不过走到门口听见屋里的爷们儿在聊天,脚尖一转去了牌桌。过了会儿看见路建新出来,他才把自己递补进去。

  上火的东西路荣行都不能多吃,捡了一小把开心果,直接把零食盘子给了关捷。

  关捷照样嗑自己的瓜子,在他这儿蹭电视看。

  路荣行是个老剧粉,这次又看上了大明王朝1566,剧里宝国叔演的嘉靖皇帝将近30年不上朝,天天戴着花环在宫里修仙。

  关捷的历史不怎么样,书上那点知识都记不全,看起电视来浮于表面,各种被画面牵着鼻子走,看像嘉靖的眼睛里,左边写着昏君,右边写着神经病。

  偶尔在宝国叔蝴蝶飞的时候,还忍不住要吐个槽。

  路荣行就在一边给他当解说员,讲皇帝为什么不上朝、到底庸不庸。

  能侃侃而谈的人多少都有点博学的气质,后来关捷在路荣行到了哪个景点都能说上两句的导游模式下,慢慢也对历史提起了一点兴趣。

  而好的关系恰该如此,带来的感觉融洽舒适,彼此之间又能相互影响。

  不过当此时下,关捷只是信他赛过电视剧,一边“哦”,一边感觉自己仿佛是个文盲。

  半个小时候之后,关敏回来了,她过来跟家长打安全报告,顺便在路荣行房门口探了下头,意料之中发现关捷果然在这里。

  她最后三个星期都没回来,这次不是在谈恋爱,而是潮阳真的在补课,所以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关捷的竞赛结果,找他就是为了问。

  “关捷,”关敏没进来,就着那个探头的姿势说,“你那个化学竞赛最后怎么样了?”

  有大佬压在头顶上,关捷想飘也飘不起来,淡淡地说:“考了个二等。”

  对于新人来说,二等并不容易,关敏没想到他这么争气,居然能和同时期的杨咏彬打成平手,她震惊了几秒,缓过神笑了起来。

  她有时候确实亲则不逊,但她怎么说都是一个姐姐,盼他好的心做不了假。

  “二等可以了!”关敏夸他夸得少,说完这句卡了一下,脑子里想着真棒,嘴上却有点放不开,最后干脆竖了下大拇指,消失在了门扇后面,回去给他包红包去了。

  她从小就不怎么会表达关爱,最顺溜的方式就是给东西。

  关捷还以为她后面有什么话要交代,等完发现想多了,莫名其妙地叼了颗瓜子,回头跟路荣行干瞪眼。

  路讲解说得口渴,刚举起杯子准备喝水,跟他无厘头地相看了两秒,突然伸出另一只手的大拇指,盯住他的下巴往上抬了一点,同时将脸凑了过来。

  他这么脸对脸地一欺近,关捷瞬间就想起了密室那回,陡觉气氛古怪地往后避了一下,刚想说话,就见路荣行眯了下眼睛,大煞风景地说:“你发现了没有?你瓜子嗑太多了,把门牙都嗑了个豁。”

  关捷呆了一下,什么密室和气氛全给惊飞了,不信地扒开他的手,一边伸舌头去舔门牙,一边站起来去找镜子。

  很快他对着窗户揽镜自顾,发现上排右边的大门牙确实磨出了一个不太容易发现的小凹缝,现在还不太看得出来,但继续放任自流就不好说了。

  关捷放下镜子,生于忧患地坐回去,又管不住嘴和手,没几分钟又嗑上了。

  路荣行在突然又冒出来的动静里转了下头,看见他这回把手和门牙都换了一边,用左手拿了往左边的门牙上卡,开始有点别扭,过了会儿就熟练了,咔嚓声不绝于耳。

  关捷快活不了两天,李爱黎为了让他不那么馋,第二天一早起来就点燃了大灶,准备给他弄点卤菜,让他吃够本了去补课。

  关捷喜欢啃鸡爪,店里有得卖的那种泡椒凤爪却不是他的菜,他有点不适应那个白惨惨的颜色,更喜欢家里卤的,煮到皮骨脱离、又不太辣的口味。

  卤菜很简单,就是洗锅有点麻烦,家里其他的荤菜一早就备好了,就是没有鸡爪和翅尖。

  李爱黎让关宽去买,自己在院里刷红薯,打算顺便炸点地瓜丸子。

  隔壁的汪杨看见她在开火,乐颠颠地加入进来,指挥路建新去买鸡脚,自己留在关捷家的厨房负责添柴,顺便展开了对吹儿子的日常。

  汪杨:“小捷真是出息了哈,竞赛都能得奖,搞得好都不用参加高考,直接就被好学校录走了,诶呀真好。”

  李爱黎:“他啊,就是个玩玩子,谁知道他这三分钟能热到哪天?我对他没什么太高的要求,能考上大学就可以了。倒是你们家小路,真是越长越俊了,昨天下午我在街上碰到他,那个摆水果摊的还问我是谁家孩子呢,长得跟个明星一样。”

  汪杨:“明星个屁哟,这么大了,一点都不会收拾,天天套个校服到处逛,我让他用个洗面奶还不耐烦呢,以后毛孔跟他爸似的,大得能让燕子做窝,他就知道他妈是对的了。”

  李爱黎:“男孩哪有用洗面奶的?不是女气吗。”

  汪杨:“姐,你这个想法不对,洗面奶跟肥皂有什么两样嘛,脸上油多的就要洗,洗不干净就会长痘,那满脸油、满脸痘的能好看吗?”

  李爱黎当然希望她的儿子帅炸天,迅速倒戈了。

  于是关捷进院里刷牙的时候,在还不知情的前提下,先被强行拥有了一管路荣行同款的洗面奶,虽然他的脸上并不油。

  上午他在院里帮忙,捣了下红薯,下午院里来了个稀客,失踪人口张一叶突然冒了出来。

  关捷端着一盘刚出锅的鸡爪来跟路荣行分享,一拐弯就见张一叶翘着椅子的两条前腿,在路荣行家的堂屋里晃来晃去。

  关捷“嗨”完照面一看,发现张一叶居然十分憔悴,脸上四处爆痘,嘴角挂着个红肿发亮的燎泡,神色萎靡忧伤,和上次见面形成鲜明的对比,非常引人关怀。

  “你怎么了?”他啃着鸡爪说,“头也不洗脸也不洗就出来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张一叶抑郁到食欲全无,对他伸过来的盘子摆了下头,蔫吧道:“去!不许坐在路荣行旁边,我他妈现在看见路上有两只鸡都要碾散,你少刺激我。”

  关捷惊奇地看了他一眼,垂眼跟路荣行靠眼神交流:怎么了?

  路荣行捞了个鸡爪,动了下嘴皮子:被甩了。

  关捷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远离路荣行,把盘子端到奶奶那儿去了。这个不辣还炖得贼烂,老太太不能多吃,但尝个味道没问题。

  等发完零食,关捷坐回去,占了一个等边三角形的角点位置,看张一叶在那儿眼眶发红地碎碎念,怨阿蔡、怨她的父母也怨自己没骨气。

  关捷看他这样,自己吃不下去了,想起他在欢乐谷门口满足的笑容,心里顿时有点疑惑,恋爱到底有什么魔力,能把张一叶这种乐天派都削成这样。

  张一叶嘀咕到后面,躲进路荣行房里去了,应该是哭了。

  两人没管他,洗手扫了碎骨头,坐了会儿有点无聊,干脆搬出家伙写起了作业。

  过了会儿张一叶出来看见他们沉迷学习的身影,突然就被气笑了,说实话他有点嫉妒这两个石头人,傻不愣登的就不会受伤。

  可他不知道的是,不止是青春,人生就是一场不断后悔的旅程。

  在传说中最好的年纪,谈过的人为荒废时间后悔,没谈过的为错过恋爱后悔,岔路两边的人抱着各自的缺憾相互羡慕。

  可抹掉记忆重来一遍,道理还是道理,你还是你。所有人毕生都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向前。

 

第94章

  好吃好喝的两天匆匆流逝, 向前的关捷独自回了学校。

  地上的积雪已经硬化成了冰溜子,铺满了路面,行车有点危险, 镇上动不动就能传来出车祸的消息。

  李爱黎不放心, 让关捷到了学校打个电话回来。

  关捷说好,出门的时候路懒神还在床上, 开着灯在看曾国藩,虽然没有起来送他,但是关捷过去拜拜,路荣行跟他换了个mp3, 因为关捷那个里面没有歌。

  关捷乐得交换,但还是虚伪了一下:“我拿走了你呢?我的里面没几个歌。”

  路荣行闭着眼睛都能把他看穿,抬眼盯着他, 眼神有点嫌弃, 连话都懒得说。

  关捷“嘿”了几声,摸出兜里缠着线的小方块,跟床上的那个换了。

  路荣行瞥见他的耳机线像是灰滚过的,辣到似的眯了下眼睛。

  关捷看见了装做没看见,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根据毛哥传授的gay达感应原理,直男都是他这么不拘小节的。

  去路上大巴上没什么乘客,关捷安静地戴着耳机, 透过水汽迷蒙的玻璃看不断后退的景物、田野、民居、工厂、联排的小商铺……

  街边已经有了新年的味道,学校里面却是一派冷清, 到处挂着锁,连批发部都关了,关捷形单影只地踱进去,进了202才看见几个人。

  他铺好床,在新室友们现在不屯粮,以后夜夜饥饿到天亮的劝说下,出去搞了个大采购。

  不过去采购之前,他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里给路荣行打了个电话,让对方跟他妈说一声,他平安到学校了。

  路荣行说好,又问他:“你们今天几点开始上课?”

  关捷举着座机的话筒,另一只手的食指在搁电话的玻璃柜上轻轻地敲:“不知道,还没通知,应该还是老样子。”

  开学期间是5点40开始上晚自习,路荣行瞥了眼手表,看见现在还不到3点,刚想问他现在干什么去,话筒里就传来了有人催他的声音。

  关捷不好让同学一直等,主动交代起来:“寝室的在等我去买东西,我挂了啊。”

  路荣行“嗯”了一下,关捷回了句“拜拜”,然后把电话挂了。

  关捷跟室友去了美食街那边,本来还想买个锅盔,可几个月没来,小店已经改朝换代,卖起了各种糖葫芦。

  他不想吃这个,兴趣缺缺地去了超市,泡面辣条地乱买了一气,路过压缩饼干的货柜,福至心灵地往篓子里扔了几包,这才走向收银台。

  等待结账期间,前面收到了假钱,给钱的是一个小姑娘,被验钞机的“滴”声鸣得手足无措,在她对面,收银的大姐手里拿着一张20的整钞。

  这画面让关捷一下就想起了刚上初一的自己。

  那时的他也不会认钱,被找了一张假20,被小卖部的阿姨鄙视,还被人写了句臭傻逼。

  之后学校发生了很多事,过去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关捷的记忆里还留着每一个相关人士的姓名。

  他有点走神地想到,那些受伤和伤害别人的人,现在都怎么样了?

  在他接触不到的地方,罗雨晴孤身去了大城市,成了万千漂泊者里的一个。

  孙茵茵怀孕了,因为年纪不够不能领证,待在男方的家中待产。

  池筱曼在林原,弥留在心底挥之不去的自卑,让她潜意识里不敢让自己太优秀,她胖了两圈,成绩中规中矩。

  驼背在亲戚的帮衬下,进了一间工厂看门房,仍然小偷小摸。

  杨劲云在因为狱中表现良好,至今已经减刑两次。

  而追溯到更早,伍老师的家属找了个对象,而初二就辍学的李云,在城市里流浪了三年之后,日前刚刚回到了老家。

  左邻右舍都不认识他了,李云剃了一个很短的平头,晒得黝黑,以前瘦削的身板变宽变厚,眼神也变了。

  他不再讥诮和怨恨的看人,目光沉稳而淡漠,已然是个提前长大的成年男人,并且正在盘算着要到粮院去拜访路荣行。

  命运看起来似乎并不公平,既没有补偿受伤的心灵,也没有让作恶的人下十八层地狱,但这个与期盼相对的状况就是现实。

  现实难以撼动,而生活总要继续,旁人可以同情或者仇恨一个人,他的生活却不会。

  生活是一面等价转换的镜子,照着人的面貌在描画结果,投以积极它就报以收获,投以消极就会更加失落。

  采购完顺便吃了个晚饭,回到学校的关捷就开始上课了。

  这天晚上,老明哥也知道他们无心学习,没有立即上课,反而为了加深他们对化学的兴趣,他带来了一条很小的死鱼,带着他们在实验室里玩。

  他站在讲台上用唠嗑的语气说:“你们平时看不看刑侦电视剧?”

  关捷跟大佬等人挤在第一排的一张桌子上,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答案当然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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