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大道 第24章

作者:卡比丘 标签: 近代现代

  陈泊桥就笑了笑,他走近章决,说:“不过怎么伞都不撑一把。”

  “没买到。”章决说。

  章决看着陈泊桥走到自己面前,才意识到自己挡了陈泊桥走出去的路,刚想让开,陈泊桥就按着章决的肩,低头吻了吻章决的嘴唇。

  又把章决拉近了,很轻柔地唇齿相交,不多时又离开了,说:“嗯,在成人秀场也没抽烟。”

  章决微仰起头,看陈泊桥的脸,陈泊桥的表情很温柔,但又好像与从前的温柔有些许不同,章决说不清是什么不同,试探着想去抱一下陈泊桥。

  陈泊桥让他抱了,手很轻地搂着他的背,章决把脸靠在陈泊桥肩膀上。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这样和陈泊桥拥抱一分钟,便觉得每一秒都像做梦一样珍贵。

  “章决。”陈泊桥声音很低也很轻地响在他耳边。

  章决“嗯”了一声,陈泊桥又说:“下次送花可以,就别淋雨了。”

第二十八章

  这天晚上,章决给陈泊桥做了顿饭。

  说是做饭,其实就是把米和料理包煮熟,然后拌到一起,不过陈泊桥还给面子地说了好吃。

  以前艾嘉熙这么盲目赞扬章决,章决听到觉得还好,毕竟艾嘉熙是那种连料理包都煮不好的人。这次换成陈泊桥夸,章决只觉得听都不好意思听。

  吃完饭,章决把后天要坐的船的资料都调出来,向陈泊桥介绍上船后的注意事项。

  他们乘坐的邮轮很大,载客近三千人,工作人员也有一千多人,驶入公海后赌场开张,赌场附近区域摄像头密集,他们得尽量远离。章决用手持电脑打开简易的船只地图,介绍公共设施在各个楼层的位置,客房餐厅的分布等等。陈泊桥的记性一如既往得好,看一遍图就记了个大概,甚至纠正了一两次章决的口误。

  把整艘船的图纸简单看了一遍,陈泊桥先去洗澡了。

  章决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决定重新整理后天要带上船的东西。

  他把枪械拆开,放在扁平的屏蔽盒里,装入特制行李箱的夹层,又回卧室,把从边陲小镇带到曼谷的提袋拎到客厅来,将必备的衣物放进箱子里。

  提袋底下还放着跟安琪长得很像的玩偶猫,是从曼谷市另一个屋带到这里的。

  当时还是陈泊桥自己放进提袋的。

  玩偶的绒毛很柔软,虽然是化纤制品,但做工精良,手感顺滑细腻。

  章决坐在地毯上,单手托着玩偶猫,看它晶莹剔透的眼睛。

  他没什么怨气,只是觉得陈泊桥的心真的很难猜,说出口明明是“谢谢”,表情也很真挚,其实这个不喜欢,那个也不喜欢。章决收紧手,抓着玩偶猫松软的肚子,微微皱着眉头看了少时,默默把玩偶装回防尘袋里,放进提袋,又把提袋拿到卧室,放到了柜子里。

  从道理上讲这是不对的,送出手的东西没有拿回来的道理,但章决是这么想的,陈泊桥可能会忘记它,或者不小心丢到什么角落里,但章决可以替他保管得很好,替他收得好好的,无论什么时候拿出来,玩偶都会是崭新。

  就像一个很安全的玩偶保险箱。

  刚关上柜子的门,陈泊桥洗完澡出来了。

  章决闻声走出去,看见陈泊桥站在自己理了大半的箱子边,低头看。

  陈泊桥俯身,按了按夹层的位置,对章决笑了笑:“箱子不错。”

  章决走近了,告诉他:“到了码头,要过安检,所以不能提袋子。”

  看陈泊桥点头,章决又说:“不过屏蔽盒只能装下三支枪和几十发子弹,还有两把刀。”

  陈泊桥轻松地坐到沙发上,喝了口水,对章决道:“足够了。”

  因为章决带的给陈泊桥变装用品富余已经不多,上船后,他们必须尽量避免出门,但如果一直刷卡叫餐,也容易引起怀疑,因此章决打算把厨房里还剩下的料理包都带上,到时去公共区域加热。

  为了照顾陈泊桥的口味,章决把陈泊桥也叫到厨房里一起挑。

  厨房的空间很小,站两个普通人有些拥挤,陈泊桥人又高大,站得离章决很近,信息素影响着章决,让章决很有点魂不守舍,半天都做不出动作。

  陈泊桥倒很尽职地站在一旁,看章决不动,自己静静拉开了一个抽屉,像是打算搜寻他喜欢的料理包,然而手气不好,拉开的恰好是章决塞了避孕套的那个。

  章决看见了,愣了愣。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抽屉,心里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过了几秒钟,他想起来了,是盒子摆的位置不对。

  本来随意被放在纸巾盒上面,现在卡到了纸巾盒抽屉边缘的缝隙里。

  “这个……”章决开口,努力想着措辞,问陈泊桥:“你动过这个么?”

  “没,”陈泊桥把盒子拿出来,扣在台面上,看了看章决,又说,“裴述进来找水,看见了。”

  章决原本倒觉得没什么,一听裴述动了,立刻心生不满,皱眉道:“怎么乱翻啊。”

  陈泊桥却不知为什么笑了笑。他用手指轻巧地按住了避孕套盒子的盒面,看了章决一会儿,说:“是我不好,让他自己进来拿水,”又把盒子往章决这边推了一些:“我帮你解释过了,是超市志愿者塞给你的。”

  “嗯。”章决垂着头,停顿了一下,忍不住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信了吗?”

  陈泊桥的沉默代表了他的答案。

  章决有点烦躁,他垂着头,对陈泊桥说:“我没骗你。”

  “真的是他们塞给我的。”章决又说。

  他其实还想说自己吃药了,没必要还去拿别人或许尺寸都不合的避孕套,用来给陈泊桥性暗示,他是喜欢陈泊桥,可是没这么饥渴。

  但章决胆子小,终究还是全都没有说出口。

  陈泊桥也静了几秒,才“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他抬起手,按着章决腰,让章决靠过去一些。“不过……”陈泊桥顿了顿,贴在章决耳边,很轻地说了几个字。

  卧室里开着灯。

  章决撕开了塑胶袋的齿沿,把沾着润滑剂的避孕套拿出来,他手有些发软,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陈泊桥勃起的烫而硬的地方。

  他将小圆环贴在顶端,往前推,但由于尺寸不合适,他又不敢用力,因此迟迟推上去。

  陈泊桥耐心等了一会儿,手抚着章决的脸颊,轻声问:“套都不会带吗?”

  章决抬起头,看陈泊桥,陈泊桥的手便按住了他的手腕,说:“推。”

  章决又尝试了几下,实在是不想弄了,便把套子拿下来,仰头对陈泊桥说:“……不戴了吧。”

  他的手按在陈泊桥身边,缓缓往前爬,陈泊桥的东西顶着他的小腹,随着他的爬行,顶端擦过下腹,和他硬着的东西碰到一起。章决有些腿软,跪坐起来,凑过去吻陈泊桥。

  “直接做好吗?”他询问陈泊桥。

  陈泊桥没说话,挤了进来,一边轻动,边问章决:“不带套,你有了怎么办?”

  他搂着章决的肩,抱着章决侧过身,将章决压到身下,不算很快地进出,手放在章决的下腹,生殖腔的位置上,不轻不重地往下按,很随意地又问了一遍:“章决,怎么办?”

  章决被他按得全身都麻了,很轻又闷地叫了一声,陈泊桥顿了顿,又想按,章决及时地截住了。

  “别按了。”章决难受地说。

  陈泊桥沉默着扣住章决的胯骨,进出的幅度大了许多,撞得章决腿根疼,顶得也越来越深,每一下都到底,章决整个腹腔都仿佛被他捣软了,天花板的灯晃成了虚影。

  陈泊桥按着章决的膝盖往下压,几乎碰到肩骨,然后突然停了下来,低头看着他们交合的地方,看了几秒,对章决说:“你把床单弄湿了。”

  他拉着章决的手臂,把章决抱起来,搂在怀里,脸凑近章决的脖子,温热的鼻息扑章决的皮肤上。他按着章决的背,很轻地用嘴唇贴着腺体的位置,好像并没有要张嘴咬的意思。但章决的腺体很敏感,陈泊桥一靠近,他全身紧张了起来,陈泊桥似乎也察觉到,便很快移开了。

  最后陈泊桥当然还是退出来了,他射在章决的小腹上,两人的精液混到一起,出了一种怪异的气味。

  这种气味像有强烈的催情效果,让章决无时无刻不想和陈泊桥重新深入自己体内。章决甚至觉得自己又发了一次情,他想要陈泊桥的体液和标记,想要更猛烈的性交,想得理智全无、欲壑难填,沦为信息素的臣虏。

  迷乱之中,他勾着陈泊桥的脖子,去找陈泊桥的嘴唇,这一次,陈泊桥很轻易地给他了,俯身和他唇齿交缠。

第二十九章

  早晨六点,他们从安全屋出发,前往林查班港。

  陈泊桥主动提了行李箱,和章决一块儿下楼。

  走到楼下平地时,章决回头看了一眼。

  陈泊桥正站在半层楼梯上往下走,横提一个大尺寸行李箱,轻松得像提了个公文包。章决把他打扮得有些邋遢,留着大胡子,穿了能把全身伤疤都遮住的衬衫和长裤,腕上戴着一支电子手表,乍一看和邮轮内舱的气质十分符合。见章决回头,他自然地向章决微微笑笑。

  他走了下来,看章决还是不动,便先走向车,打开了后车门。

  低矮的棚户房和砖石楼上方的天空,西边还是暗淡的浅灰,东边却已有橙黄色的朝霞腾起,像抹在水墨画上的几道油彩。

  陈泊桥站在油彩之下,他身形高大,肩宽腿长,弯腰将行李箱放在后座,手一推,爽利地把门关上了,叫章决“别发呆了,过来”,然后坐进了副驾驶座。

  章决才慢腾腾走过去,坐上车,系好安全带,挂上了前进挡。

  开始的半小时,他们都在听晨间新闻,几乎没有交谈。

  凉风顺着车窗不宽的缝隙鱼贯而入,车内有一股清爽的曼谷气味,他们沿着窄小的公路往东南方开,开进晨光与热带树木中。

  从货轮出事到登上邮轮,他们在曼谷待满了夜长梦多的八天,长得像相处了八年,短得像八分钟。章决的肌肉还没有形成和陈泊桥牵手最佳的角度的记忆,脑袋却像藏了一台摄影机,把每一帧的陈泊桥都拍得清清楚楚。

  说“我跟你试试”的,接过章决购买的四面佛香烛的,站在玩偶墙前饶有兴致的,抱着章决在浴室做爱的,在晚风里因为章决太紧张开不好车而坐上驾驶位的,英俊年轻而游刃有余的陈泊桥。

  天空渐渐变白,晨间新闻也即将进入尾声。

  曼谷市的天气会持续晴到多云。十三级台风在大岛登录,转向亚洲大陆北方,泰独立国幸免于难。亚联盟的陈泊桥依然没有被逮捕归案,感谢收听这期晨间新闻,再见。

  节目的结束音乐过后。他们转入了一条更大些的公路。

  接下来的长段路中,都有一件令章决比较尴尬的事。

  沿路大片大片的出租牌上,展示的几乎全是章决曾就医的那家医院的广告。医院的名称和以前一样,不过多了一个亚联盟国某集团的前缀。

  前天章决来熟悉路线时,专门在最佳路线边兜了一圈,其他公路的两旁,也充满这家医院的广告牌身影。

  不过尴尬只是属于章决的,即便陈泊桥问了,应该也不会认真盘问,毕竟他很有礼貌,也不太好奇。

  章决沉默着往前开,陈泊桥先是把椅背往后调,仰靠这休息,但过了一会儿,陈泊桥忽然坐起来了一些,似乎开始看外头的广告牌。

  章决注意到了,就开始心神不宁。

  开上一座高桥时,陈泊桥突然开口说:“广告牌上的这家医院很眼熟。”章决还不知该回什么,陈泊桥又问:“是你去过那家吗?”

  章决心跳微微加速加快,但还算镇定:“嗯。”

  “这家医院做什么治疗的?”陈泊桥又躺下去,声音从章决后方的位置,不轻不重地响起。

  陈泊桥的语气,让章决觉得他好像只是看见了广告,随意聊几句。章决心落下一点,简单地说:“算是心理科医院,主要做一项专利的物理疗法。”

  陈泊桥停顿了两秒,评价道:“概念很新式。”

  他念广告牌上的字:“遗忘伤痛,复归生活。”然后笑了笑,叫章决的名字:“章决?”

  章决应了他一句“怎么了”,陈泊桥就问:“你遗忘什么伤痛?”

  陈泊桥语间带着笑意,仿佛只是开玩笑地问一句,语气也很温柔,让章决觉得自己很安全,也放下少许心防。

  “就是手术的事,”章决紧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腺体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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