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因倪
走过来,把又去窗台下扒墙的乌龟转了一百八十度, 方善水将白菜放在乌龟的黑豆眼前让它看到。
发现白菜, 乌龟迟疑了下,回头望望窗台上高不可攀的兰花, 又望望就在眼前的白菜, 最后还是很实际地吭哧吭哧爬去滚白菜了。
体内所剩不多的阴邪之气,遭到了这股灵气的压制,方善水感觉刚刚真气运转间的滞涩突然不见了, 顿时将李容浩买的东西翻出来,现在房子周遭布置了一个隐息阵,然后就开始画符。
有灵物兰花的香味清神洗灵,方善水感觉自己的状态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稍稍静立后, 一笔落下,顿时如有神助,最后一笔画完,那画好的黄符,竟好像随着方善水收笔时的笔墨动了起来一样, 无风而起,飘然欲升。
却是笔尽符成,灵风共举。
直到过了一会,黄符才收敛了灵韵,安静地落回案上。
方善水一连画了十张驱邪符,直到发现体内的真气几乎用尽,才不得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有些意外,明明受了伤真气也不足,方善水却觉得这次画的驱邪符比自己以往画的都好。
方善水本身最擅长的是平安符,因为这个小时候练得最多,其次是镇魂符和五雷符,因为他比较常用。其他的符,方善水画来水准都还一般。
驱邪符往日画十成一就不错了,而且画成的那几张,估计效力也达不到师父所画的符纸的十分之一,所以方善水在港城代笔的只有平安符等三种。
如今驱邪符画十成六,倒是超过镇魂符和五雷符,赶上了他画平安符的几率,连功效也大大提升,虽然还不及师父,但有个师父的三分之一,方善水已经很满意了。
看样子,以后可以把驱邪符也挂到自己的淘宝店开始销售了,方善水看着符纸中的灵韵点点头。
腰间被包扎好的伤口早就被血浸湿了,方善水撕下纱布,将画好的驱邪符贴向腰间。
方善水腰间的伤口愈合得并不太好,周边还有青黑之色。
在上头贴上驱邪符后,黄色的符纸下好像有一条条青黑色的小虫子钻来钻去,直到钻破纸符,纸符顿时被一簇看不见的火苗点燃,很快变得焦黑。
方善水连换了三张符,伤口的颜色才恢复正常,体内残余的阴邪煞气,被符纸尽皆拔除干净。
方善水松了口气,虽然体内灵气已空,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福至心灵,方善水当即盘腿坐在床上,面朝着吞云吐雾的灵物兰花,方善水口中默念清静经,五心向天,开始打坐。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
……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
……常应常静,常清静矣。
方善水闭目默念了两三遍之后,渐渐运功入定。
房间里,月亮渐渐升起挂在窗外,在方善水默念经文的时候,月华之精流泻入兰花的花盆中,与花盆聚灵阵中存留的太阳金精相对而动,建成阴阳太极之势,运转不息。
兰花在月华下静静地开放,周围的灵气越渐浓厚。
乌龟在床下一小口一小口地滚着白菜,费尽辛苦终于将白菜滚到窗台下的墙壁上,一边壁咚着白菜,一边不时看一眼兰花。
肉眼看不见的灵气如云如雾地弥漫在方善水周身,随着他行功运转周天,灵气仿佛受到吸引一般绕着方善水周身旋转,并渐渐如旋涡一样卷流入方善水身体之中,在经脉之中不疾不徐地流转开拓。
方善水身外慢慢笼罩上一层莹白的光,如玉生辉。
·
青越山上,后山琅琊洞深处的棺材里,不时传出诡异如次声般的嚎叫。
咯吱咯吱,棺材底似乎有一滩水一样的影子流了出来,是那只被抓到的聻想要逃跑!
突然,棺材周边的炼尸阵阵纹骤然发亮,聻流淌在地面的影子仿佛受到禁锢灼伤一般,在原地无法动弹地抖了起来,直到炼尸阵红光一灭,聻影瞬间缩回了棺材之中。
老实地回到了那只有着尖长指甲的手里,任由那手将它搓揉捏扁,不时被指甲在自己不会受凡物所伤的身体上戳出一个洞,两个洞……
被抓到的聻好像死心了,任凭百般玩弄,它自安静如鸡。
不过一会,没有再发出诡异嚎叫的棺材里,突然又有黑色如流水般的影子溢出。
这次,影子在炼尸阵中自由滚动,却丝毫没再受到炼尸阵的攻击。
不一会,影子好像一个涌动的泥人一般,慢慢地凭地而起,影子就好像是一块正在被揉捏的陶泥,渐渐呈现出人形。
先是一只眼睛,两只鼻子……
然后又变成两只眼睛,一只鼻子……
直到影子渐渐变化,脸部形状越来越像方善水,大概有7、8分相像的时候,影子的变动终于停了下来,立在炼尸阵中不再动弹,好像方善水回到了山上,站在棺材边一样。
可是过了一会,棺材盖好像突然生气一般猛地掀开条缝,那7、8分像方善水的影子,骤然被吸入棺中,一声比刚刚更凄厉的惨叫后,棺盖砰地合死。
月亮初上,一直合拢的棺材盖被慢慢推开,不一会,棺材里的人影出来,坐在棺材沿上,捏着一团被吞噬了大半的聻,任由洞内折射而入的月华洒落在自己身上,泛起淡淡荧光。
长发如水流泻在棺木内外,人影蓦然想打个哈欠。
嗯,今天起得有点早,困。
另外……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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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善水清醒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夜,骤然闻到周身一股腥恶之味,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皮肤上多了一层黑赫如蜕的腥渍,随手一擦,黑灰下的皮肤宛如新生。
方善水感觉肉身前所未有的空灵轻便,那堆腥恶,竟似乎是将他体内无法排出的杂质和暗伤都清理出去后,遗留物的堆积。
方善水站起身想活动活动手脚,脚下一不注意,结实的大理石地板竟被踩碎了一块,方善水顿时一僵,没敢再动,只站在原地轻手轻脚地适应了一下身体的新力道。
这几日住校军训,几乎没有时间静心修行,如今受伤之后,耗尽真气后纳灵气修行,一逸一劳间,竟然破而后立,倒是因祸得福。
方善水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同,除了力气大增,行功运转速度比以前快了数倍外,丹田内的真气也变少了,却少而凝聚,仔细一感应,赫然发现原本庞然的后天之气,如今都化作了一缕缕稀少的先天之气。
一夜之间,方善水竟是从后天之境跨过天堑,入了先天。
方善水心内惊喜,虽然师父一直说他修行速度很快,但是他已经卡在后天之境很久了,如今成功突破,倒是……倒是……嗯,倒是找那邪修麻烦的时候,要容易许多!
方善水起身去了浴室,此刻他身上的气味着实难闻,虽然能龟息闭气,但还是很脏。
洗澡的时候,方善水感觉自己脸上的火伤疤痕一直在痒,仿佛下头的皮肉里,有很多小蚂蚁正一点点地爬来爬去。
亏得方善水修行深,颇有些定力,换了其他人,估计已经忍不住去抠挖疤痕了。
洗完澡,方善水才对着镜子敲了敲自己面上的疤壳,硬硬的,感觉仍然和皮肉融合的很深,丝毫没有脱落的迹象。
不过,疤下皮肤发痒,这是好现象,说明疤下的皮肉又开始重新生长了,除了突破时洗精伐髓的影响,方善水能感觉到,如今体内的先天之气,对他这些暗伤也有不小的修复作用。
只要方善水不断修行,慢慢炼化更多的先天之气,他脸上这负累了十三年的疤壳,早晚会完全痊愈脱落。
方善水对此很是平静,感觉无悲无喜,只是有一件事却令他不太满意。
方善水看看自己除去污渍后变得白白嫩嫩的皮肤,不太满意上手一捏,发现以自己七成的力道,居然只在这嫩乎乎的皮肤上捏出了一点红印子,这才高兴。
看着不中用算什么,实际中用就行。
正穿着衣服,方善水突然听到浴室外传来熟悉的猫叫声。
打开门一看,方善水赫然发现大黑不知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它正垫脚站在兰花旁边的窗台上,一爪子挥出,将不知怎么爬到窗台边的置物架上伸脑袋的乌龟,当头拍了下去。
乌龟哐地从置物架上被拍了下来,缩头缩脚肚皮朝天地砸在地上,圆圆地龟壳好像不倒翁一样,在地上转来转去晃了好几圈。
方善水:“大黑。”
大黑猫这才将注视着乌龟的眼神转向了方善水,不满地“喵、嗷~”一声,好像在埋怨方善水居然抛下它偷跑。
方善水突然想起来昨天忘记喂大黑了,去了医院后就直接回了租房。
不过他在屋里设置了隐息阵,也不知大黑是怎么找到他的。
第三十章 血水镜
方善水在大黑的瞪视下, 打电话求助了李容浩。
直到电话那头的李容浩满口答应一会就把烤鱼送来, 大黑才满意地喵地了一声,跳下窗台。
看到碍脚的乌龟在地面上伸着小短爪使劲翻身, 却哐啷哐啷怎么也翻不过来的乌龟,大黑爪子一掀, 就给它正了过来。
恢复到正常姿态的乌龟缩回脑袋和手脚,躲在壳里用豆眼看着黑猫, 趴在原地一动不动。
方善水见它俩相处愉快, 大黑应该不会饿极把乌龟给啃了,就拜托大黑看着点兰花, 着手准备干坏事去了。
大黑这种有些灵性的黑猫, 自然是能感应到灵物的不同,遇到了就是机缘,圈地保护还来不及, 肯定不会去破坏,方善水也没有担心,吃了他的鱼,就是他的猫, 更何况这只债主如今赶都赶不走。
方善水先将所有的遮光窗帘都拉上, 然后进了卫生间。
昨晚回来的时候,方善水将自己身上的血衣脱下,扔在一个装水的镀金铁盆泡着,盆还是昨天李容浩买回来的。
这衣服上,几乎全是史文宇的血, 如今泡了一夜,衣服上的血渍已经大半入水。
方善水捞出衣服一拧,然后把衣服扔在一边,将盆端了出去,放在客厅中,早已被他用朱砂画满了诡异血纹的大桌上,血纹程八卦状向八方辅散,只中间留了个放盆的空白。
方善水点燃三只香,朝着桌上的水盆拜了三拜,香一落桌,仿佛直接插入了桌子中一样,竟稳稳地直立在桌面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扶着它一样。
“天窥地视,鬼神借目。予我尔闻,魑魅张眼。敕!”
方善水口中吟念,同时,手里令符瞬间掷入血水盆中。
纸符赫然燃起蓝色的火焰,随即就好像融化一样,消失在水盆中。
“呼——”燃香上的烟雾赫然无风自动,飞向水盆,水盆渐渐出现了一堆涟漪,仿佛一堆细小的游魂,正穿过水镜,去到另外的地方。
随着水盆中的涟漪渐渐增大,血水变得越发浑浊起来,甚至渐渐出现了一些不该出现的景象。
方善水食指轻点着盆,仿佛在引导那些不停穿过水盆的游烟去找人一样,口中反复轻念着所寻之人的名字:“史文宇,史文宇,史文宇……”
慢慢地,涟漪渐渐散去,血盆中的浑浊澄清,水中渐渐出现了一间医院病房的倒影,史文宇满身绷带地躺在病床上,赫然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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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我儿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他还不醒?”史建城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一天不见,自己本来好好的儿子就满身是伤,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上,而且刚刚还有警察缠着他,说是他儿子涉嫌持凶器伤人,需要他配合调查,史建城简直气得想骂人!
不过民不与官斗,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地说了自己儿子这些时间的交友状况,情绪状况,没敢把自己心里有鬼的地方说出来。
史建城隐约觉得,自己儿子的伤多半是和赵柯有关,虽然他和赵柯是合作关系,但是他一直对赵柯心有忌惮、保持距离。可文宇却看不出那小子的歹毒狠辣,只觉得赵柯厉害,就喜欢跟着人混。
史建城一开始以为,赵柯至少会看在他们是合作的关系上,不会对他儿子怎样,现在看来是他天真了,一个连自己的亲人都会下手算计的家伙,背后又有个厉害的法师撑腰,怎么知道什么叫顾忌!
史建城后悔不已心里恨得不行,医生看得眼晕,示意走来走去的史建城静静:“他失血过多,浑身多处骨折和划伤,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在自我修复过程中,你耐心等等吧。”
虽然医生这么说,但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的史建城怎么放得下心。
史建城的助理在一旁安静地收拾房间,给急得口干舌燥的老板烧水沏茶,史建城却迁怒地直接将杯子扔回给他,大骂:“太烫了,你怎么做事的?不会等凉了再给我!?”
助理慌手慌脚地捏稳茶杯,唯唯诺诺道:“是,老板。”
史建城揉了揉眉心,突然挥手示意助理去把病房门关上,然后就拿出手机来,正想给赵柯打电话去质问,这时,床上的史文宇突然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叫了声,“爸……”
史建城顿时一惊,欢喜地扑到病床前:“文宇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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