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心知杜明
老廖也被吓得大叫:“有人!”
孟玉成猛得踩下刹车,惯性将他拉向前,磕到了方向盘。老廖捂着胸口说:“吓死了!”
这会儿绿灯亮了,后面的车鸣笛催促。孟玉成重新上路,从惊慌中恢复的老廖忍不住说他:“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反应那么大,至于吗?!”
孟玉成赔着笑道歉,解释说他以为他是认真的,为了证明还特意反问老廖:“正常男的听说被一个男的喜欢,都会有点那个吧!”
老廖想想觉得他说的没错,马上就说能理解他的反应,又指出他心理素质太差,嘲讽他胆儿小:“一句玩笑话嘛,就算是真的,人金石川又不能拿你怎么样,你反应太大了!你这芝麻大的胆儿啊!”
孟玉成只能赔笑,这时候不解释最好。说的多,漏洞也多。夏青就是这么说他的,说他浑身上下都是漏洞,让他别费尽心思装了,早就被人看穿了。
想起夏青,孟玉成拿起了手机,瞟了眼微信,并没有夏青的回复。
身旁的老廖不知为何又提到了金石川:“我上次看到的那个和金石川在街上搞的那个男的,其实真的跟你有点像,浓眉大眼的,看着不像是搞那个的。”
孟玉成斜睨老廖,老廖没看他继续说:“我后来打听过,金石川就喜欢浓眉大眼的帅哥,真的跟你都是同类型的,都是帅哥,大帅哥!”
老廖特意强调是“大帅哥”,说完看了孟玉成几眼,啧嘴道:“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欢你吧?我知道前台小姑娘对你有意思,每次都只帮你叫外卖。我们部门的女人们也都说你帅!”
对于老廖太过刻意的夸赞,孟玉成勉强扯出一个笑,他看着前方笔直的路途,再次想到了夏青。昨晚夏青来找他了,浑身湿透,发着高烧,说着胡话。
他说:“你不要丢下我。”
他像个脆弱的孩子,非得抱着他才让测体温,才啃乖乖吃药。他烧得太严重了,孟玉成本想送他去医院,但是他死活不去,哪怕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却不停地喊:“不要去,害怕。”
两人同居时,有次夏青喝多了酒伤了胃,他劝他去医院看看,他也是很抗拒,不愿意去,宁愿在家疼得摔东西。最后还是他看不过去,强制带他去社区医院随便看了看,拿了一些药,吃完才好。
孟玉成搞不懂像夏青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为什么会那样恐惧医院。
夏青半夜才退烧,睡得很不安稳,嘴里嘀嘀咕咕地一直说着什么,一会儿方言一会儿普通话,孟玉成支着耳朵听了半宿也没听个明白。
孟玉成想,夏青应该是烧糊涂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不要丢下我”,一点都不像他。
刚到公司,助理告诉孟玉成,说李总让他回来后去他办公室。孟玉成想,大概是询问今天去隔壁市拜访的事情。他整理了一下过去,推门进去时发现办公室里居然还坐着张乔。
张乔看到他先打招呼:“好久不见。”
一段时间不见,孟玉成发现张乔看起来比之前温和了一些,眉宇间的疏离冷淡少了很多,大概是因为爱□□业都发展得不错吧。他听朱尚武说过,张乔和郝凡在一起了,虽然没有公开,但公司的人基本都知道他们的事。背后嘀咕闲话的人也有,但不多。
“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两人还真得很搭,能力都很强,双剑合璧,所向无敌。”朱尚武说一开始面对他们也不自在过,时间长了发现和寻常情侣差不多。更何况,新公司在两人分工配合下,进展得非常顺利。朱尚武说,已经拿到第二轮融资了。
“你怎么有空过来?”孟玉成摆出礼貌的笑。
张乔说是顺路过来坐坐,看看老学长,说完要走。李总是他大学学长。他起身拿了大衣穿好,李总将他送到门口。
张乔走到门口,转身喊了一声“孟玉成”,似乎有话要说。孟玉成看向他,张乔微微笑过,只说了“再见”。
等他走了,李总问孟玉成:“你和张乔很熟?”
孟玉成差点条件反射地说还可以,这是他常用的套路,毕竟他确实是张乔大力推荐进来的。可是话到嘴边突然很心虚,最后不得不诚实回答:“不是很熟,我们只共事了两个月不到。”毕竟,他是耍了一点手段,张乔才愿给他推荐的。
李总接着问他:“今天教育局那边怎么说?”
孟玉成用上了刚刚准备好的说辞,尽量委婉客观地表达了教育局的态度,也尽量委婉客观地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他认为可以先去农村的学校试试。
不过他没说完就被李总否定了:“城里都走不通,还想走农村?你以为打仗啊,农村包围城市?”
孟玉成想要继续解释,被李总摆手打断了:“你不用说了,你这个想法很不切实际。哪怕农村学校愿意用我们的系统,设备也是一个大问题。”
“那我们可以找一个设备没问题的学校先做啊。”孟玉成有点急了,他做过调查,上海周边很多农村小学配套设备都很完善。他也和几个民办校长聊过,他们愿意试用,如果免费的话。
先免费试用,用的话再收费,也不是不可行。只是李总好像从没想过免费。
李总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突然冒出一句:“他挺关心你的。”
话题转得太生硬了,孟玉成完全没搞明白他在说什么,懵懵地看着他。
“就张乔啊,刚刚问了很多你的事呢。”
“啊!”孟玉成很吃惊,张乔居然问他的事。他没多想,话赶话地追问:“他问了什么?”
他问完才意识到不对,果然李总挑着眉毛没有回答。他僵硬地笑了两声,一颗心早沉到谷底。试用期还有半个月,他还是一事无成。
“后天晚上跟我一起去见一个人。”李总没什么表情看向他,孟玉成马上应好,没问是见什么人。他起身准备离开,李总突然从上到下地打量他,来来回回地看了三遍。
孟玉成不明所以,小心地问:“怎么了?”
李总皱眉道:“你最近可不如刚来那会儿有气势!”
孟玉成哑然,他并不迟钝,李总太过明显的眼神暴露了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意思。他确实不如刚进公司那般有气势了,因为他从夏青家搬出来了,穿不了夏青的大牌衣服了。他尽力维持着体面的笑容,出了李总办公室。
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孟玉成再次拿出手机看夏青中午发来的微信,他没有回复,一个嫌弃的表情都没有。孟玉成想,清醒后的夏青一定很后悔昨晚说了那么没出息的话,他应该不会再来找他了,他那么骄傲。
想到这个结果,孟玉成竟感到胸口隐隐作痛。他忍不住再次发了一条微信给夏青:“你身体好点了吗?”如果很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去医院。他没打出后面的字,就把刚刚发出去的信息撤回了。
而结束排练的夏青刚拿起手机,便看到了孟玉成发来的信息,几秒内对方又撤回了。夏青冷笑不止,游星河问他怎么了。
“胆小鬼!”游星河看到夏青对着手机咬牙切齿地骂,“胆小鬼,都是胆小鬼!”
☆、第 6 章
孟玉成打开家门后,发现孟玉娇正坐在沙发上吃着什么,全然没有注意到他回家。他心中一惊,上前查看,发现她正忘我地抱着一颗巨大的宇宙星球棒棒糖舔得不亦乐乎。
他在她身旁坐下了,她才看到他,犹豫一番后把棒棒糖放在了桌上的大碗里,举着沾满糖的双手往他身上凑,被他及时拦住。
“脏死了,先去洗手。”
孟玉娇摇头:“不能洗手!”
孟玉成刚想问为什么不能洗手,便看到她手指上缠着纱布,已经染上了糖色,看起来黏黏糊糊。
孟玉娇把双手藏到身后:“漂亮哥哥,不能洗手。”
孟玉成反应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口中的“漂亮哥哥”应该是指夏青,应该是他帮她包的手,也是他买的棒棒糖。
孟玉成想起夏青发的微信,胸口酸软的疼。他哄着孟玉娇拆开了她手上的纱布,原来是烫伤了。
“还疼吗?”孟玉成问她。孟玉娇摇头:“不疼,漂亮哥哥说,有药,不疼。”
孟玉成想象不出夏青耐着性子给孟玉娇上药的模样。
“他有骂你吗?像这样?”孟玉成瞪着眼睛学夏青,做出一副凶狠模样。
孟玉娇点头又很快摇头:“不怕,漂亮哥哥说,不怕,不凶。”
孟玉成一时愣住,他听懂了孟玉娇只言片语的描述,想不到夏青居然还有这样一面,让他不止是意外。他摸摸她的头发一声叹息,进屋取了温水帮她擦干净手,给她换干净的纱布。
孟玉娇突然冒出一句:“笨蛋,哥哥笨蛋。”
孟玉成停下动作,觉得有点莫名:“你说谁笨蛋?”
“哥哥。”孟玉娇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
孟玉成稍加思量:“谁说的?”
孟玉娇看他表情变得严肃,犹豫着小声回答:“漂亮哥哥。”
“哦,他还说什么了?”孟玉成缓了脸色,继续包扎。
孟玉娇翻着眼睛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死脑筋,装模作样。”
这种复杂的词汇孟玉娇可编不出来,肯定是听过才能复述的。她虽然傻,但不是一无是处,记性还是可以的。
孟玉成夸完她记性好,顺嘴唠叨了一句:“怎么教别的,你都记不住呢?这些话倒是听一遍都记住了!”
“哥哥,不是笨蛋。”孟玉娇很小声地辩解。
“说哥哥的坏话都能记住是吗?”孟玉成故意问她。
孟玉娇非常认真地点头,孟玉成刚好给她缠好手指,把她拉到怀里狠狠地抱了一下。他曾经反复地假想过,如果当年孟玉娇真被他们给扔了会怎么样?他的生活会不会好过一点?每次这么想的时候,良心都会很不安。他很庆幸当年他返回去抱回了孟玉娇,很庆幸现在孟玉娇还在自己的身边。
“笨蛋,哥哥的玉娇是笨蛋。”孟玉成捏着孟玉娇的脸玩,眼角的余光扫到桌上大碗里的棒棒糖,胸口的酸软再次如潮水般涌过来。他哄好孟玉娇,说棒棒糖今天不能吃了,待她答应后把棒棒糖包好放进了冰箱。
在冰箱里他看到了没有吃完的外卖,德州扒鸡、葱烧海参、油焖大虾、九转大肠、菜煎饼……外卖盒子上印着餐厅的名字“齐鲁一号”。
舍不得棒棒糖的孟玉娇跟在他身后,看到冰箱里的菜马上兴奋地大喊:“好吃,好吃。”
孟玉成说:“晚上继续吃?”
孟玉娇连连点头,撒娇似的凑到他身边说好。孟玉成揉着她的头:“你喜欢漂亮哥哥吗?”
孟玉娇毫不犹豫说喜欢。孟玉成问她有多喜欢,孟玉娇摊开双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喜欢。”
“给吃的就喜欢,真是小馋猫!”孟玉成拿出外卖,心里湿湿软软的。他看不透夏青。
他热了两道菜,端上桌喊孟玉娇拿筷子吃饭。孟玉娇拿了筷子坐下,吃了几口饭突然停下来,特严肃地望着孟玉成说:“哥哥,不是吃的,喜欢漂亮哥哥。漂亮哥哥对我好,喜欢他。”
孟玉成停下夹菜的动作,孟玉娇重复了一遍:“漂亮哥哥对我好,对玉娇好,喜欢他。”
“他骂过你。”孟玉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
孟玉娇举起饭碗藏住半张脸,说:“哥哥也骂。”
孟玉成说不出话,夹了一块肉给她。孟玉娇看到肉,马上开开心心地继续吃饭了。这顿饭,孟玉成吃得五味杂陈。
一觉醒来,夏青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看样子不像是酒店。他从床上起身,有人从洗手间出来,是个个子娇小的年轻男人,裸着身体,一头短而翘的卷发。他看到他醒了,马上扑到床上,搂着他嗲着声音说:“你终于醒了!”
夏青看到他胸口的齿印和吻痕,完全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卷发男孩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地撒娇:“昨晚你好猛啊,把我弄得疼死了。”
夏青拉开他,不想说话。连续两天的失忆经历让他感到烦躁。卷发男孩又凑过来,一只手探到被子里面摸他。
刚起床的身体很敏感,夏青不耐烦地扯出他的手:“不是疼死了吗?”
男孩顺势倒入他的怀里,薄薄的嘴唇贴上他的脸,另一只手在他胸口打着转:“痛并快乐着,你懂的呀!”
夏青冷哼一声,把他掀到一边。力气太大,男孩差点滚下床。
“懂不懂怜香惜玉啊!”男孩不满地抱怨。
“不懂。”夏青冷漠地进了浴室,开始冲澡。热水浇到头上时,才断断续续想起一些片段。
从他收到孟玉成撤回的微信开始,他去了酒吧,和很多人喝酒跳舞,和一些人舌吻互摸,把卷发男孩压在床上做到他哭……
他洗到一半,男孩在外边喊他:“你手机响了!”他没应。过了一会儿,男孩又嚷嚷:“那个夏各一直打你电话!”
夏青想什么夏各,洗完出来发现男孩正撅着屁股趴在床上自摸,一边摸一边发出各种诱惑的□□。夏青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拿起床上还在震动的手机,发现是夏珞。他回头瞪了男孩一眼,骂他文盲。男孩故意屁股撅得更高,叫得更大声。
夏青走到阳台接电话。
“你在哪里?你在干嘛?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里的夏珞藏着怒气。
“朋友家。”夏青说完轻佻地笑了一声:“还能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