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深
他顿了顿,凭空起了一个话题,“呃,我晚上有时候会看书到很晚,会影响到你吗?”
叶矜回答:“我也喜欢看书。”
这是他在这段婚姻中撒的第一个谎,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他说:“我也不太喜欢户外活动,在家里就挺好的。”
范阳洲笑了笑,向着虚空招了招手,“对了,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做的,但是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伴侣了,我觉得应该让你和小明见见面。”
别人的量子兽都捡着酷炫的花式取名,什么普罗米修斯什么神机什么alice,恨不得满天神佛都借着名字地起,他倒是不拘小节,叶矜目瞪口呆,塔里数一数二的量子兽,拿过军功奖章的量子兽,居然叫小明。
虽然他们家鹅也叫大白,半斤八两了。
范阳洲话音刚落,空气中浮现出一只摇头摆尾的海豹来。海豹拍了拍鳍状肢,在他和范阳洲之间画着八字来回遨游。黑黢黢的大眼睛,有点像猫的圆圆的脸,胖乎乎滑溜溜的身体,叶矜怀疑自己是不是那时一脸痴迷地盯着看。
再回想自己家的鹅大爷,他有点不好意思,道:“呃,我们家的量子兽,脾气有点不好……”
范阳洲说:“我见过它了。”
叶矜连忙摆手,“不是我授意的,他,他还不怎么听话。”
范阳洲问:“它叫什么名字?“
叶矜道:“大白。”
范阳洲扭头跟海豹说:“小明,以后要和大白好好相处哦。”
海豹晃了晃脑袋。
两个人一起陷入了沉默,好像是害怕被老师抽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
叶矜在塔里接受的教育是,命中注定契合的哨兵和向导遇见对方,就会爆发结合热,通过肉体的深度结合,产生灵魂连接,可以自由出入对方的精神图景。由于精神图景的贯通,双方的能力和稳定性都会跃上新的一个层次。
然而范阳洲说:“不早了,你明天要出任务,早点睡吧。”他掀开被子,熄了灯。
随着视线变得昏暗,叶矜指甲陷进掌心里,他深呼吸,突然爬起来,骑到范阳洲身上,气喘吁吁地说:“要么我上你,要么你上我,你选一个。”
范阳洲稍稍扶住了他,低声说:“叶矜,不用勉强自己,我们来日方长。”
只是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来日方长也等不到真正不勉强的时刻了。他们后来做过五次,没有一次成功。
范阳洲的手指很温柔,抚摸他的肩背,他怎么都放松不下来,肌肉紧绷,僵硬得像是一块冷冰冰的岩石。
范阳洲抚摸着他的性器,还是软绵绵的一团,一丝被唤醒的迹象也没有。
他抓住范阳洲的手,说:“不用管我了,直接进去吧。”
范阳洲迟疑,道:“要不就算了吧……”
叶矜那时候还不信邪,咬着牙说:“不。”
他甚至主动伸手做扩张,明明已经沾了满手的润滑液,肠道里却还是觉得手指粗糙异常,令人难以忍受。他背后冷汗直冒,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只觉得恶心反胃。
范阳洲看他脸色苍白,扶住他的肩膀,说:“没关系的,叶矜,不做也没关系的,我们现在睡觉好不好?”
叶矜头脑发蒙,把他推倒,去扒他的睡裤,主动给他口交,然后坐了上去。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撕裂。
没有结合热的身体就像是干涸了的溪流,他只觉得疼。范阳洲说自己不忍心。
叶矜明白,没有结合热,他们就算是发生了关系,依旧无济于事。他们注定无法产生深度的灵魂共鸣,无法自然而然进入对方的精神图景,他的量子兽在范阳洲面前,甚至面都没有露。
范阳洲的手掌很温暖,他在施展自己的精神抚慰和向导素,让叶矜一切的黑色的尖刺和焦躁的火光都仿佛堕入了令人舒展的温水中,他说:“别担心,精神连接已经足够了。”叶矜觉得自己仿佛在接受蛊惑。
那个晚上他们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叶矜在黑暗中睁开眼,几乎要把被子抠出一个洞,为什么没有结合热?他问自己,为什么他没有结合热?
第5章 理想型
范阳洲问:“你要不要喝水?”
他起身去给他倒水,叶矜身为哨兵的身体状态恢复得很快,他立刻跳下床,敏锐地发现了哪里不对,他抓起范阳洲的手腕,上面一片青紫的指痕。
范阳洲轻轻吸了一口冷气,叶矜发现自己弄疼他了,立刻放了手。“对不起……我没有想要家暴你的……”
向导相比哨兵在体力比拼中不占优势,范阳洲那么细皮嫩肉,怎么经得住他发狂时候的力量?
范阳洲收回了手,掩在掌心里,说:“是我没有尽到向导的义务,明明是你的向导,却差点让神游症发作这种事情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他苦笑,“我太失职了。”
“不,你没有。”叶矜急着分辩,“我每天出任务都很顺利,你的精神抚慰也很有效,公会里,没有比你更优秀的向导。”
范阳洲张张嘴,说:“如果那件事会让你这么不舒服,那我以后……”
“没事,我没事的。”叶矜摆手。“是我自己的问题。你就算是去哨向关系委员会控告我婚内虐待,都是合情合理的。”
范阳洲被他逗笑了,说:“我不会的。”
叶矜说:“你之前说的,理想型,是什么意思?”
范阳洲沉默。
叶矜干笑,“我们的婚事也是公事,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拿出来讨论一下嘛。”
范阳洲道:“你很好,是真的很好,只是……”
叶矜听到了那个只是,觉得后面不必再说了,无非是些陈词滥调。一千个优点,也抵不过一个不合适的理由。他摸摸鼻子,余光瞥见大白几根飘落下来的白羽毛,清清喉咙,说:“嗯,我同意离婚。”他感觉肩膀有了重量,大白落在它的肩膀上,冲着范阳洲嘎嘎尖叫。
范阳洲眨眨眼,最后点点头,说:“好,谢谢你。”
那一刻,明明是婚姻生活惨淡收场,叶矜却长舒了一口气,莫名觉得如释重负。就好像以前的日子一直没上没下地漂浮在光线和云层之中,失重又眩晕,总觉得哪一天就要掉下去。此刻终于重重地落了地,虽然崴了脚,可是站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