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合鸽鸟子
轻薄的烟雾和粘在眼睫上的生理泪水让他的视线短暂模糊。他僵僵地扭头,看向宴若愚,宴若愚罕见地也朝同一个方向看,像个心虚的孩子,不跟姜诺做眼神上的接触。
姜诺眨眨眼,视线向下,注意到宴若愚脱掉外套后的无袖白T恤,直肩长臂暴露无遗,没有一道线条多余,正应了那些大众评审尖叫的,他确实好睡——
姜诺用手掌心拍自己脑门,督促自己清醒一点,喃喃了一句:“我到底在干什么?”
宴若愚闻声转过脑袋,姜诺眼睛有些对不上焦,整个人疲惫不堪,看得他都心疼了,建议道:“要不退赛吧。”
“不行。”姜诺都没怎么犹豫,振振有词道,“我和节目组签合同了,现在退赛是要交违约金的,之前几首歌的钱也不给我,我——”
他喉结抖动,泄气了,近乎崩溃地问:“我到底想要什么……”
宴若愚手搭在姜诺肩上。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出于本能地将人往自己臂膀里搂,给他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姜诺身上还有呕吐物的酸味,但他不在乎,亲了一下姜诺的头发,然后拿过姜诺指间那根只吸了一口的白沙,自己也抽了一口。
他把烟递还给姜诺,姜诺把剩下的全部抽完后冷静了不少,且跟宴若愚拉开点距离,宴若愚笑:“你刚才怎么没这么警觉。”
姜诺双手握住膝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宴若愚就说:“我倒是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
他贴近姜诺的脸,不震动声带的说了四个字。姜诺一看他嘴型就懂了,脸还是煞白,但耳朵腾得红了,扶着墙站起来,振作起来离开这个角落,不理会不可理喻的宴若愚。
宴若愚这回没赶忙追上去。目送姜诺下楼后他捡起地上的白沙烟头,放鼻尖闻了一下,才扔到垃圾桶里。
*
他和姜诺都没再回录制现场。淘汰已成定局,梁真唯一能做的只有带着剩下的组员准备三天后12强进9强的比赛。
林哲这回亲口确定规则,还是和前几季一样,淘汰组内票数最低的那一个,但大众评审还是会给每组的整体表现投票,这部分的投票高低有何用途,林哲暂时保密,没有透露。
也就是说,之前的六百名大众评审五天后还会来。梁真那句“你们到底要听什么”一语成谶,准备期间的前两天,他和其他四位组员待在导师休息室内没干别的事,光听各种类型的伴奏。
选手们私交都不错,知道汤燕关和王墨镜都准备延续上一场的风格,只有他们在寻找新的定位,抓耳挠腮绞尽脑汁。
好不容易有那么几首舞曲风格的有感觉,伊斯特和林淮中总有一个人站出来发言,担心会和汤燕关组撞上,至于那些舒缓的,更是全员否定,因为来到黑怕现场的观众不想听什么,比他们想听什么清晰千百倍。
这就苦了姜诺,每天不是在找伴奏,就是找伴奏,或者找伴奏,找到最后再不把伴奏定下来都要没时间写歌词了,他终于忍不住问梁真他们:“那我们到底要唱什么?”
没有人回应他,前一场的滑铁卢太过惨烈,真把伴奏这事儿全权交给姜诺,姜诺自己也下不了这个决定。他也觉得Vee和孙琦星的淘汰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如果他能把伴奏处理得更好,或许他们就能重新回到场上。
所有人都在摇摆,没了刚组队时的昂扬斗志,没办法在观众和自我之间找到平衡,踌躇又迷茫。
而都这个节骨眼儿上了,姜诺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彻夜不息地去各种网站上听歌,连着两晚上都只睡两小时,耳朵都听疼了,伊斯特戳戳他的后背,小声说:“有人找你。”
姜诺摘下耳机,双手捂脸抹了一把,睁开泛着血丝的眼,见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问:“谁啊。”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大家都在酒店休息,伊斯特指了指门口,说:“我刚才听到敲门声,透过猫眼一看,是宴若愚。”
姜诺看向门上那个**,愣了一下,问:“那你怎么不开门。”
“他肯定是来找你的。”伊斯特催促,那小表情怪不好意思的。
姜诺这时候才发现伊斯特居然有点怕宴若愚,但细想,才发现到这孩子确实只有在人多的时候才活跃。
姜诺扭回身子,正对着电脑。他不知道宴若愚这么晚来找他有什么事,但还是把屏幕合上,走到房间门前,推开,门后的宴若愚开门见山道:“带你去个地方。”
姜诺一时没反应过来,正要找借口理由拒绝,宴若愚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伊斯特在后面探头探脑,压低声音对姜诺说:“要么马上跟我走,要么我立刻当着那个小屁孩的面亲你,你选吧。”
姜诺:“……”
宴若愚像兄弟朋友那样,自然而然搂过姜诺肩膀,还不忘对伊斯特挥挥手,叮嘱:“小孩子要早点睡,不然长不高。”
然后他把门关上,搭在肩上的手慢慢放下,护了护姜诺的后背,最后拽住他的胳膊,一路将人带到酒店外的停车场。
姜诺顺从地坐上车,问:“去哪儿?”
宴若愚卖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姜诺狐疑地皱起眉,想着都这个点了,除了酒吧夜店,也没什么店开门吧。
他只当宴若愚突然少爷脾气发作,又要他陪着玩,他万万没想到宴若愚越开越幽静,道路两边全是矮矮的小商铺,没了夜沪上的五光十色,满满都是市井烟火。
宴若愚把车停在其中一间衣服铺的旁边。那家商铺已经关门了,但与之连同的咖啡店还在营业,他们到来时,老板刚好送走最后一桌客人。
那老板中等身材,中等岁数,中等样貌,穿着打扮并不时髦。姜诺觉得都这么晚了,不应该再去打扰人家,但老板看到他身边的人是宴若愚,再看向他,眼神都不一样了,说:“你们来了。”
姜诺微微仰头看向宴若愚,宴若愚一脸理所应当:“我和老板打过招呼了,不打扰。”
他揽过姜诺的后背,将人推进咖啡店。
还在外面的时候,姜诺就看出这是家猫咖。衣服店里的橱窗里全是漂亮裙子,咖啡厅里的橱柜里全是猫砂。姜诺来之前,老板刚把所有猫咪抱回二楼小窝,姜诺进屋往桌子上一看,才意识到宴若愚深夜带他来这儿,可不是撸猫的。
姜诺傻傻站在原地,目光所及之处,一张桌上放着两只毛色雪白的鸭。
“这是……我们店里的新朋友。”老板笑着介绍蹲在桌上的两只白鸭,“这个品种叫柯尔鸭。”
姜诺脑子老半天反应不过来,这世界上除了狗咖猫咖,还真的有鸭咖。
鸭鸭们听到动静,原本惺忪的睡眼睁开,进去乖巧营业模式。宴若愚推着姜诺坐到那张桌前,两人面对面,桌子上两只科尔鸭。
先摸鸭子的人是宴若愚,他将靠近自己这边的鸭子抱起,露出它嫩黄的小jio丫。
宴若愚现身说法:“这个品种的鸭子真的好轻诶。”
姜诺用一种批判的目光看着宴若愚和他手中那比本土肉鸭体型小一半的科尔鸭,那眼神像是在问,您的贵手难不成还摸过别的鸭子。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还没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程度。”宴若愚像是能看透姜诺在想什么,提醒道,“你别忘了,是谁买毛没剃干净的鸭子给我拔黑头的。”
姜诺眼睛眨了两秒,才想起来自己干过这种蠢事,宴若愚也做过蠢梦,梦到他变成了一只鸭子。
“嗯,我梦到你的时候,你也跟这只鸭子一样可爱。”宴若愚有些爱不释手了,逗弄小鸭子那只有三厘米长的嘴巴,将它翻过身,小jio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