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南
回到酒店,陆文什么都懒得琢磨了。他太困了,洗完澡将窗帘一拉,眼罩一戴,上床睡得昏天黑地。
定好晚六点的闹钟,没醒过来,生生睡到了八点半。
外面华灯连天,陆文赖在床上叫了客房晚餐,准备吃饱饭看剧本。等待的工夫拿起手机,有三条来自孙小剑的未读。
第一条是转发剧务的通知,第30场戏提前拍摄,这事他已经知道了。
第二条:我擦!我好期待啊!
第三条:你期待吗!
又要熬夜,陆文不明白期待个毛线。他下床拿出剧本,翻了翻,顿时明白了孙小剑在期待什么。
第30场戏是叶小武和齐潇正暧昧的阶段,晚上叶小武送齐潇回家,分开前吻了齐潇。
换言之,他明晚要和仙琪拍吻戏。
第二天,白天的拍摄非常紧凑,不知不觉便忙到了傍晚。
天黑一入夜,A组人马转移到另一处片场,也就是剧中齐潇的家,一所有洋房有别墅的高档小区。
各组做拍摄前的准备,夜戏不好拍,灯光照明的工作难度大幅增加,一直在调试。
某棵树底下,陆文蹲在道牙子上,膝盖的伤口重新裂开,有些刺痛。他手里捏着一片落叶,转竹蜻蜓似的来回搓叶子的梗。
临近拍摄,他心里真的有点紧张。
今晚就要拍吻戏了,那可是他的……
陆文掏出手机,想玩一局游戏放松放松。忽然想起答应了今晚请客,于是点开外卖软件,找了一家貌似不错的餐厅。
他按人头数点单,每人一份招牌鱼片粥和牛奶芋头糕,付款时一顿,返回点单页面修改了一下。重新付款时,编辑了一句备注。
陆文心思飘忽,订完餐就忘记打游戏,站起来,沿着树荫朝人少的地方溜达。
他渐渐走到房车附近,男女主的房车并排停着,此刻都聚集在片场,车四周没有人,一片漆黑。
陆文摸黑上车,拿了一盒薄荷糖。下车从车尾经过两车之间的空隙,冷不防的,发现车身侧面的休息棚下,隐约有一个人形轮廓。
“操啊!”他吓得嚎了一嗓子。
人影被陆文吓得一抖,从椅子上站起来,打开便携灯,将整束光照向车尾。
陆文眯了眯眼睛,迎着光走过去。
走到跟前他就后悔了。
瞿燕庭放下便携灯,坐回椅子,脸上写满了发自内心的无奈。片场乱糟糟的,他在此处躲清静,没料到清静成这个死样的犄角旮旯,也能被人撞见。
这人还反咬一口:“吓他妈死我了。”
瞿燕庭没吭声,他何尝不是心有余悸。
彼此静默了半分钟,陆文没离开,退后至另一辆车身前。瞿燕庭有种不祥的预感,以他对陆文的了解,对方八成是要找事儿。
果然,陆文咳嗽一声:“今晚这场戏,为什么提前拍?”
瞿燕庭回答:“因为有改动。”
陆文又问:“为什么要改动?”
瞿燕庭说:“你用不着了解。”
陆文被堵得没话讲,在昏暗中生闷气,其实他一点都不想了解,他只是不想把下个月的戏提前到今晚拍。
晦暗的边光投在车身处,瞿燕庭依稀分辨出陆文的脸色,郁闷、忐忑、糅合在一起瞧着怪难受的。
他问:“你有问题?”
陆文说:“我和仙琪一共才见过三四面,就拍吻戏,我怕拍不好。”
瞿燕庭很意外,对演员来说,吻戏和其他戏份没什么区别,都是演绎罢了,没想到陆文会担心这个。
但他也给不出什么建议,便道:“没关系,就……亲就行了。”
“说得容易。”陆文说,“亲不好还不是不给过。”
瞿燕庭的忍耐有限,也不喜欢小演员讨价还价,将便携灯一扭,给陆文打一束专属强光,问:“那你想怎么样?不拍了?”
陆文本来躬着背,懒洋洋的,光束一来立刻挺直脊椎,还揣起兜。他以为瞿燕庭动摇了,立刻说:“我想和仙琪多磨合磨合,然后再拍。”
瞿燕庭回道:“你谈过的女朋友能绕解放碑三圈,每一个都先磨合磨合?”
陆文:“我……”
瞿燕庭:“你挺细致的啊。”
一句话堵死了肺管子,陆文恼羞成怒:“我是怕人家女生不好意思,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不就是接吻吗?我就担心我接的吻没法过审!”
陆文咧咧一通,打开薄荷糖倒了一嘴。
远处有点动静,很脆的纸袋子声音,两个人一齐望向靠近的黑影。剧务小张找了一大圈,循着亮光跑过来,手里拎着两份外卖。
“瞿编,陆文哥!”小张喘着气,“你们俩叫我好找!”
他把外卖放桌上,打开袋子,一边拿一边说:“谢谢陆文哥请客,大家都吃上了,你和瞿编也趁热吃吧。”
陆文问:“没有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