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泠司
像是终于注意到还有一个人,老人面颊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口齿含糊地说。
“他就是你一直念叨的谢景迟,我说了会带他来见你。”
秦深让开一点,让老人能更加清楚地看清站在门口的谢景迟。
“不信吗?你觉得我是随便带了个人来骗你?”秦深低声问,老人没有答话,不过从他警惕的目光来看分明就是这么个意思。
秦深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谢景迟的心脏皱缩了一下。
从未经历过这种状况的谢景迟无师自通地拿出口袋里的护照。
“因为我和家里人出去旅行了。”谢景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把他的话听进去,“不是故意不过来看您。”
忽略掉秦深眼中晦暗不明的光,谢景迟打开护照,上面清清楚楚印着“谢景迟”三个字。
“如果知道的话……我一定会早点和秦深过来,对不起。”
从头到尾都吝于给予秦深一点反应的老人盯着护照看了很久,随后慢慢地对着谢景迟笑了一下。
谢景迟说不清自己此时此刻是何种感受,也不敢去看秦深的眼睛,就这么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直至秦深将他拉过去的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空气中腻人的甜香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朦胧寒冷的木调香气。
Alpha信息素短暂地压过了一切,本能让谢景迟无法抗拒。
“抱歉。”
很轻的两个字钻进谢景迟的耳朵里,这是短短几分钟内秦深第二次和他道歉。
谢景迟睁大眼睛,下一秒柔软的嘴唇落在他的前额,有一些些热,更多的是陌生。
“乖,不是你的错。我还有点事,到楼下等我。”
这次秦深的音量要大一些,谢景迟知道这些亲昵全是做给后面的老人看,可是不知为何,秦深温柔的口吻更加令他感到虚假和无所适从。
他后颈一小块皮肤突突跳动着,后背已经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汗。
就在他将要不堪忍受之际,秦深松开揽着他的手臂,重新放他自由。
谢景迟如释重负地呼出肺里的空气,逃一样地从房间里逃了出去,都顾不上会不会被秦深的爷爷看出端倪。
门在身后关上的一瞬间,谢景迟好像听到了秦深的声音。
“你一直希望我能和他结婚,如果……”
后半句听不清,谢景迟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许久没有动静,过了一会抬起手拼命擦拭额头上秦深吻过的皮肤,越擦那种感觉就越鲜明,鲜明得近乎羞耻。
楼下蒋喻不知什么时候走了,温顺沉默的女佣给谢景迟倒了杯苏打水,谢景迟喝完就坐在沙发上发呆。
对谢景迟来说,发呆的时间如同被无限拉长。自从踏进这间屋子,谢景迟脖子后面的腺体就很不舒服,如今这份不适几乎要到达顶峰。
直到闻到一股不同于熏香的水果甜香,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可能是太靠近发情期导致阻隔剂提前失效。
从女佣那里问到了洗手间的位置,谢景迟急匆匆地进去。洗手间里的光照比外面还要暗,谢景迟找出贴身放置的喷雾罐,拉开一层层的衣领,对着后颈按了好几下。
喷雾的丝丝凉意落在温热的皮肤上,即便谢景迟提前屏住呼吸,还是闻到了阻隔剂那股令人舌根发苦的味道。
苦味中和了他身上信息素的甜味,将那股轻浮的冲动的压制在了无人能及的隐秘处,谢景迟打开龙头,温热的水流冲过细长的手指,他冲了一会又掬起一捧泼到脸上。
水流带走了多余的体温,他甩了甩脸上的水珠,抬起头,镜子里仍旧是他看了十八年、和谢明耀没有太多相似点的那张脸孔。
他的颧骨上飘着不自然的红晕,大大的眼睛在烟草染黄了的灯光中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唯独额头上还留着暴力对待后的红痕,看起来有点滑稽。
补完阻隔剂,谢景迟又回到客厅里。他不在的时候女佣给将要熄灭的壁炉里添了新的柴火,窜起的火苗给周边家具涂抹上一层红铜的颜色,灰烬的香味沾染在衣服上,谢景迟抬起袖子闻了闻,感觉嗅觉几乎要在这浓郁的香气中失灵。
只有这种时候他会格外怀念秦深身上那种清新的味道。
火焰驱散了骨子里的寒冷,谢景迟起初还规规矩矩地坐着,后来干脆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
他就这么一直昏昏欲睡到中午,秦深终于又出现在他面前。
谢景迟注意到秦深换了一身衣服,衬衣袖口挽起一小截露出瘦削性感的手腕,其他地方也不再一丝不苟,比刚露面那副随时可以出席金融会议的样子要居家不少。
“起来吃饭。”
睡懵了的谢景迟揉揉眼睛坐直身体。
“头发整理一下。”秦深居高临下地打量他半晌,又这样说道。
谢景迟迟钝地抬手扒拉了一下,然而这并未让挑剔的秦深感到满意。
“还是乱的。”
“这里?”
谢景迟试了三四次都不得要领,最后是秦深伸出手替他把后脑一缕如何都不平整的头发按下去。
即使知道秦深没有别的意思,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那股冲动还是又冒出头,使得刚在失控边缘走了一圈的谢景迟久久无法平静。
下午一点钟,还无法离开的谢景迟和秦深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简单且迟来的午饭。
谢景迟还没吃两口楼上就开始乒里乓啷地吵闹,而后有人匆匆从楼上下来,附在秦深耳边小声说话。
“我离开一下。”秦深放下筷子,跟着女佣又上楼去了。
楼上的喧闹持续了一段时间就安静下来,谢景迟食不知味地吃完饭,然后再度坐在沙发上发呆。
这次秦深只去了短短半个钟头,回来时谢景迟都要为他眉宇间的疲惫感到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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