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泠司
江敛还是没有让开,“你好歹也是……怎么说你都该叫我一声舅舅,舅舅请你吃个饭,是很过分的事情吗?”
舅舅。谢景迟把这两个字在舌尖过了一遍,“我没有舅舅。”他带几分讥讽地说,与此同时他的手一直放在口袋里,只要江敛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他就会直接报警。
江敛的目光缓缓从他脸上滑过,“那……你想知道江行云的事情吗?我都可以告诉你。”
谢景迟盯着他看了很久,神色从戒备到迷茫。
“……最多两个小时。”他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好奇心。
江敛松了口气,为他拉开车门,“吃个饭而已,不会占用你太长时间的。”
为了和他见面,江敛甚至连司机都没有带,一切亲力亲为。
谢景迟不愿承认,没在车里看到那位乖戾暴躁的老人,心里竟然悄悄地松了口气。
“你外公他还在生气,所以只有我来了。”
大约是有读心的特异功能,江敛挑挑拣拣,选了一个最温和的说法。
“哦。”
盯着江敛刚毅俊朗的侧脸,谢景迟还是感到非常的困惑。
他不知道上次电话里他都那样不客气了,这位年轻一些的江先生还坚持要和他见面。
如果真的对他有几分善意,那么当年他离家出走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为什么没有人来带他走?
为什么都对他不闻不问了整整十八年,现在却要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他面前。
江敛把谈话的位置选在一家还算高档的粤菜馆。
休息日的中午来用餐的客人很多,服务员将他们带到半开放的小隔间。
帘子放下后,嘈杂的人声远离,小隔间里瞬间安静下来。谢景迟百无聊赖地望着落地窗外波光闪烁的湖泊,忽然面前被人放了一本厚重的菜谱。
“想吃什么自己点。”
谢景迟没怎么跟他客气,挑自己喜欢吃的点了几样就把菜单交还给江敛。
看清他到底点了哪些菜,江敛愣在原地。
谢景迟不明白他怎么这副反应,“有你过敏或者不吃的东西?过敏的话我就……”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不,不是的。”反应过来的江敛摆手制止了他打算取消点单的行为。
谢景迟还是很疑惑地望着他,他看起来有些难以启齿,“是……是因为你跟你爸爸……口味很相似。”
这下轮到谢景迟说不出话了。
江敛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里面的大麦茶,慢慢给他解释道,“以前我读高中的时候,你爸爸他还在读初中,中午我经常穿过两个校区去找他,后来他上了高中,我大学是在国外读的……所以那段时间我比家里的保姆还清楚他的口味。”
谢景迟低下头好掩饰自己的心虚。他手指拨弄了一下尾端镶银丝的乌木筷子,“我不知道。”他生硬地说,“从来没人告诉我。”
直到这一刻他才确实地感觉到,面前的人确实和江行云一同生活过很多很多年,而不是什么随便编出来骗他的谎言。
有关江行云,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每个人都知道江行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知道江行云喜欢什么和不喜欢什么,而他身上流着江行云的血,却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了解江行云的那个人。
这样的认知让他感到羞愧和痛苦。
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江敛哑然片刻,生硬地将话题扯开,“谢……我能叫你小迟吗?”
他的眼里含着几分卑微的希冀,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愧疚。
谢景迟一点都不想知道背后的原因。
太奇怪了,明明另一位江先生就差直言自己没有他这么丢人的外孙,怎么这位江先生一副巴不得和他扯上关系的样子?
“随你便好了。”
江敛那张总是不苟言笑的脸上短暂地露出几分笑容,“小迟,你要毕业了是吧。”
就像一个笨拙的长辈,谢景迟想。
虽然笨拙,但并不算很惹人讨厌。
“嗯。”
“我看过你的成绩单。”对于调查过他这点江敛倒是毫不遮掩,“如果你想申请国外的学校,我可以送你……”他试探性地说。
“我故意考那么差的。”谢景迟打断了他,“我成绩很好,不至于连大学都考不上。”
他知晓自己是因为在陆栩那里碰了钉子而迁怒眼前的人,可他一时控制不住情绪。
他骗了陆栩这么多年,陆栩生气、不原谅他都是他应得的,和眼前的人没什么关系……可能还是有的,如果这个人能早一点找到他,他何须走到今日这步田地?
江敛哑然,“我不是……为什么?”
看清眼前男人脸上的愧疚,谢景迟满腔的怒火一下子就堵住了。
他侧过脸,低声说,“不这样的话,我可能连正常的高中都没法上。”
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他很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分数一模一样的成绩单,由谢煊带回来和由他带回来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结果。
谢煊的优秀是包括谢明耀在内许多人乐于见到的。
一个家族不需要两个继承人,尤其上一个如此的万众瞩目,所以谢景迟的优秀只会为他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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