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息霜
“林端!”段景升惊慌失措:“不,我明白,齐青已经死了,你是你,他是他。我做错的事,我定然去承担,但恳请你,别让我看着你离开。”
“你怎么不去写故事啊,段老师,”林端嗤笑,“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都一把年纪了……”林端闭了闭眼睛,复又张开,冰冰冷冷地讽刺,“你凭什么让我做齐青的容器,你配吗?”
严延骤然发难,一拳砸歪了段景升的脸。
段景升自然不是吃醋的,很快反应过来,多年的刑警生涯在三年松懈后,并未展现出丝毫武力上的退步,他弯身躲开严延下一击,反手抓向他的手臂,挥拳揍了过来。
严延吹了声口哨,转身背擒段景升双臂,调动全身力量将他仰摔在地,段景升抓住了严延的胳膊,一翻身将他压到身下,铁拳挥舞而至。
林端目瞪口呆,没想到两人一言不合直接打起来了。他转身跑回保时捷,使劲按车前喇叭,想让两人停下来。
结果那两凶狠似野兽的人打得难分难舍、不可开交,林端拍打车前盖:“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你两再打!”
段景升一脚踹进严延膝窝,掐住他的后颈,将严延压制得蹲在地上,动弹不得。两人都挂了彩,彼此鼻青脸肿看不出原样。
粗重的喘气声此起彼伏。
“放了严延,和他没关系。”林端无语道。
段景升啐掉喉头血块,犹如凶神恶煞的暴怒野兽,黑沉着脸色,狠戾道:“要我放他走?你跟我走。”
要将林端留在身边,他总是在威胁。
用林先进威胁他,用严延威胁他。林端无端端觉着好笑,蓦然抖出两声儿不咸不淡的笑来:“段老师,你要带一具尸体回去吗?”
段景升若有所觉,猛地抬起眼睛:“林端!”
严延的SUV后座随手放了一把日本□□,或许仅是为了作装饰用。
刀在刀鞘里,林端费劲地从固定刀架上取下那把刀,没有出鞘,他的双手握住了刀柄与刀身。
那是一个拔刀出鞘的危险姿势,尤其放在林端这样文文弱弱不会使刀的人身上,段景升实在不敢想象林端拔出那把刀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如果误伤了严延,那叫皆大欢喜,如果误伤了林端自己,段景升心想,他得打死严延出气。
严延的惊恐简直不下于他,惯常慵懒眯着的丹凤眼瞪成了铜铃般大小,骇然哽住:“林端,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让我走吧。”林端握着刀,岿然不动道。
段景升感到眼眶发酸,他想哭,但人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话虽如此,其下还接着一句,只是未到伤心处。
直到此情此景,段景升才明白,这两句俗语加在一起都不对,真到了痛彻心扉之际,心力交瘁,整个人身心都牵挂在对方身上,不自觉连流泪也忘掉了。
哪儿能放林端走呢?段景升心想,那是他从大火中、从落石下、从HTCO那帮匪徒手里救出的、保护着的林端啊。
“如果我说,我视你为珍宝,你信吗?”段景升苦笑,不由自主地放松擒住严延的力道。
“你透过我看到的,是齐青。”林端捏着刀,片刻未曾松懈,他警惕地注视着段景升的一举一动。
严延转转眼珠,高声道:“段景升,你想好了。其一,林端留在你身边,只会加快Cats激活,其二,你要对付的人有多危险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摸着胸口问问你自己,将林端留在国内,你真的能保护好他?我尚且能将他带走,更何况那么位高权重的人!”
段景升怔住了。
严延趁机挣脱他的钳制,反身一腿将段景升扫倒在地,段景升摔了满脸泥。严延揉捏双腕,恶声恶气地说:“你只是想留住他,但你真心为他着想过吗!”
剧烈的震惊让段景升说不出话。虽然不知严延是从何处得知这些,但他说的没错。
赵川能接触林端第一次,让两人分崩离析,就能接触林端第二次,到那时,林端就是段景升告之天下的软肋。
他不怕危险,可林端呢?
严延抬手正要给他一拳,段景升处于震惊中,来不及躲藏。林端丢了□□扑上来,严延那一拳差了半寸便能挥进林端肉里。
“够了,”林端疲惫地说,“严延,我们走吧。”
段景升愤怒地咆哮,如丛林深处悍然爆发的野狮,胸腔和耳膜震颤。
林端瞪大眼睛,严延飞身,捡起了他丢落在地的□□,拔刀出鞘。
铿锵——
段景升拦腰抱起林端,丢进了空间宽敞的SUV,他压住他,与他十指相扣,唇齿纠缠处发出黏腻的细细水声。
严延那一刀悬在段景升肩上,将落未落。
寒风凛冽,衣襟摇曳。
“林端,你等我。我一定会找出取下Cats的方法。”段景升几近哽咽:“林端,你等我。”
严延撇过脑袋,收刀入鞘。那把日本□□其实并没有开刃。
“好好照顾他。”段景升睨一眼严延,转身回了保时捷,车身似箭,嗖地窜了出去。
严延惊讶:“林端?”
段景升走后,林端整个人飞快蜷缩起来,汗水如同瀑布往下泼洒,他抱着脑袋,发出痛苦的低声嘶吟。
“什么时候发作的?”严延问。
林端摇了摇头,也许更早之前,从段景升出现,也许再晚一点,看到他在和严延扭打过程中受伤,也许……
忘不了就是忘不了,没什么不可承认,只是烙下的伤痕太深太疼,让他再往前走一步,他恐惧重蹈覆辙,断然不可能了。
夜色中,终究万籁俱寂。
第37章 思之如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