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弟 第93章

作者:阿凝凝 标签: 古代架空

“你回来啦。”

白秋仰起脸,手里还在不断摘着刺老芽,“你在外边干什么呢?那么久!我听你开门关门几次,是有人来吗?”

“咿,唔嗯。”

“是问路的人?”

“咿。”

“哈哈,那他可是问着了,他不认得路,你认得,可你是哑巴,要怎么指给他呢?你刚刚就该来屋里叫我,让我来指给他。”

白秋笑着,手指飞快如梭,说话间就剥好了一筐新鲜蔬菜,将蔬菜交给阿苦,起身去看锅里的肉。这肉是用大火烧,用中火焖的,和了糖汁,出色既快又浓。

漂亮的糖色裹挟着浓郁的香味,柳絮般挤进阿苦的鼻孔,就像柳絮附着在人的皮肤,一瞬间,阿苦只觉得自己满身满眼都是红烧肉的香味。勾得他肚里的馋虫都咕咕叫了,后院也传来了犬吠,巴掌、小白,一个个叫的欢。

太香了,太美了!好的材料加上好的手艺,再加上美人烹饪,这一桌好菜,一晚明月,明明该主子享受,却便宜了他这个哑巴奴。

跟着白秋多好!

阿苦想起阿婆病重前还千叮万嘱,让他一定要脱了奴籍,就是在大府宅当差也得当自由差,而不是签终身的卖身契。他还思忖着有朝一日去了原府,得央着原爷把契书给他改一改,现在却觉得改不改都无所谓。

他这奴才干的,说是奴,可受到的待遇,宣扬出去,有谁会信?他可以跟着主子,每天与主子同出同进,主子人美,性格温柔,从不使性耍坏心,待他就如亲弟弟一般,他能吃到主子亲手做的饭,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阿苦眯着眼,嚼着刚出锅还冒着锅气的红烧肉,肥美的肉汁在舌尖流淌。幸福,就像一条河,一缕光,包容着他,照着它,驶向很明媚很明媚的远方……

第190章 驱虎吞狼

“啪!”

随着清脆的茶杯碎裂声,喜果卷着衣服跑了出来,他还是没得逞。

虽然后面锦玉已经没那么抵触了,他再接近,对方也不会踢他踹他,可是,当他解了裤子想坐在他身上时,他还是把他掀翻在了地,之后便砸了茶杯。

茶杯摔在地上,一地的碎瓷片,瓷片锋利,不小心就会割坏身体。喜果怕的要死,纵使心里再喜欢锦玉也不行了,他在锦玉的眼中清晰地看到了杀意,那毫不掩饰的杀意,仿佛在说,你最好别再靠近,否则我会立刻杀了你!

喜果岂敢以身试法,当即便落荒而逃,推开门,看见厢房左边的长廊上,三小姐的贴身丫环粉桃正站在那,她是在看着自己圆房。喜果明白,和锦玉上床,既是他的心愿,也是他的任务,他没办好差,三小姐势必对他失望。

果然,粉桃看见他衣衫不整神色慌张的样子就笑出了声,“被人赶出来啦?不是说春景楼出来的娼妓,勾人手段是一等一的吗?怎么连半柱香都呆不到,还让姑爷砸了杯子,这就是善嬷嬷亲手教的好徒弟?感觉一般啊!”

“粉,粉桃姐姐,我……”

听着粉桃的嘲笑,喜果心里也不得劲,但有什么办法呢,她又没说错。锦玉确实不许他近身,他是有手段,可不近身,再好的手段也施展不出一二,倒是有跪在地上舔*,那也得许他往上舔,舔到那处才行。

喜果委屈地揉着下巴,刚在屋里他下巴都舔的发酸,锦玉后来是不排斥他继续舔了,不过分寸把握的那叫一个精准,他舔*,怎么舔都可以,再多往上舔一处,锦玉都要发作。这样不配合,他就是有通天的魅惑人的本领也没法让男人醉倒在他的温柔乡!

“粉桃姐姐,你确定爷他是喜欢兔子的吗?他对我,颇为排斥……”喜果蹙着眉,脸上一片挫败茫然。

多番试探都结果失败,喜果开始怀疑善嬷嬷的话有误了,或许锦玉并不是喜欢兔子,便是喜欢,也不是喜欢那种土土的、笨笨的。正所谓山鸡哪能配凤凰,锦小郎君,如此风华绝代之人,会看上一个乡村种地的土哥儿?这消息怕是传着传着传出了错,真正得锦玉喜欢的应该是那种极聪慧灵敏的冰雪佳人。毕竟,倘若他真的哪怕一星半点喜欢村野风情,都断不会有比自己更合适的替代品了。

“呸!没用就是没用,得不到爷们的欢心,就说消息有误,在窑子里你嬷嬷也是这么教你的?换了白秋……”

“白秋?”

喜果眼珠一转,立马意识到这个白秋应该就是善嬷嬷口中锦玉的心上人。他等着粉桃再多说点,他也好有的学,然而粉桃却及时打住,不再往下说了。

“行了,问那么多也没用。”

粉桃挥着帕子,眼神轻蔑冰冷。

“与其在我这打听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招赶快爬上爷的床!上官家是不留无用之人的,你还有三天,三天后爷再不要你,你就卷铺盖滚!听懂了?”

*

“成了?”

“没,是个不中用的,叫姑爷给轰出来了,现正在花厅罚站呢。哼,还以为由春景楼嬷嬷一手调教的男娼有多厉害,想不到这么久,一点也没把姑爷的情绪调动起来,亏我还在香炉里加了催/情粉,全都白费了!”

粉桃忿忿地举着灯走到嫣然身边。

嫣然没睡,就是在等隔壁的消息,听说喜果被锦玉赶出门,一时间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人是你让他罚站的?”

“我没说,不过他办不成事,受点罚也是应该的!”粉桃道。

“可这天气,只穿一件单衣在外面是会着凉的,你最好还是给他安排个住处。说到底也是我太心急,就算是配猫儿狗儿,也不能买回来说办就办,总得给他们相处一段日子,彼此熟悉、了解……”

“你还想他们熟悉了解?你就不怕他变成第二个白秋吗?”

粉桃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她们小姐想做大方贤妻她是知道的,可做到这地步,着实是没有必要。驱虎吞狼,别最后把狼赶跑了,虎却留了下来,这虎比狼还难处理!无论怎样,狼是不被她们承认的,而虎,却是她们自己买进门的。

“你觉得他会是虎吗?”嫣然听罢只是浅浅地笑笑。

粉桃噎了一声,再细想白秋喜果,两人是没什么可比性,虽说都是上不得台面喜欢和男人胡搞乱搞的乡野土哥儿。比起容貌,那绝对是白秋更胜一筹,气质也是白秋更胜一筹。如果她是男人,要她在二人中间选,她也一定会选白秋!

“所以啊,他不是虎,我也不是王皇后。”嫣然轻轻地说。

粉桃摇着头,不懂。

既然您不是王皇后,既然您左右都要找人给自己的男人弄,那为什么不直接找白秋?何苦这么麻烦找个替代品,反正夫君也不忠诚了,又何必在意先来后到?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你想问,为何我容得下喜果,却容不下白秋?因为他不会爱上喜果,我宁可他身边有一千个一万个喜果,也不想他身边有一个白秋。”

嫣然的目光凉凉的,灼灼的,紧盯着粉桃举着的那盏琉璃美人灯,不知这一刻脑海里过了多少事。许久,才从怀中掏出一封拜帖,一封印着梅花,有着淡淡香气的女书拜帖。

“这是……”

“是宋玉茗,她知道锦玉回来了,便急着想来登门拜访,为了她那好弟弟。”

“白秋?”

“对,这是我和她的交易,也是我欠她的人情,她告诉我云庄的事,我答应她一有白秋的消息就通知她。现在,谁都看得出白秋和我男人撕扯不清,她坚持一问究竟,我又怎好回绝?只能让她来,就当我欠她的已还清。”

第191章 冬冬的嘲声

收到回帖,玉茗喜滋滋地收拾,她准备了上等的粉果子,又挑了年节新做的衣裳,把呆在家闲着无事的原肆也叫上,就要去上官家,被原隋拦下,“你这样摇车大量的又要去哪?”

“去上官家。”玉茗欣喜地对丈夫说:“相信我,马上就会有好事发生~”

“什么好事?”

“嘿嘿,是关于秋弟的,你不知道,锦玉回来了。上官嫣然答应我,让我问白秋的事,现在锦玉被她制住,她怎么说,锦玉不就得怎么做?”

玉茗笑笑,“找了那么久,终于要有了结果,我难道不该开心?至于肆儿,他闲着也是闲着,我带他去上官府看看,也长长见识,这些人情往份他得懂,日后也好接你的班啊!”

“原来是为了白秋,既是这样,那你不用去了。”原隋淡淡道。

“不用?”

玉茗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原隋眼里盛溢的笑意方才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

“不错,我已经知道他在哪了。”

“他在哪?”

“就在清丰县,被锦玉养在三七胡同那边。”

“三七胡同?!那不就是一开始我们借给他的……他这是又回去了?不过,你是什么时候找到他的?找到了为何不告诉我?害我瞎着急!”玉茗嗔道,下一秒又变得非常生气,“锦玉,我就猜到是他!我那好模样的弟弟,放在人群堆也是顶尖的,又在他铺上干过,他必是早就盯上了。白秋失踪,我一猜就是他干的,现在证明我猜对了,那还等啥?赶快去把小秋接回来啊!”

“你别急啊,我已有了主意,自然会接回他,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等到时机成熟,不用你说我也会把他接回来。倒是你,怎么比我还在意,就一点都不吃醋吗?”原隋一边笑,一边逗着身边虎嘲嘲的妻子。

玉茗意识到他是在揶揄自己,当即便挥扇要打,后来想着这是夫妻间十几年都难有一次的调情,又红着脸安静下来,“我吃醋就不会把人送到你床上了,况且,你对我本来就没那方面的感觉,我们夫妻多年,我也早就看开了。如今,我当你是亲人,当他也是亲人,我的两个亲人在一块,这是好事,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巴不得那只小兔子快到我怀里来。”

“好,那我捏捏它再把它丢到你怀里去。”

听着玉茗真挚且孩子气的话,原隋眼底的笑意就如春日枝头上的扁桃花,一点点,绽开了粉色的花瓣,露出其中嫩黄色的蕊,映射着太阳的金光,镀的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暖洋。

“玉茗,谢谢你,其实有件事我还没跟你说,原平前段时间出海,认识了一个自称杏林高手的仙医,据说在对待妇人之症上很有见地。我已经让原平把他请回来了,你愿意的话哪天让他给你看看,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和你有一个孩子。”

*

风雨将至,面对危险、不详,冬冬的直觉一次也没错过,这次也是。他从锦秋记回家,在看到夏满阴沉又纠结的一张脸,就知道那件他最想瞒的事瞒不住了。

“我找到白秋了。”

夏满静静地坐在炕头,桌上放着张薄薄的纸。冬冬不用翻也猜到是契书,只是不知是白秋的,还是自己的。

“所以?”

他越过桌子,走到床边。

“他现在是和姑爷在一起,对吗?”

“你怎么知道?”夏满抬头。

冬冬都快在心里笑烂了,听听这家伙问的,还你怎么知道,他怎么不知?他知道的比夏满多,比夏满早,他和白秋重逢的日子,夏满可是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呢。

“还是说说看,你决定怎么办?”

冬冬挨着夏满坐下。

夏满沉吟了半刻,终于还是决心和冬冬坦白,“我想去讨个说法。”

“讨说法,和谁?”

“自然是和姑爷!他这样夺人妻子,便是去官府告他,也是我有理。”

“哦,可是你的妻子现在正好好地坐在你身边,并没有被夺去啊。”

冬冬弯着眼,笑,手指着自己,表情极是无辜。

“若我当庭翻供,县太爷就会觉得胡搅蛮缠的是你,而不是姑爷了吧?”

“你!你明知我在说什么,是你在胡搅蛮缠!我有和白秋的契书,这结契也是本朝承认的,他抢了我的人,板上钉钉,没得狡辩!”

“是啊,你说的对,但契书这东西我也有,结契是一夫一哥儿这你得认吧,为何到了你这就成了一夫二哥儿?那县太爷就会问,堂下之人,你要告那上官家的姑爷强娶了你的妻子,那么你的妻子,到底是白秋呢,还是冬冬呢?”

“你!”

“夏满!”

冬冬一拍炕沿站起,快走几步抢到桌前,拿起黄纸便说:“闹上官府?亏你还是上官家的小厮!你打主家的脸,打三小姐的脸还是其次,你去告姑爷抢了你的人,那你和白秋结着契,又和我在一起你要怎么解释?”

“你告了一通,不仅告不回你失去的,反而把主家的脸,我的脸通通放在地上踩,最后弄的鱼死网破,对你又有什么好处?离开了上官家,你,我,还有别的事可做?你这么不顾及我的想法,我还有必要跟着你吗?”

“你要离开我?”夏满愕然。

“是你在逼我离开你!”

冬冬拿着契书,分毫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