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鸦鸦不牙疼
“独吟,交给你了。”
剑起,锋利的剑刃倒映出夜空的寒月。冷气瞬间席卷全身,猩红的血液喷溅而出,落在地上和枯树下的酒痕重叠。
一双明显不再年轻的眼眸直对着夜空,毫无神色的瞳孔再次映出了一轮寒月。
翌日,皇上因重病驾崩的消息传了出去,举国大哀。
云栖迟手拿圣旨,就当所有人以为他要登基的时候,宣旨的太监却口齿清晰地念出来了十四皇子的名字。
一时之间众人哗然,安静的金銮殿顿时炸开了锅。有人想要抗议,但当他站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没几个人附和自己。这时那些还在犹豫的官员才真正地明白了,原来闲王的势力早就渗透到朝堂了。
云栖迟站在龙椅前,一身玄衣。他很少穿这种颜色的衣服,此时竟然显得面容冷肃气势逼人:“本王行摄政王之权,待新皇足以担大任之时自然会请辞。”
台下没有敢反抗,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先帝的葬礼规格很高,规矩也很多。就当先帝停灵的时候,皇后竟然悲痛地在寝殿自缢殉情。
摄政王为之动容,追封了个封号之后就将其葬到了先帝的旁边。先帝出殡那日满街浩浩荡荡的白绫,看似是为追思先帝,实则是云栖迟故意派人准备的。
他看着宫人将帝陵封死,满眼冰冷。新帝云清渺站在他的身边,抬眸仰望着他:“七哥是在难过吗?”
“是啊。”云栖迟低下头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是在强撑笑意来掩盖内心的悲伤。
云清渺还不知道那些勾心斗角,于是便牵起云栖迟的手:“七哥放心,我一定会成为明君,不会让七哥失望的。”
“好。”云栖迟被他逗笑,眼尾微微弯起,眼眸之中的笑意像是湖面一样轻轻漾起。
一切都尘埃落定,新帝也已经登基。水行时自然想要带着云栖迟离开,却被对方拒绝:“清渺年纪还小,现在权势更迭之际,我还要辅佐他。”
水行时脸都快气绿了,他不满地轻啧了一声:“一个小孩子,你这么上心?”
他将面前的云栖迟拦腰抱起,走到床边之后把人压在了身-下:“要多久?”
云栖迟抬手捧着水行时的脸,语气有些心虚:“六七年?”
“嗯?”
“六年!”
“啧。”
“不能再少了。”云栖迟可怜巴巴地说道,“这又不是什么小事情。”
水行时眉头紧皱,自从云栖迟开始处理朝政,他们之间的相处时间就大幅度降低。这段日子就够他难熬了,更被说再忍六七年了。
云栖迟也知道对方心里不好受,只好抬头在对方的唇边亲吻着:“我会多挤出来时间陪你的。”
这个吻安抚了水行时心里的烦躁,但不足以让他放弃:“不行,时间太长了,我准备的……”
话说到一半,水行时连忙意识到了什么,闭上嘴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准备的什么?”云栖迟追问道,“惊喜?”
“不是。”水行时斩钉截铁地否认,但看云栖迟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没有相信,他只好说道,“只是准备好了之后的住所。”
云栖迟无奈:“好,我们之后就去?”
但这个答案并不是水行时想要听到的,他偏过头,翻身躺在了一边不再说话了。
之后不管云栖迟怎么说对方就一直一言不发,只是用一双水蓝色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他。
水行时生气了,这件事情云栖迟第二天才意识到。他知道自己对水行时有所亏欠,但现在的情况却只能这样。
两个人之间的别扭被落霜看在眼里,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云栖迟和水行时两个人都没有错,于是她便去书房找了云栖迟。
“主子。”
云栖迟从小山般的奏折中抬起头:“怎么了?”
落霜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格外认真地说道:“现在新帝年龄还小,两三年后奴婢可以辅佐。”
她说的这句话在其他人眼中看来就是图谋不轨,但云栖迟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你知道了?”
落霜无奈一笑:“大人情感淡泊,能够让对方这么上心的就只有主子了。”
云栖迟放下笔,认真地说道:“如今朝代更迭,正是关键时刻,我总不能抛下一堆烂摊子撒手不管吧?”
他知道落霜很聪明,也很有魄力,自己如今能够成功对方功不可没。
“我再想想。”
落霜脸上毫无怨言,她点点头:“主子早些休息吧。”她说完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像一个长姐似的劝道。
“感情是要两个人共同经营的,哪有隔夜仇。”
云栖迟笑了:“你懂得倒是不少,好了,不用担心,我知道了。”
落霜:“奴婢就先下去了,夜已深,主子莫要过多操劳。”
她说完了,先是把开着的窗户关上了,这才无声离开了书房。
等落霜走后,云栖迟便沉默了下来,他想起水行时,眉眼不由自主地就温柔了下来。
长夜漫漫,等书房的灯灭的时候已经半夜了。
云栖迟累得肩酸背痛,他自己也不喜欢这种劳累的生活,所以才会认真考虑落霜的话。
寝殿还亮着灯,他站在门口停了下来,眉头紧皱着,看上去有些纠结。
“砰”的一声,眼前紧闭的房门被猛地从里面打开,水行时披散着水蓝色的长发,一双眼眸冰冷。
他低下头:“为什么不进来?”
云栖迟抿唇,答非所问:“你还生气吗?”
“我没生气。”水行时视线移开不去看云栖迟,“我没生气。”
他再次强调。
云栖迟笑了,他上前一步抱住了水行时的腰:“抱歉,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嗯。”水行时的表情有些许的融化。
“落霜聪颖顾大局,三年,三年之后我就将这些事情交给她。”
水行时皱着眉:“你……”
“我相信她。”云栖迟想开了,他踮脚在水行时唇上落了一个吻,“也相信我自己。”
“好。”水行时轻哼一声,他把对方抱起来,一边回房间一边说道,“我等你。”
云栖迟把头搭在水行时的肩膀上,眼前晃荡的水蓝色长发就像是一片汪洋大海。
大海是包容的,水行时也是。
他倒在床上,抬手勾住了水行时的腰带:“我们成亲吧。”
“嗯?”
云栖迟突然提出来了这个话题,一双漂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水行时:“给你一个名分,要不要?”
他微抬起下巴,表情带笑,说话时的语气娇纵又洋洋得意。
水行时沉思着,云栖迟瞪大了双眼,抬脚踹在了对方的腹部:“你还敢犹豫?”
“好。”水行时不是在犹豫,他本来是打算在准备的地方再说的,没想到被云栖迟抢先了。
但也无所谓了,不管是谁提出来的,他都满意。
云栖迟提及这个话题看上去是心血来潮,但第二天就雷厉风行地派人去准备了。
大家已经对他们的关系有了大概的想法,但当亲自得知之后还是不免有些震惊。
只不过祸从口出,下人们这些话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表面上还是仔细地去办事情了。
水行时想要给云栖迟一个盛大的成亲典礼,但云栖迟却觉得没必要,只请一些亲朋好友就可以了。
这次云栖迟以为还要再说服对方,但不知道水行时自己想了什么,第二天竟然愿意听他安排了。
成亲的事情繁琐的很,云栖迟只是不想请那么多的人,但是衣服什么的却是认真的,要精心去准备。
由于是两个男子成亲,绣娘便按照尺寸做了两件男装。
大红的绸缎上面用金线绣着龙凤和并蒂莲,但是看上去并不花里胡哨。云栖迟上手摸了摸,手感也很好,他抬头去喊内室的水行时。
“怎么样?看看还也没有什么要改的地方。”
水行时认真地看了片刻,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以,这个颜色很衬你。”
“我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云栖迟瞟了一眼水行时,看上去就像是在恃宠而骄。
一个月之后,风致殿到处布满了红绸,不仅有红绸,还贴了一些红双喜。
云栖迟早起上完早朝之后就被落霜拉了过来:“主子,起来换衣服了。”
“他呢?”
“大人先回国师府了,其实不能见面的,不过主子开心就行。”
云栖迟强撑着困意,任由落霜和青如在自己脸上折腾着。他半眯着眼睛,试图趁着这个时间打一会儿盹儿。
“主子。”
落霜的声音带着惊艳,她喊醒了不断打哈欠的云栖迟:“主子真是殊绝。”
听到这句话之后,云栖迟抬起头,看着铜镜中的人愣了一下。
他很少打扮,因此险些没能认出来镜子里的人是自己。黛眉轻扫似雨后青山,眼眸清亮如秋水。
“主子真好看。”青如感叹道,“大人看见之后一定会愣住。”
云栖迟轻咳一声:“都经常看,早就习惯了,愣什么。”
他说话时的语气略低,听上去颇有几分羞涩。
落霜看着他,抿唇一笑:“好了,时间快到了,主子莫要困了,打起精神。”
“嗯。”
云栖迟站起身,他没用盖头,就这么出去了。清风袭来,吹起来了鲜红的衣摆,就像是燃烧的火焰一般,但这些全不及云栖迟一人。
他站在那里,哪怕是不说话,美得就像是一副呕心沥血画就的一副画。
水行时这个时候才来,他身上的衣服没有云栖迟那么的惊艳,但第一次穿红色衬得他本就苍白的肌肤如雪一般。
两人在周围人故意的叫好声中相视一笑,除此之外便没有多说什么。只需要一个眼神,他们就能够理解到对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