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鸦鸦不牙疼
云栖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半低下头,裸露在外的脖颈和耳朵都泛起了一层樱粉色。
“没事,之后有事就来找我。”
云落鞍豪爽地拍了拍云栖迟的肩膀,安慰道。
马车有些摇晃,兄弟两个在这段有些漫长的路上谈着心,只不过各自心里想着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就连到了许府之后云栖迟心里还在想着:云落鞍此人恣意张狂,怎么对他这般热情?
这件事情他还没想明白,只好先搁置了,抬起头看向了挂满了白绫的许府。
许少幽还未成家,因此一直居住在他叔父这里。说是他叔父家,实际上是他叔父在他父亲去世之后占据了这里。
之前元宵灯会的事情过后,许少幽的叔父许林枫遭贬官,但还是留在了京城。
也正因为如此,许少幽才有几乎把许府的所有权抢回来,但万万没想,荒北一行竟让他丢了性命,刚到手没多久的府邸又被许林枫占据了。
云栖迟看着在寒风之中飘摇不定的白幡,眼底一片无情冰凉。
他和云落鞍并肩,把吊唁的东西准备好之后去了灵堂上了一炷香。
站在灵堂,云栖迟低垂下眼眸,手里捏着正在燃烧的香柱,脸上一片怜惜,但心里却在暗自想到。
一命抵一命,许少幽,去陪早已被你谋害的“云栖迟”吧。
他再抬起头时,眼中有着些许的悲伤,让他身边的云落鞍有些吃惊。
难不成他和许少幽的关系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差?眼中的难过看起来并不像假的。
云落鞍收回了目光,上完香之后安慰地拍了拍身边云栖迟的肩膀。
“好了,许少幽为了皇室子弟而死,父皇不会亏待他的家人的。”
实际上,许少幽的家人对于他来说还不如没有。如果知道了许林枫因为自己的死而大赚了一笔,恐怕会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吧?
云栖迟在转身之际冷笑一声,刚要走时余光中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对方一身素衣,比往日里的穿着有了些许的朴素,看样子是为了这个场合特意准备的。
察觉到他的目光,身边的云落鞍挑眉,顺着他的视线往那里望了过去。
“顾尽时也来了?”
“嗯。”云栖迟见顾尽时发现了自己,于是收回了视线,“许大人和顾将军算是同僚。”
“哦?”
这件事云落鞍早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但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疑惑开口:“原来许少幽已经投靠太子了。”
“就算抛去了这一层关系,顾将军也会来吊唁的。”
云栖迟微微一笑,乍一看颇有几分神秘莫测的感觉。
他和顾尽时对视了一眼之后就毫不在意地离开了,身为皇子,来吊唁一个品阶不算高的小官已经算是仁义尽至了。
哪怕对方是为了救他而死。
这正是云栖迟想要的结果,许探花许大人是在荒北为了救他而死,至于真相,谁又在乎呢?
出了许府,他们马车旁边听了一辆熟悉的马车,坐在那里的车夫看见他出来了之后连忙迎了上来。
“殿下万安。”车夫恭恭敬敬地冲他行了一个礼,“国师大人有请。”
云栖迟看着那辆熟悉的马车,温婉一笑。就当所有人以为他下一步就会迈向马车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拒绝。
“抱歉,回去禀告国师大人,我今日有事,就不过去了。”
他说完之后再次笑了笑,然后就走向了自己来时坐着的那辆马车。
等回到马车上之后,一直没说话的云落鞍才开口询问道:“七弟是和国师大人闹别扭了?”
话里话外还透露着自己对云栖迟的担心。
云栖迟无奈地摇摇头:“没有的时候,只是今天确实有事情,若是去了国师府,这些事情就越积越多了。”
“哦?什么事情?竟然比国师大人还要重要?”
云落鞍听完他的话后吃惊地问道,半开玩笑半震惊地说道。
“也算不上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云栖迟像是没有听出来对方话里的意思,傻乎乎地把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
“我听白管事说过几天就是国师大人的生辰,正愁送什么生辰礼物呢。”
“国师大人的生辰?”
得到答案之后的云落鞍也不免吃惊了,毕竟国师的重要性和实力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只不过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未听说过国师的生辰在哪一天。
“七弟还用担心这件事吗?”云落鞍笑道,半开玩笑地说道,“毕竟国师大人对你青睐有加,不管七弟送什么都可以吧?”
云栖迟舒眉一笑,像是想明白了一般,但嘴上还是说着:“即便是这样也要好好准备。”
他侧过头掩唇一笑,眉眼舒展,看起来就很赏心悦目。
云落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是一笑,然后就伸出手来拍了一下云栖迟的肩膀。
“好了,既然如此,那我回去就不叨扰你了。”他无奈一摇头,“你就好好准备礼物吧。”
云落鞍虽然已经到了年龄,但一直没有封王,因此也一直住在了宫里。不少人都认为这是皇上对于三皇子的肯定,皇位说不定到时候就是三皇子的。
两个人住的地方略有些远,在御花园分开之后云栖迟脸上的笑就消失了,低垂着眉眼看上去在想着什么事情。
刚才在马车上说的事情其实是云栖迟瞎编的,国师府的管事姓什么他不知道,对方也从未说过水行时的生辰是哪一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强烈的要求,今天早上一起来就发现手腕上的水滴没了动静,就像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镯子一般。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他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谈不上难过,也算不上开心。
更像是一种怅然。
“殿下,您回来了。”
凝晚:“小厨房今日做了您最爱吃的芙蓉糕,要尝尝吗?”
“不了。”云栖迟拒绝道,“今天没什么胃口,给小厨房说,中午不必做得太多。”
“是。”凝晚微微欠身,等他走了之后才去小厨房吩咐。
冬季已经过去了,但还是有些冷,全然没有春天的生机勃勃。
云栖迟坐在书桌后面,手里拿着一本书,只是看了一刻钟也没有翻开下一页。
书上的字密密麻麻的,平常看起来妙趣横生的文章在这一刻变得枯燥,甚至看得他眼花,小若蚊虫的字仿佛变成了可以飞动的虫子似的。
莫名其妙心烦意乱的云栖迟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合上了书,嫣红的唇紧抿着。
究竟是因为什么?今天这么有些不在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五片雪
被不断思考的水行时此刻心情并不好, 他坐在高位,听着白衣管事禀告着车夫带来的情况, 眉眼压着, 浑身冰寒。
“他是这么说的?”
“回大人,车夫确实是这样说的。”白衣管事微低下头,不敢抬头去看身下蜿蜒着滚滚流水的水行时。
“下去吧。”
水行时抬手一挥, 等白衣管事退下之后,正殿里若有若无的水声瞬间变得汹涌了起来,宛如一场惊涛骇浪的暴风雨。
被屏风遮挡住的一处水池上还凝聚着一团雾气,有些浓, 白茫茫的,看起来像一大片的云。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腕抬起, 手腕处挂了一个白玉吊坠, 和浑身冷色的色调不同,吊坠的绳子是鲜红的,衬托得那节腕骨如白瓷一般。
水行时另一只手支着头, 看着自己半抬起的手腕发呆。
水蓝色的长睫遮掩住眼眸一动不动, 从远处看就像是两道线条锐利的蓝色线条画在了俊美的脸上。
“不、见、在、忙。”
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正殿响起时还带着些许的回音, 水行时放下了手,任由飘逸的衣袖迤逦在地。
水行时缓缓地说出这四个字来,一字一顿地像是在唇齿间咀嚼了一番似的。
他说完之后轻笑一声,只不过这一声笑听不出来任何的笑意, 反而是透露着些许的冷淡。
分/身他已经收了回来, 原本就通感,融合在一起之后更能体会到之前和云栖迟相处时的感情。
罢了, 再让他玩一段时间。
水行时这般想到, 只是不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 还是在陈述事实。
根本不知道他这番打算的云栖迟想完事情之后就放弃了,独自一个人在书房待到了晚上。
烛火如豆,昏暗的灯光在翻开的书上撒下了一片暖色。
云栖迟手指搭在翻开的书页,细腻的手指在昏黄灯光的照射下仿佛蒙上了一层蜜般。
一旁放着的信件正是他去荒北的这一个月内京城发生的事情。离开之前太子还在为荒民进京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户部也因为是三皇子那派而迟迟不肯拨款。
到最后还真的是云西辞从私库里先拿出来了不少钱垫上,甚至太子妃还变卖了些许的嫁妆。
云栖迟翻看着信件,默默计算着这笔金额的数目,发现到最后户部还是把钱拿了出来。
不少人在称赞太子临危不乱,视金钱为身外之物。
只不过……
云栖迟心算之后还不敢确定,于是拿过纸笔再次计算了一番,这是才发现,解决荒民进京的费用并没有太子所上报的那么多。
“呵,还真是大胆。”
他放下笔,看着最后算出来的数字冷笑了一声,脸上出现了一抹看好戏般的笑容。
云栖迟想了想,还是把落霜喊了过来,吩咐对方去细查一番,全凭自己的计算,他还没有十全的把握下结论。
落霜听到他的吩咐后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点点头:“属下知道了,主子放心。”
“下去吧。”云栖迟看着落霜离开的背影,突然又开口喊住了对方,“对了,查到之后先别动手,等我吩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