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鸦鸦不牙疼
云栖迟并不着急对付云西辞,毕竟现在太子和三皇子相互抗衡,他现在在明面上的势力还远远不够。
如果两个人有任意一方出了什么事情,现在这个还算平衡的局面就会被打破。
不管是哪一方出了问题或者是独大,对于现在的云栖迟来讲都不算是一件好事。
现在外面的人对他客气还是看在国师的面子上,并不是因为他本身。
想到这一点,云栖迟心里又有一点不太舒服。他现在有些想远离水行时,但不得不说,自己走到现在有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对方。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云栖迟皱眉,看上去有些犹豫,自欺欺人地把事情一拖再拖。
第二天,云渐燃那边派了人过来,请云栖迟往御书房去一趟。
昨天云落鞍已经问过他了,云栖迟的回答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皇上确实还没有告知他。
在路上的时候云栖迟就在想对方会派一个什么官职给自己,品阶应该不会太高,毕竟荒北这件事情算不上难,实权应该也不会太大,毕竟云渐燃现在还在忌惮着他。
不,换个说法来讲,云渐燃现在还在忌惮着他身后的水行时。
御书房竟然还有其他的人,云栖迟进去之后略微有些怔愣。
之前他来的几次,御书房里除了自己和云渐燃之外就没有别的人了,只有他们两个,这次倒是罕见地多了一个人。
“父皇。”云栖迟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先向坐在主位的云渐燃行了一个礼,“这位是?”
他抬起头看着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陌生男子,微歪着头疑惑地问道。
“殿下。”那位陌生男子察觉到他的目光之后微微欠身问好,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云渐燃:“这位是国子监祭酒周汀枝。”
他笑着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些许迷茫的云栖迟,缓缓解释道:“本来按照惯例,你应该进朝廷的,只不过这么多年来你疏于学习。”
这番话一出,云栖迟几乎已经明白对方做的是什么打算了。果不其然,云渐燃接下来说的话和他想的差不多。
“朕怕你进了官场什么都不懂,到时候再出什么乱子,还是先把该学的都给补上。”
云渐燃一副为云栖迟做打算的样子,话里话外全是对孩子的关心。
“至于官职什么的,之后再说吧。”
“父皇辛苦了。”云栖迟脸上没说什么,只是温婉一笑,单是从脸色来看,根本看不出来什么不满的情绪。
说完这些话之后的云渐燃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想要从他脸上看出来一丝不满或者懊恼。
但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上只有对父亲的信任以及一丝茫然。
云渐燃眸光闪烁,心里对这个听话且乖巧的儿子产生了些许的怀疑。
连这都不会生气吗?是真的相信他,还是因为伪装的太好了?
不管他现在怎么想,反正事情已经和云栖迟说好了,于是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周汀枝。
“既然如此,迟儿明日就跟着周祭酒学习吧。”
云栖迟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跟在□□枝身后出去了。
刚出御书房,长相儒雅,浑身一股文人气质的周汀枝就转过身来看着云栖迟。
“殿下读过什么书?可曾识字?”
云栖迟眨了眨眼,脸上流露出了些许的落寞:“母妃在时教过我识字,只会一些,之后就……”
他话并没有说完,这样的留白更能让人脑补,想象到他的身世,进而推导出他受过的苦难。
果不其然,听到他犹豫的回答后,周汀枝眼中闪过一抹怜惜:“明日起殿下便跟着臣学四书五经。”
他年纪不小了,眼尾带着细纹,身上带着岁月沉淀之后的平静安和,看向云栖迟的目光都是柔软的。
“麻烦周祭酒了。”
云栖迟本该喊周汀枝老师,但他还没敬茶,对方似乎很看重这一点,在他开口前就先阻止了。
“明日臣便去风致殿,殿下做好准备。”
“麻烦了。”
两个人在前面的拐角处分离,云栖迟向右走,白衣在朱红的宫墙中格外的显眼,像是鲜血之中落了一片雪花。
回到风致殿之后,云栖迟径直去了书房,把自己之前写过的东西都一把火烧了。
书架放了不少书,种类挺杂的,也正因为如此,云栖迟只是烧了自己写过的东西,并没有遮掩这些书。
落霜进来的时候,书房里纸张燃烧过的烟灰味儿还没完全消散。
“主子。”她走到云栖迟身边,说道,“事情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只不过对方很谨慎,线索没有那么的清晰。”
“嗯,没关系。”云栖迟拿着一张洁白的帕子擦着手,低眉说道,“对方既然这么谨慎,想必这件事情有蹊跷,继续查下去。”
“是。”
“对了。”云栖迟抬起头,看着落霜,斟酌了片刻才问道,“你之前在国师府呆了多久?”
“属下是家生子,出生一直就一直待在国师府。”
云栖迟长睫微动,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溜进了书房,在他卷翘纤长的眼睫上洒了一片金色。
“那……”他开口继续问道,只不过再开口时脸上多了几分犹豫,“你觉得国师是什么样的人?”
他这一句话问得落霜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迟疑地开口回答道:“国师大人深居简出,属下虽然一直待在国师府,但只见过国师几面。”
“这样啊。”
云栖迟低垂下眼眸,精致漂亮的脸上流露出了些许的思虑。
“主子,是有什么事情吗?”
落霜问,话里话外是对云栖迟的担忧。
她在国师府待了这么多年,虽然没有很了解国师,但从这么些年的生活中也大概明白了一些。
“没什么。”云栖迟抬手遮住了眼眸,露出来的下半张脸白皙如玉。
“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他平淡的说道,但敏感的落霜还是察觉到了他脸上的不自然。
“主子要是好奇的话,问一下管事比较好。”
“管事?”
“是的。”落霜点点头,“管事应该跟了国师很久,属下从有记忆开始,管事就已经在了。”
云栖迟掩唇轻咳,眉眼间看上去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要不要去问,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如果主动去问的话,有一些东西会随之改变。
不行,他才不要去问。
作者有话要说:
月末了,营养液要过期了捏
第46章 六片雪
云栖迟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只好一拖再拖。
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 落霜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知道所有人都对国师好奇,哪怕和对方亲密无间的云栖迟。
惊蛰之后并没有变得很温暖,出门的时候仍要披着披风。有时候也只是中午的时候暖和一点, 大多时候和冬季没有什么区别。
云栖迟这些天很少出门,一直待在风致殿。准确地来说,是一直待在书房。
不得不说,周汀枝是一个很负责的老师。他刚来的时候就扫视了一眼云栖迟书房里摆的满满的书。
“对书有兴趣是好事。”
就当云栖迟以为对方要询问他识字不多为什么还要放这么多书的时候, 却听到了一句带着些许欣慰的夸赞。
“是。”云栖迟站在一旁,他今天没穿白衣, 而是一件浅粉色的长衫, 衬得他面若桃花。
“请用茶。”
旁边桌子上放着凝晚刚泡好的茶,用的还是前段时期皇上赏的太平猴魁。
周汀枝接过云栖迟递过来的茶盏,低眉垂眼浅尝了一口, 然后抬起头浅笑:“好茶。”
“老师喜欢就好。”云栖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拜师礼, 他长发乌黑, 束起来的时候把精致的五官都露了出来。
周汀枝放下手里的茶盏,看着眼前温顺的云栖迟:“之后不用这么拘谨,你我既是师生,亦是朋友。”
“是。”
拜过师之后, 周汀枝便留了下来教云栖迟识字。
对方并没有因为他身世不好而看不起, 反而是尽心尽力,不管是教学还是其他的, 都算得上是一个好老师。
而正因为云栖迟跟着周汀枝识字, 最近这几天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出门, 几乎是全天都待在书房。
他本就想躲着水行时,这样一来倒是有了合适的理由。
国师府每隔几天就送来一封请贴,云栖迟都不动声色的给推辞了。
请他去赏花,身体不适,推了。
请他喝茶,要上课,推了。
请他有要事相谈,得了风寒,退了。
一连被推辞了将近十次之后,远在国师府的水行时看着面前被退回来的请帖,冷笑一声。
低头站在台下的白衣管事犹豫了一番,然后开口替云栖迟解释道:“属下听闻七殿下最近在跟着周祭酒上课,一时抽不开身也是正常。”
“是吗?”
水行时放下手里的请帖,眼眸微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下压成直线的唇角微微上扬。
“下去吧。”
他摆了摆手,让站在下面的白衣管事退下了,等人走之后,他才从高台之上站了起来。
汹涌的水流彰显着主人不平静的心,一直以来放松的心骤然提了起来,突然有了危机感。
水行时看着台下屏风后奔流不息的水流,冷哼一声,身体瞬间宛如冰块一般破碎,紧接着就消散在了空中。
与此同时,坐在风致殿悠闲喝着茶的云栖迟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面前的窗户大开,院子里的景色都被框在了这一小片。不远处是一个池塘,之前天寒结了冰,这几天气温上升,冰封着的湖也有了几分融化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