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己
“靖之。”他唤了一声,双目陡生雾气,“靖之,不必管我的死活。”
商靖之如何舍得不管?
凤长生接着道:“我能与靖之相知相许,这一生并无遗憾。我只是个无关痛痒的小人物,而靖之却是国之栋梁。我的性命不值靖之性命的万分之一,靖之切勿做傻事。”
耶律珏用力一扯铁链,迫使凤长生踉跄着跪倒在地。
凤长生不肯给蛮夷下跪,当即站起身来,腰杆笔直。
耶律珏不快地踹了凤长生一脚,凤长生整副身体飞了出去,因为受制于铁链,硬生生地停了下来,脖颈被迫弯曲成了濒死的弧度。
凤长生吐出了一口血来,又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下.身,索性下.身并未出血,胎儿尚且安稳。
但那又如何?
他定将一尸两命。
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他如是想着,复又站起身来,还朝着耶律珏啐了一口:“你这废物,明刀明枪地打不过靖之,竟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定然遗臭万年。”
耶律珏被凤长生戳中了痛处,恼羞成怒,一甩铁链,铁链随即打在了凤长生身上。
商靖之目不忍视,阻止道:“住手。”
凤长生含笑道:“切莫住手,打死我才好。”
这凤长生端的是一副好颜色,耶律珏原以为凤长生不过是以色侍人,骨头定是软的,岂料,凤长生长得弱柳扶风,竟有一身铮铮铁骨。
耶律珏最爱折人傲骨,加之凤长生姿容无双,蓦地起了情.欲。
凤长生咄咄逼人地道:“耶律珏,你迟迟不动手,总不会是一时心慈手软吧?还是你自知无能,根本打不死我?”
商靖之明白凤长生在使激将法,劝道:“长生住口。”
“我才不住口,我说错了么?这耶律珏绝不会心慈手软,所以他认输了,他打不死我。”凤长生满脑子都是求死。
他必须速死,绝不可连累商靖之。
是他自己来的这平青城,他打着为商靖之送粮草的名义,其实尽是私心,他大可将自己所筹措的粮草交由押送官,亦是他自己失慎,当众同那商贾理论,兴许他便是那时被耶律珏盯上的。
他若丧命,实属咎由自取。
耶律珏气急,一把捏住了凤长生的双颊。
凤长生失笑道:“却原来,耶律将军连如何杀人都不懂,该当掐脖子才是。”
耶律珏一指凤长生的肚子:“你不是想流掉这个孩子么?我帮你。”
凤长生毫不在意地道:“好呀。”
他以为耶律珏会对他拳打脚踢,未曾想,耶律珏居然伸手去解他的衣衫,显然耶律珏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商靖之的面侵.犯他,直至他流掉这个孩子。
左右他已做好丧命的准备了,被侵.犯又如何?
他并非女子,不重贞.操,更何况他死期在即。
权当自己提前死了,耶律珏侵.犯的仅是一滩死肉便是。
他抬目去瞧耶律珏,耶律珏满面淫.邪,恶心得令他作呕。
他当真吐了出来,秽物喷了耶律珏一身。
耶律珏气得扇了凤长生一耳光,凤长生被扇得偏过了首去,马上瞪着耶律珏道:“禽兽不如的东西,你定会下十八层地狱。”
商靖之目眦欲裂:“长生……”
凤长生打断道:“靖之不必管我,只需记住定要将这耶律珏碎尸万段,定要直捣黄龙,以告慰我与孩子在天之灵。”
“你们倒是琴瑟和鸣。”耶律珏面露讥讽,一把扯开了凤长生的衣襟。
凤长生的胸膛暴.露无遗,害怕得微微战栗。
耶律珏嘲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怕我当着你意中人的面上了你。”
凤长生从容不迫地道:“并非害怕,而是这天太冷了些,换作你亦会冻得发抖。”
“是么?”耶律珏将手覆上凤长生雪白的肌理,“哟,这上头还有我们南晋正一品镇国将军商靖之留下的痕迹,淫.靡得很哪,你且说说我们商将军是如何疼爱你的?亦或者诚如你适才所言商将军压根满足不了你?在场的兄弟多得很,定然满足得了你。”
凤长生厌恶至极,恨不得将耶律珏碰过之处的皮肉剜了,但他面上愈发从容。
商靖之如何忍心见凤长生当着他的面受辱,霎时心如刀绞:“住手。”
凤长生柔声道:“靖之,就算你自刎于阵前,我亦不可能逃出生天,且我南晋会遭受灭顶之灾;靖之,你不会天真地相信这耶律珏会信守承诺吧?靖之,我之遭遇绝非你的过错,勿要怪罪自己;靖之,我心悦于你,纵然这具身体为耶律珏所得,我的心亦只属于你一人;靖之,你看不下去便不看。”
一连五声“靖之”倾注了他的满腔深情。
他深深地望了商靖之一眼,便不再理睬商靖之,而是对耶律珏道:“耶律珏,有本事你弄死我!”
耶律珏自是被凤长生激怒了,但凤长生所言不差。
不管是凤长生也好,商靖之也罢,他从未想过放其一条生路。
倘使商靖之能为凤长生自刎于阵前,余下的乌合之众,不足为惧,他定能率军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倘使商靖之狠心,不愿为凤长生自刎于阵前,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奸.污凤长生。
凤长生腹中胎儿如若顽固些,一时半刻捅不死,他或可剖开凤长生的肚子,用刀尖将胎儿挑出来。
胎儿一旦失去母体,便会殒命。
不知四个月的胎儿会有多大?
这凤长生的肚子瞧来尚且平坦着,所以应该不大吧?有一颗落花生大么?
只可惜了凤长生这般世间难得的美人要香消玉殒了。
不过凤长生终究只是个阴阳同体的孽畜罢了,哪里及得上真真正正的女子?
商靖之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燕瘦环肥可尽收了,竟然口味独特至独独钟情于一阴阳同体的孽畜。
他并非商靖之,不会为阴阳同体的孽畜所惑。
他收起思绪,解下自己的腰带,问商靖之:“商靖之,你救是不救?”
商靖之未及启唇,凤长生抢话道:“靖之,我不要你救。”
耶律珏取出狰狞之物,又问商靖之:“你救是不救?”
即便商靖之出于顾全大局,见死不救,待他处置了凤长生及其体内的胎儿,商靖之必然哀恸不已,到时候,要对付商靖之便容易多了。
“我……”商靖之阖了阖双目,“我救。”
他身后的将士纷纷劝道:“将军不可,不可啊。”
耶律珏面露狂喜,提起裤子,盯着商靖之道:“那你自刎吧。”
“靖之切勿做傻事。”凤长生堪堪说罢,用力地咬下了舌尖,霎时从唇缝淌下鲜血来。
疼得厉害,却原来咬舌自尽这样疼,究竟是谁人想出了咬舌自尽的法子?
但总归较眼睁睁地看着商靖之自刎要好得多。
他必须快些将这舌尖咬下来,决计不能拖累商靖之。
牙齿嵌入舌面,逼出了更多的鲜血来。
耶律珏快手卸下了凤长生的下颌,以免凤长生成功咬舌自尽。
这凤长生看起来狼狈不堪,却生出了残艳,风情无双。
耶律珏不由想操不到可惜了。
凤长生不得不大张着嘴巴,露出了血淋淋的舌头。
他直觉得自己可叹可笑,连区区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他便该早些咬舌自尽,不该苟且偷生,容许耶律珏将他带上战场。
现下他咬舌自尽未遂,终究让商靖之为难了。
他注视着商靖之,用古怪的语调道:“靖之,靖之,别管我的死活。”
耶律珏提醒道:“这舌头没咬断,血流了不少,商将军再迟疑,心上人便要魂归离恨天了。”
商靖之方要提剑,周身的将士齐齐来夺剑。
商靖之牢牢地握着剑,横扫一周,剑气将所有将士逼开了。
然而,下一瞬,有将士抱住了商靖之的双足,哀求道:“将军,凤公子所言极是,这耶律珏绝不可能信守承诺。”
见状,又有将士抱住了商靖之的腰身:“凤公子心怀大义,舍身成仁,将军便成全他吧。”
紧接着,商靖之被死死地抱住了,动弹不得。
凤长生向着这些将士抱拳道:“多谢成全。”
而后,他又对商靖之道:“靖之珍重,切记百姓需要你,绝不可轻生。”
“长生,长生,长生……”商靖之急欲挣脱却不得,额头、脖颈旋即暴起了青筋。
耶律珏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这出戏,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失态至斯的商靖之。
之前,纵使身上千疮百孔,商靖之都不曾皱一皱眉。
他曾有多次机会击杀商靖之,但每回都被商靖之重创,犹如丧家之犬。
于他戎狄而言,商靖之可谓是心腹大患,一日不除,戎狄上下所有人便寝食难安,逐鹿中原的愿景更是遥遥无期。
而今日,商靖之便将死于他手中,他要扬眉吐气了。
再之后,幅员辽阔的富饶土地将被戎狄的铁蹄占领。
他们一族将丰衣足食,不必再忍受严寒,不必再过游牧的日子。
且会有姿色堪比凤长生的温香软玉供他临幸。
他正畅想着未来,凤长生陡地来抢他的长刀。
凤长生一心求死,然而,他的指尖堪堪触及刀柄,便被耶律珏拍了一掌。
这右手当即颓然了,且不听使唤,想来是腕骨碎了。
求死实在不易。
他望向商靖之:“我知靖之善箭术,靖之送我一送可好?”
商靖矢口拒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