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己
凤长生控诉道:“靖之宁愿亲眼目睹我被耶律珏糟.蹋,亦不愿送我一送?好生狠心。”
“长生,活下去。”商靖之终是挣脱了束缚,以免再被将士们所制,他足尖一点,到了耶律珏跟前。
耶律珏心生防备,拔.出刀来。
商靖之失笑道:“我又不是来杀耶律将军的,耶律将军何以胆小至此?”
耶律珏被商靖之羞辱了,不悦地道:“还不快自刎。”
商靖之横剑抵于咽喉,剑锋雪亮,与不远处山坡上的积雪交相辉映。
凤长生急声道:“靖之莫要做傻事。”
耶律珏催促道:“动手。”
商靖之肃然道:“你先放了长生。”
耶律珏卸下了凤长生的手铐脚镣,又故意扯了一下铁链,方才迤迤然地打开了凤长生脖颈上的铁圈。
凤长生细皮嫩肉,双手手腕、双足足踝以及脖颈全数被磨破了。
商靖之肝肠寸断,几欲落泪。
而耶律珏则是起了施虐欲,不知在商靖之眼前,将凤长生每一寸骨头一一捏碎,商靖之会是怎样的表情?
凤长生的双足得了自由,他不及跑走,业已被耶律珏扣住了脖颈,遂讥笑道:“这一回,耶律将军总算知道要掐脖子了,不如将我掐死吧。”
“商靖之,这凤长生对你一往情深,你为他而死值当得很。”耶律珏盯紧了商靖之,“我一言九鼎,你一自刎,我便松手。”
数万将士们异口同声地道:“将军,不可。”
声音直冲云霄。
凤长生五内俱焚:“靖之,不可。”
商靖之回过身去,对众将士道:“你们不准过来,我死后,帮我照顾长生。”
而后,他一手执剑,一手摩挲着凤长生的眉眼道:“长生,你定要平安无事地生下孩子,明年今日,记得带孩子来祭奠我。”
“靖之,不要……”凤长生眼泪决堤。
耶律珏眯着双目,喜不自胜,猝然被凤长生抱住了。
美人投怀送抱自是一件美事,但这凤长生未免投怀送抱地太过突然了。
他正忖度着凤长生的目的,心口倏地一凉。
凤长生立即松开了耶律珏,躲到了商靖之身后。
耶律珏以为煮熟的鸭子跑不了,大意了,不及提刀,人已轰然倒地。
他顺着贯.穿了心口的剑,向上望去,入目之人果真是商靖之。
他原不该让商靖之靠他太近。
这剑合该割开商靖之的咽喉。
商靖之噙着笑道:“我便是来杀耶律将军的,可不是来自刎的。”
不久前,凤长生向商靖之打了个手势。
他从未与商靖之一道上过战场,但他与商靖之心有灵犀,商靖之一下子便懂了。
趁着耶律珏志得意满之际,他抱住了耶律珏,不过特意空出了心口的位置。
他与商靖之配合默契,商靖之出剑之快,他全然未能看清。
商靖之拔.出剑,打横抱起凤长生,回到了自己军中。
一切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戎狄全军直至这时方才反应过来。
耶律珏乃是一军之将,没了耶律珏,戎狄立刻乱成了一团。
商靖之命人将凤长生带走,自己率领一众将士上阵杀敌。
耶律珏尚有气息,在自己下属的踩踏之下,才断了气。
商靖之出剑必定嗜血,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已杀了不下千人。
他命副将领三万人成合围之势,务必将戎狄十万人全歼。
两个时辰后,日暮时分,商靖之方才收剑。
他这剑剑锋有些卷曲,须得送到铁匠处打磨。
他骑着高头大马,牵着缰绳,行至耶律珏的尸身前。
这尸身已然面目模糊,骨肉分离。
他对耶律珏恨之入骨,今日他终是手刃了耶律珏。
所有死于耶律珏手中的无辜的生灵应能安息了吧?
他的爹爹、阿兄、阿姊以及幼妹亦能安息了吧?
他任由马儿踩过耶律珏的尸身,然后策马奔腾,去见凤长生。
凤长生正翘首以待,一见到商靖之,便冲着商靖之跑了过去。
商靖之下马,使出轻功,弹指间,将凤长生拥入了怀中。
凤长生仰起首来,亲了亲商靖之:“靖之,欢迎回来。”
虽然被耶律珏卸去的下颌被大夫按上了,但由于他咬伤了舌头,说话难免古怪。
商靖之双目一红,落下泪来。
凤长生笑吟吟地道:“靖之为我哭了。”
商靖之正色道:“嗯,我会长生哭了,长生以后不许再害我哭了。”
“才不要。”凤长生吸.吮着商靖之的耳垂,“我要在床.笫之上将靖之弄哭。”
众将士颇为敬爱商靖之,见得凤长生,听闻凤长生乃是阴阳同体,自是觉得凤长生配不上商靖之,奈何商靖之喜欢,便只能对凤长生以礼相待。
经过此前一番波折,凤长生赢得了众将士的心,因为凤长生展现出了视死如归的傲骨,且配合商靖之诛杀了耶律珏。
是以,众将士此番见自家将军与自家将军心悦之人相拥,诚心祝福,齐齐鼓掌。
不知谁人说了一句“成亲”,其他人争先恐后地起哄道:“成亲,成亲,成亲……”
凤长生羞红了面孔:“待择了良辰吉日,我便同靖之成亲,请诸位喝喜酒。”
商靖之赞同地道:“好,但你们都不准闹洞房。”
原本无人想到闹洞房一事,听得这话,又起哄了:“闹洞房,闹洞房,闹洞房……”
“不准。”商靖之说罢,抱着凤长生回了房间。
凤长生的背脊一抵上床榻,便被商靖之压住了。
商靖之后怕不已,浑身瑟瑟:“幸好,幸好长生尚有命在。”
凤长生右腕骨折,抬起左手轻抚着商靖之的后背道:“嗯,我尚有命在,孩子亦尚有命在,莫怕,莫怕。”
他未能将商靖之哄好,反而被商靖之的眼泪浸湿了衣襟。
须臾,商靖之抬起首来:“我生怕将你与孩子克死。”
凤长生安慰道:“靖之多虑了,我们父子俩这不是好端端的么?”
商靖之面色一沉:“我知长生是真心求死,长生宁愿带着孩子一道走,亦不愿连累我。”
“本就是我不慎落入了那耶律珏手中,我就算死了,亦是理所当然,但靖之不同。”凤长生被商靖之瞪了一眼,遂乖乖地噤声了。
商靖之一字一顿地道:“并非长生不慎落入了耶律珏手中,而是我未能保护好长生,致使长生落入了耶律珏手中,饱受摧残。且长生该当明白长生如若丧命,我定不独活。”
“嗯,我明白,我是为情势所迫,我才不想死,我害怕得很,从战场上下来后,仍觉后怕,可两害相较取其轻嘛。”凤长生轻啄一口商靖之的唇瓣,“我要是死了,便亲不了靖之了。”
商靖之奇怪地道:“眼前的长生瞧来压根不后怕。”
凤长生美滋滋地道:“看到靖之如此后怕,我便不后怕啦,靖之还为我哭了呢。”
话音未落,他抬指从商靖之眼睑处蹭下了点泪水来,继而当着商靖之的面,舔掉了。
商靖之抚上凤长生的下颌,命令道:“张口。”
“哦。”凤长生乖顺地照做了。
映入眼帘的舌尖嵌了一道齿痕,再深些许,这舌尖便会被咬断。
细看,凤长生的面色不及平日里红润。
他摸了摸凤长生的脑袋:“长生还是少说些话吧。”
凤长生用脑袋往商靖之怀里拱了拱,叹息道:“我伤了舌头,不得练习,说好的每日一炷香须得先放下了,不知何时我方能大成?”
商靖之不解地道:“为何长生于此道甚是执着?”
在凤长生开口前,他摊开手掌:“用写的吧。”
凤长生颔了颔首,抬指写道:其一,因为靖之能轻而易举地做到,我不想输给靖之;其二,我想试试被靖之出于喉咙是何滋味。
商靖之就事论事地道:“其一,我之难度较长生小些,长生输给我实属应当;其二,长生恐会呛着,不是什么好滋味。”
凤长生吸了吸鼻子,用指甲在商靖之掌心按了一下出气,才写道:靖之嫌弃我了。
“不是嫌弃,而是实话实说,长生假使是全然的男子,必定远胜于我。”商靖之堪堪说罢,直觉得自己失言了,即刻解释道,“我亦不嫌弃长生不是全然的男子。”
凤长生指了指自己的唇瓣,写道:靖之亲亲我,我便不生气。
商靖之便亲了亲凤长生。
凤长生不得餍足:我更喜欢深吻,可惜……待我养好了这舌头,定要同靖之亲上三日三夜。
商靖之莞尔道:“亲上三日三夜,长生这舌头要破皮了吧?”
凤长生满不在乎:破皮就破皮,我就是想同靖之亲上三日三夜。
“好吧。”商靖之抬手去褪凤长生的衣衫,“我要好好地看看长生,方能安心。”
凤长生由着商靖之将他剥了个一干二净。
所幸除却双手手腕,双足足踝,脖颈以及舌头,凤长生完好无损。
商靖之稍稍松了口气:“长生,我险些克死你。”
我的命硬得很,才不会被你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