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此灯 第24章

作者:Marey 标签: 古代架空

像谈夷舟刚说的粥,还在沧海院时,谈夷舟就没少做,担心解奚琅不喜欢,谈夷舟还会多做一份小吃。

“师弟把我当小孩了?”看到谈夷舟端上来的小吃,解奚琅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还准备小吃了?”

谈夷舟把吃的放到桌上,噙着笑看解奚琅,邀功一般道:“上次师姐带我下山,我看城中许多人都排队在买这道小吃,我跟着买了一份,师哥还挺喜欢的,我便自己研究了,这样师哥想吃了,我也能做。”

谈夷舟将粥推到解奚琅手边,同时拿了一块糕点递过去:“多放了糖,应该有点甜。”

近日连下大雨,气温骤降,解奚琅不幸中招,着了凉,已经病了好几天了。生病的人忌辛辣,只是解奚琅本就没胃口,又让清淡饮食,一时饭吃不了几口就放筷子。

谈夷舟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变着法子做好吃的,才总算哄得解奚琅多吃些。

解奚琅接过糕点尝了一口,果然如谈夷舟说的那般有点甜,不过尚在接受范围,解奚琅不觉得难吃。他吃完了糕点,才拿起勺子喝粥,刚喝了一口,就瞪圆了眼,像吃到好吃的食物的猫,眼睛特别的圆。

解奚琅伸手给谈夷舟比大拇指了:“好好喝。”

解奚琅不吝啬夸赞:“师弟你厨艺真好,比院内大厨还棒。”

身为大师兄,要管的师弟师妹太多,所以解奚琅展露人前的,多是冷静自持的一面,在沧海院众多弟子眼中,解奚琅亦是一个温柔严肃相杂的师哥。谈夷舟从前也这样觉得,直到他成为解奚琅亲师弟,他才发现解奚琅可爱的一面。

好比此时。

解奚琅不仅夸谈夷舟,还会打趣他:“师弟厨艺好,以后嫁给师弟的人有福了。”

彼时谈夷舟才十五岁,解奚琅说的这些事离他还很遥远,他从来没想过这些事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完解奚琅的话,谈夷舟心里却十分不爽。

谈夷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受,只知道他不喜欢听解奚琅这么说。

于是谈夷舟板着脸,郁闷地反驳:“我不给别人做,我只给师哥做。”

解奚琅先是一愣,随后噗嗤笑出声来,温声给谈夷舟顺毛:“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还请师弟多指教。”

谈夷舟这才满意,拼命压住不受控要上扬的嘴角:“好。”

谈夷舟抬手翘起小拇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解奚琅:“一言为定。”

解奚琅无奈地笑了,却还是伸手和谈夷舟拉勾了,那时解奚琅心想他们作为亲师兄弟,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待在一起,谈夷舟说要给他做饭,也并非不行。

只是解奚琅忘了人生瞬息万变,他和谈夷舟做了种种预想,幻想着有朝一日同行江湖,却不料未到谈夷舟离院,他就遭逢巨变,从此两人一别七年。

*

谈夷舟粥端上来时,扶桑已经不见了。

谈夷舟端了个托盘,盘中除了粥,还有一些别的小吃,解奚琅认出这些都是糕点,却说不上名字。

“粥有些烫,师哥慢点喝。”谈夷舟边递勺子边叮嘱说:“除了粥,我还做了些地方小吃,师哥若是感兴趣,可以尝一尝。”

怕解奚琅不了解,谈夷舟还做了详细解说:“这是我在定州跟一个老妇人学的,当时我吃到这个,我就感觉师哥会喜欢,然后就去找老妇人教我。”

其实不是这样的。

知道谈夷舟要学做小吃,老妇人一开始是不愿意教的,定州苦寒,老妇人忙于生存,没有时间陪谈夷舟胡闹。只是谈夷舟不肯放弃,一连找了好几次,老妇人被他烦的没办法,才终于松口。

不过在教谈夷舟做的过程中,老妇人曾多嘴问了一句,问他为什么坚持来学,毕竟这也不是什么难得的糕点,学会了去开铺子,怕是也赚不到什么钱,而且谈夷舟看起来不像是缺这点钱的人。

这并不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谈夷舟甚至可以立马回答,但在老妇人说完话后,谈夷舟还是陷入了怔愣,过了好半响才开口道:“我觉得我喜欢的人应该会喜欢这个糕点,我想以后做给他吃。”

“原来如此。”一直板着脸,表情严肃的老妇人,这一刻却笑了起来,声音也柔和不少,竟然还给谈夷舟送了祝福:“希望心上人喜欢你做的小吃。”

谈夷舟没说他还在找他的心上人,闻言只认真回:“谢谢。”

彼时谈夷舟刚收到晏笙的信,劝他别再四处奔波找人,还是快快回来的好。那是解奚琅“离世”的第五年,官府早就贴出了告示,扬州解家被灭满门一案成了悬案,世上的人都接受了解奚琅死了的消息,只有谈夷舟不死心,仍坚持寻找。

谈夷舟拒绝了晏笙的好意,没有放弃寻找,学会做小吃后,他就离开了定州,去往下一个城镇。

谈夷舟做好了找解奚琅一辈子的准备,好在这次命运怜爱了他,两年后就让谈夷舟在扬州遇见了解奚琅。

解奚琅没有多问,安静地喝了粥和吃了一点小吃,他不说话,谈夷舟也不吭声,一时院内十分安静,直到解奚琅尝完小吃,拿起帕子擦手——

“师哥,发生什么事了?”谈夷舟突然问。

解奚琅擦手的动作一顿,抬眸看谈夷舟,没有开口说话。

“昨日师哥上台比试,韩不见和郭沛也来了,师哥这样和他们有关?”谈夷舟忽视掉解奚琅的沉默,继续道:“他们乔装在人群里,看完比试就走了,我猜他们是来确认师哥的身份的,只是师哥也乔装打扮了,用的还不是大众熟知的功法,所以他们也不确定你是谁。”

“韩郭二人看完比试就走了,看师哥反应,你这样和他们关系不大,所以是马无名?”谈夷舟仔细观察解奚琅的神情变化,心里浮现出好几种猜测:“马无名做什么了让师哥这么生气?”

上午离开小院后,谈夷舟没有回去,而是去了晋云宗,想要探查清楚发生什么事了。但晋云宗一切正常,掌门长老也没有聚在一起论事,谈夷舟绕了一圈,甚至去了书房,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谈夷舟说完这话,就等着解奚琅回话了。不是谈夷舟自夸,在他看来,他是一个很好的打手,武功不敢说天下第一,能够胜过的却没几人。并且他足够听话,解奚琅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绝无怨言。

既如此,解奚琅应该会善用他的吧?

只是现实却让谈夷舟失落,解奚琅不仅没有将他收为手下的意思,甚至连话都不跟他说。

谈夷舟心中难受,没忍住为自己辩解:“师哥,你可以信我的。”

上次抓了肖仲觞后,解奚琅的人把人带走了,谈夷舟并不清楚后续如何,他也没问。谈夷舟不问不代表他不在意,相反谈夷舟在意的要死,他恨不得立马被解奚琅收为属下,这样谈夷舟就有资格站到解奚琅身后,他也能更好的保护师哥了。

只是谈夷舟怕解奚琅生气,所以哪怕很在意,他都没说什么。

这次谈夷舟不想再忍了,他想为自己争一个名分。

“师哥,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做,也知道你觉得靠你自己就行,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别的方面我或许不行,可帮忙收拾人我却不差。”谈夷舟道:“你可以告诉我一些事的,也能让我去做一些事,这样你也不用这么累,更不用耽……”

“谈夷舟。”

说话被打断,谈夷舟并不恼,忙应道:“怎么了师哥?”

“我不需要。”

解奚琅没有解释,只说了一句话,但谈夷舟却听懂了解奚琅的言外之意:我知道你好心,可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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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在周四

谈夷舟觉得师哥是一只漂亮的长毛猫,天气好时喜欢在院子里晒太阳,天冷了就窝在屋里不爱出门。

但师哥并不完全和猫一样:猫科动物都比较高冷,不亲人,师哥就不这样。

师哥很怕冷,冬天最讨厌出门,可有时候不得不出门,师哥就会做好心理准备再出门。

谈夷舟看得心软软:“师哥,我和你一起去。”

谈夷舟快步上前,抓住师哥的手给他暖手,而原先还愁苦着脸的解奚琅,在被谈夷舟牵住手后,十分自然地把另一只手伸过去:“这只手也冰。”

谈夷舟空不出手来牵,索性松手,张开双臂:“抱一下?”

谈夷舟以为师哥会拒绝,谁知师哥不仅没拒绝,还直接扑了过来。

这下谈夷舟没再顾虑,干脆弯腰公主抱抱起师哥:“走咯。”

第35章

一句不需要没有打倒谈夷舟,他就跟没听到似的,第二天继续往解奚琅这儿跑。

解奚琅是一个很能控制情绪的人,从前在沧海院时,他就极少表现出不耐烦或者生气来,大多情况都是笑着的。后来解家遭遇不测,解奚琅就更不苟言笑了,脸上无半分表情,叫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可现在面对谈夷舟,不知道是身体不适弄得心情烦闷,失了耐心,还是因为乍然得知晋云宗和玄剑阁狼狈为奸,以至于解奚琅看着跟前忙来忙去的谈夷舟,只觉得心里憋了一股火,叫他难以忍受。

谈夷舟一来,扶桑就得了闲,抢走了伺候解奚琅的活,不给她动手的机会,扶桑只好立在一旁。解奚琅还没恢复好,饮食得清淡,谈夷舟今天没熬粥,改下了一碗面。

这碗面并非普通的清汤面,汤底是用骨头鱼肉熬出的高汤,配菜也极尽心思,怕解奚琅觉得没味道不想吃。

解奚琅心里的不快,在谈夷舟端了面过来,并给他递筷子时达到了巅峰。

“扶桑。”解奚琅声音发沉,夹杂着不悦:“退下。”

扶桑不解其意,只是做属下的,并不需要事事都弄明白主子的意思,听吩咐就是了。扶桑没有磨蹭,立马出了房间,到院子里守着。

见扶桑走了,谈夷舟心中暗喜,他是一个贪心的人,早就想让扶桑走了,这样他就能和师哥过二人世界了。

故看到扶桑离开,谈夷舟都未控制表情,嘴角上扬,眼睛很亮,流露出内心的欣喜:“师哥,快……”

“下午不要来了。”解奚琅打断谈夷舟,直接道:“我用不着你。”

解奚琅的话让谈夷舟表情一僵,他不明白解奚琅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但是谈夷舟有办法应对解奚琅。

“面要快点吃,否则就坨了。”谈夷舟自顾自地笑笑,仿佛没有听到解奚琅说的话。

解奚琅没想到谈夷舟还会装傻,这让他本就不佳的心情更糟糕了,他是在说正事,谈夷舟却妄想装傻充愣避开这件事。

解奚琅很讨厌这样。

“我只说这一次,如果你还来,那我就搬走,这样你……”

这次打断说话的人变成谈夷舟了,他不笑了,嘴角漾起的弧度落落下去,表情发沉,眼神幽暗,定定地看着解奚琅:“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我来?为什么要搬走?为什么要……远离我?

谈夷舟话没说全,解奚琅却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这个问题并不难答,只要解奚琅想,他可以编出无数个答案,可解奚琅心里清楚,知道谈夷舟骨子里是个很犟的人,若是给出的答案不足以让他信服,谈夷舟是不会听话的。

“没有为什么。”解奚琅拒绝给出原因,冷着脸道。

“你故意的。”谈夷舟坐了下来,笃定道:“师哥说这些只是想让我生气,从而自己选择离开。”

解奚琅抿着嘴不说话,脸还冷着,整个人犹如一块冰,散发着寒气。

谈夷舟不怕解奚琅赶他,也不怕解奚琅对他恶语相向,独独受不了解奚琅沉默,至少前者还有交流的可能,后者则是完全拒绝交流。

谈夷舟心里憋了股气,心跳砰砰的,好像马上要跳出来似的,脑袋更像被人用锤子重重锤了一下,痛的他头昏。谈夷舟很想质问解奚琅,好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一定要赶他走,他们以前不是很要好吗?

七年没见,就变了这么多?

谈夷舟手攥成拳头,觉得心里那股气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快要将他理智烧没。

可当谈夷舟看到解奚琅紧抿的嘴角,看到他冷峻的眉眼,谈夷舟突然就哑火了,不舍得再逼解奚琅。

师哥家逢巨变,失去了疼爱他的双亲,从此独身一人,在世上再没有别的亲人了。而他自己也遭遇不幸,销声匿迹了七年,才再出现在江湖。

没有人知道师哥当年遇到了什么事,更没有人知道师哥这七年是怎么走过来的,那些痛苦的日子,谈夷舟没在身边,全是师哥一个人在扛的。

作为师哥的亲师弟,谈夷舟又怎么能咄咄逼人,欺负师哥呢?

想到这些,谈夷舟心里的气愤消失了,转而涌现的是心疼。谈夷舟控制好音量,试图和解奚琅讲道理:“师哥,我……”

只是解奚琅根本不给谈夷舟开口的机会,他像是猜到谈夷舟要说什么似的,赶在谈夷舟开口前说话:“你想怎么想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但我的意思也很明白了,而且我之前就说过,我不需要你的帮助,谈夷舟,你这样让我很困扰。”

为了印证话的可信度,解奚琅说完话后,还伸手去揉太阳穴,仿佛他真的被谈夷舟打扰得不清。

谈夷舟本就被解奚琅的话给刺激到了,拼命忍着才没表现出不对来,结果解奚琅却突然来了这么一招。这无疑是一剂猛药,谈夷舟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情,彻底炸了,被刺激得失去了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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