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arey
解奚琅起身,慢慢往谈啸空走去:“当年谈青山来沧海院学习,他吃不了苦,没多久就离开了。离开沧海院后,谈青山学了些拳脚功夫,开始结交江湖人士。”
“这些年,凡是武林里大一些的盛事,谈青山都积极参加,比如之前的冬宴。”解奚琅道:“武林大会邀请天下宗门来洛阳议事,谈青山没有参加资格,然后他加入了逍遥山庄,以山庄弟子的身份来了洛阳。结果武林大会暴乱,谈青山身受重伤,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却永远只能躺在床上了,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
解奚琅走到谈啸空跟前,谈啸空想要站起来,解奚琅按住谈啸空肩,用了点力不让他起身。
“谈青山是谈家嫡子,未来要继承谈家家业的,如今出了这种事,不说谈青山受不了,整个谈家都受不了。”解奚琅加大力气,捏得谈啸空脸变形:“然后你想到了谈夷舟,知道武林大会他也在场,你怪他身为谈家人,却没有保护好谈青山,害他受了伤。”
“但是凭什么?”解奚琅一把掐住谈啸空脖子,拧眉瞪他:“你儿子是宝贝,谈夷舟就活该伺候他?”
解奚琅手劲大,谈啸空呼吸不上,脸涨的通红,他双手抓住解奚琅手,想要扯开他的手,却收效甚微。
“谈夷舟从前在谈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都清楚,谈夷舟他不欠谈青山,也不欠你,更不欠谈家任何,你没资格要求他做什么。”
“你不重视的人,有的是谁重视、珍视他。”解奚琅单手拎起谈啸空,一把把他甩到门外,冷声道:“滚。”
突然呼吸顺畅,谈啸空咳嗽不停,但他不敢咳出声,怕惹解奚琅烦,便强忍着不咳,手撑地站起,慌张往外跑。
只是谈啸空还没跑几步,他就又停了下来:谈夷舟提着一个小食盒站在院子入口,挡住了谈啸空的路。
谈啸空是来训斥谈夷舟的,好让他为谈青山出事付出代价,可经过刚刚那一遭,谈啸空哪还敢找谈夷舟麻烦?
谈啸空压下心中不喜,想越过谈夷舟往外走,但谈夷舟却伸手拦住了他。
谈啸空抬眸看谈夷舟:“你……”
“你若是再来打扰师哥,坏师哥心情,我别怪我杀你。”谈夷舟抬脚踹谈啸空:“滚。”
*
解奚琅不知道谈夷舟站那儿多久了,看他踹谈啸空,眉峰一挑,眼里闪过笑意。
“怎么就回来了?”解奚琅噙着笑道。
之前两人都忙,没怎么出门逛,现在又要回扬州了,谈夷舟知道洛阳有不少好吃的,他想让师哥尝一尝,就出门买吃的去了。
这些店分布在不同地方,就是谈夷舟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谈夷舟还没回话,解奚琅又笑着问:“是不是用轻……”
解奚琅话没说完,就被谈夷舟一抱抱住。
谈夷舟抱的很紧,脸埋进解奚琅颈窝,声音沙哑:“师哥。”
解奚琅咽下嘴边的话,没再说什么,而是抬手回抱住谈夷舟,不停轻拍他后背:“我在呢。”
一句我在呢,胜过千言万语。
从记事起,谈夷舟就是一个人,身边没有人会护着他,直到他去了沧海院,在那儿遇到了解奚琅。
解奚琅是第一个护着他的人,那年谈夷舟十一岁,解奚琅替他赶走了谈青山,让他免受谈青山欺负。如今谈夷舟二十五岁,解奚琅又替他赶走了谈啸空,不让他受委屈。
这么好的师哥,怎能不叫谈夷舟心动?
第116章
解奚琅倚在榻上,看着给他倒茶,精气十足的谈夷舟,觉得他不能再心软了。
昨晚谈夷舟像喝醉了似的,先是亲了他很久,后面更搂着他做那档子事,一直闹到后半夜才歇下。结果没睡多久就又要起来了,解奚琅困得睁不开眼,换衣服时更发现自己满身印子,腰腹处尤为严重。
解奚琅看震惊了,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一旁抱着衣服的谈夷舟见了这,示弱求饶的喊了句师哥:“该穿衣服了。”
谈夷舟态度好,似是真知道错了,可解奚琅知道,谈夷舟只是说说,下次他还敢。
“师哥,喝茶。”谈夷舟倒好茶递过去。
解奚琅从回忆抽身,觑了眼满脸笑容的谈夷舟,没急着接茶。看解奚琅没动作,谈夷舟以为师哥还在气他昨晚太过分了,竟然亲了他一身印子。
“师哥。”谈夷舟把茶放到案几上,双手握住解奚琅手:“下次我不这样了。”
解奚琅才不信谈夷舟这话:“是吗?”
闻言,谈夷舟下意识要点头,想着先哄好师哥,再说别的。只是临点头前,谈夷舟又觉得这样不好,便改了嘴,如实道:“好吧,我做不到。”
解奚琅表情一噎。
“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每次看到师哥,我就控制不住。”谈夷舟为自己辩解:“而且师哥还那么乖,都不反抗的,我就更忍不住了。”
若不是今天要启程,昨晚谈夷舟都不会停下来,就直接骑了上去。
解奚琅佩服谈夷舟的脸皮,说这些话竟然脸都不带红的,哪里像他,光听谈夷舟说,耳尖就火烧似的,隐隐发烫。
谈夷舟轻捏解奚琅手指,还要继续道歉,解奚琅怕他说出更直白的话,便忙出声打断:“不要说了。”
谈夷舟心中不解,语气疑惑:“师哥?”
“没说你那样不好,就是……”解奚琅偏过头,留给谈夷舟一只通红的耳朵,声音也越说越小:“就是小舟你亲轻一点,要不然疼。”
听了解奚琅的话,谈夷舟先是一愣,没反应过来解奚琅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快,谈夷舟就领悟过来了。
谈夷舟松开手,转而搂住解奚琅肩,将师哥抱进怀里,话里满是激动:“我都听师哥的。”
突然被抱住的解奚琅无奈一笑,不知道谈夷舟到底听进去多少,但……
解奚琅抬眸看谈夷舟,见他眼里也尽是笑意,愣了一瞬,随即便跟着笑了起来。
没听进去就没听进去吧,左右不过是多些印子罢了。
*
扬州不似洛阳,没有大雪,只有下个不停的雨,解奚琅一行人到扬州那天,便是个大雨天,天灰蒙蒙的,像是要掉下来。
府上下人备好了热水,解奚琅沐浴的同时洗了个头,收拾好出来时,就看到谈夷舟身着里衣坐在床上。
“师哥,过来坐。”谈夷舟柔声招呼道。
解奚琅走到床边坐下,手上的动作没停,还在擦头发。
“我来擦。”谈夷舟拿走布巾,跪坐在解奚琅身后,动作轻柔的替师哥擦头。
扬州重逢时,解奚琅头发还很短,这半年来,解奚琅头发长长了不少,现在已经及肩了。谈夷舟先用布巾简单擦了擦头发,随后运转内力烘干头发。
“师哥头发长长了好多。”谈夷舟边给头发抹精油,边道:“我买了很多簪子,师哥头发再长一些时,要不要试试簪子?”
簪子是谈夷舟专门给解奚琅买的,只是谈夷舟不敢明说,怕师哥不喜欢簪子了,于是才换了种说法,让师哥自己选择。
解奚琅难能不明白谈夷舟的心思,但正因为明白,解奚琅才没有急着回答。
曾经的他是很喜欢簪子,喜欢打扮,可家里出事后,解奚琅便戒了这些习惯。这七年,别说梳妆打扮了,解奚琅连根簪子都没有。
谈夷舟心中紧张,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不管解奚琅是答应还是拒绝,他都接受。
不知过了多久,当谈夷舟抹好精油松手,解奚琅终于开口了。
“光有簪子还不够。”解奚琅扭头看谈夷舟,眼里带笑:“还要漂亮衣裳。”
人不可能永远活在过去,他即将大仇得报,没必要再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好,我给师哥买。”谈夷舟欣喜道:“师哥喜欢什么颜色的?想要什么款式的?要不明天我们就去买?”
看谈夷舟这样,解奚琅没忍住笑,可又感到心酸:“别光给我买。”
“嗯?”
“也给自己买。”
“我不用买。”谈夷舟搂着解奚琅躺下,笑道:“师哥,现在我不用攒钱了,我有很多钱,师哥想要多少我就能买多少。”
听到谈夷舟说攒钱,解奚琅想起往事,眼里的笑意更甚。解奚琅翻了个身,仰头亲了亲谈夷舟下巴:“只要是你买的,我就都喜欢。”
解奚琅一句话哄得谈夷舟心里发软,他低下头,温柔地吻住解奚琅。安静地接了会吻,解奚琅才伸手推人:“不亲了,说正事。”
谈夷舟还没亲尽兴,但师哥说不亲了,他就没有再亲,嗯了声道:“师哥想什么时候去?”
两人回扬州的首要任务便是去祭拜解询和梅惜春,按照原先的打算,明天就要去祭拜,只是看今天的情况,明天也有可能下雨,那就不方便去了。
“明早看看天气,如果天气好,就明天去,若是天气不好,就换一天。”解奚琅等这一天等太久了,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谈夷舟没意见:“好。”
解家一脉单传,解询没有兄弟,梅惜春亦是家中独女,解家出事前,梅惜春便没了双亲,而解奚琅祖父祖母也早早过世了。所以解家出事后,已经没人操办丧事了,最后还是谈夷舟下葬的解询和梅惜春。
“上次我就想说了,但一时忘了说。”谈夷舟以为解奚琅也给双亲下葬立碑了“既然师哥给伯父伯母下葬立碑了,不如将坟迁过去?”
“不用。”解奚琅拒绝道。
谈夷舟不解道:“为什么?”
“我没给爹娘下葬立碑。”解奚琅道:“这些年我都是在家里祭拜的他们。”
谈夷舟听糊涂了:“啊?”
“我知道你做的事,也知道他们的墓在哪。”看谈夷舟傻了,解奚琅伸手扯他脸玩:“这是这七年我唯一主动知道的跟你有关的事。”
解奚琅知道爹娘墓在哪,却不好意思来祭拜,是故这些年他一次都没来过。
谈夷舟听懂解奚琅的未尽之言,很是心疼师哥,放柔声音哄道:“以后可以常去了。”
解奚琅没有说话,放任自己贪恋谈夷舟温暖的怀抱。
雨还在下,打在叶上发出好听的声响,屋内解奚琅听着雨声,慢慢睡着了。
*
解奚琅是睡着了,但谈夷舟却没睡,他不仅没睡,还紧紧盯着解奚琅看,眼神幽深。
离开洛阳前,谈夷舟去见了相桢一面,谈夷舟本以为相桢找他有要事,不想他刚到,就听到相桢问:“小琅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谈夷舟诧异相桢的敏锐,毕竟除了武林大会当天,解奚琅就没有虚弱过,而且就是武林大会那天,相桢也没有和解奚琅亲密接触,按理说相桢不该知道解奚琅身体不好啊。
谈夷舟知道解奚琅不会想要相桢知道他中毒的事的,所以听到相桢这么问,谈夷舟下意识要否认。
然而相桢却看穿了他的心思,提醒道:“夷舟,想清楚再答。”
谈夷舟住了嘴,没有说话。
相桢是师哥师父,是世界上除解询、梅惜春外,认识解奚琅最久的人,他问这些,也不过是关心他。
齐章说吃药和泡药浴都不能除根,只是缓解痛苦,再好生养着,也只能让中毒的人好受一些。
要想治根,唯有鹄蛊。
可解奚琅又不同意这么做,谁劝都没用,治疗就卡在这了。
相桢却不一样,解奚琅很敬重他,若是相桢来劝,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不用再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