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默的戏剧
康姨娘挨了训,连忙叫管事去处这堆烂摊子,府里的奴才嬷嬷们但凡有点力气的,都被叫去正门搬粮食。
赵念安坐在自己的院子里,乘着凉道:“哎呀,忙成这副样子,不会忘记给我请安吧。”
沈容亲自拿了蒲扇给他摇扇子,闻言笑道:“那得瞧好了时辰,一炷香也不能误了。”
好不容易折腾了一下午,把正门给清出来了,沈相却迟迟不回,康姨娘等着要与他诉说委屈,快到酉时她才不情不愿去了饭厅。
近来沈康时常晚归,贾千怡也习惯了,虽是新婚燕尔,可沈康一心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贾千怡也不得不支持他,可她到底是女儿家,相看夫婿的时候奔前程,成了亲自然更看重夫婿的体贴。从前她觉得沈容伏低做小的姿态甚是可怜,不如沈康伟岸挺拔令人仰慕,可如今再看却总是钦羡,沈容与赵念安成亲已经一年多,时常会牵着彼此的手,也不顾及旁人的目光,总是亲昵地说说笑笑,吃饭的时候会为赵念安布菜,天热就拿着蒲扇给他扇扇风,不管走到哪里视线总是在他身上。她想起那日沈容蹲在地上剥栗子的画面,当时只觉得沈容卑微,如今再想那又何尝不是一种疼爱。
第116章
夫人既是病了,管事的自然会给她送饭,沈禾也跟着在房里吃。
沈相迟迟不归,饭厅里坐了没几个人,赵念安吃了口豆腐说:“中午吃腻了,晚上吃些清粥小菜倒是不错,还是咱们祖母懂得长寿之道,怪不得她身体健硕,咱们得学着些。”
沈莲看着一桌子青菜就烦,她脾气暴躁道:“娘,咱们不能正常吃饭吗?非得早晨吃猪肘子,晚上吃青菜?你要是不会当家就别当了,还是给陈氏管家吧。”
康姨娘倒吸一口气,委屈懊恼道:“你是谁的女儿?你这么帮着陈氏说话?娘哪里亏待你了?要不是为了替你们争一口气,娘至于这么忙前忙后的吗?”
沈莲皱起了眉,怒气冲冲道:“要不是你自己不争气当了个没脸的姨娘,我也不用跟着你吃苦,前头有万氏,后头有陈氏,全死光了也轮不上你。”
康姨娘连忙要去捂她嘴,却已经来不及了,饭厅里鸦雀无声,齐齐看着他们。康姨娘惊恐地看向沈容的背影,他端端坐在那里,身体一动不动,全然看不到他脸上是何表情。
林姨娘同样愠怒着脸,她忍耐了许多年都不曾提起这个人,她也许在心中有许多困惑,可只要提起万氏,自然而然会想起她失去的骨肉,想起当年那段旧事。别人也就罢了,康姨娘母女有什么脸怨天尤人,当年自己有孕的时候,康姨娘就时常磋磨自己,借着相爷宠爱,对自己百般刁难,万氏好歹还护过自己,她算个什么东西,粗俗无礼矫揉造作,凭着与相爷昔日青梅竹马,在这个府里活得比夫人还光彩,如今来提什么受苦,康姨娘与她那两个孩子何曾受过一丝一毫的苦。
厅里没有任何人出声,也没有任何人出来打圆场,康姨娘自己讪讪笑了一声道:“童言无忌,大家快吃饭吧。”
林姨娘放下筷子,阴着脸笑道:“自然是童言无忌,说说笑笑罢了,你康氏吃过什么苦?康少爷与莲小姐又吃过什么苦?沈康,连名字都要带个康字,他们过得比嫡子嫡女还风光,如今来说什么吃苦?真是笑掉人大牙。”
康姨娘瞪她道:“你今日吃酒了?发什么酒疯?”
林姨娘娇笑几声道:“我自然是吃了酒糊涂了,不然莲小姐这妙曼少女我也不会看成孩童,你要不说她是孩子,我还当她是哪家的小姨娘呢。”
康姨娘恼羞成怒道:“她还没出嫁,你说什么胡话,你简直反了天了,我女儿是要做正经夫人的,跟你这种下贱胚子岂是一路货色!”
林姨娘站了起来,悠悠走到康姨娘身后,纤纤细指在她脸上摸了一把,盈盈笑道:“我这种下贱胚子与她不是一路,却与你是一路的,你又是什么高贵大方的名门闺秀?教出这种泼皮耍赖的女儿,迟早也是我这样的下贱货色!”
康姨娘气得一巴掌打了过去,将林姨娘扇倒在地,今日没有陈夫人打圆场,谁也不是好惹的,林姨娘站起来就一巴掌扇了回去,两人突然扭打在一起,琴嬷嬷一把冲了过去,嘴里高亢喊着:“打得好,这种口无遮拦的泼妇就该给她教训!”她存心拱火,也不知道骂的是谁,拱了火又上去拉偏架,在康姨娘腰间拧了好几把,周围的嬷嬷侍女们也上来拉架,有的拉架,有的打架,饭厅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沈容默默夹了一筷子菜,摆在赵念安碗里。
赵念安看了看他,握住他的手道:“吃饭吧。”
饭厅里打成一片,沈莲突然冲向沈容,一拳打在他后背上,对着他身体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道:“都是你这个杀人犯的儿子,都是你娘抢了我娘的名分,全部都怪你。”
琴嬷嬷打得欢快,半点没留神这里的动静,方德子原本在看热闹,见沈莲动手,吓得连忙来擒她。
赵念安面无表情看着沈莲,语气阴冷着道:“把沈莲给我绑起来。”
康姨娘听到了沈莲的哭闹声,她一边撕扯着林姨娘的头发,一边怒喊道:“你敢!你看相爷回来怎么收拾你!”
赵念安勾了勾唇角,转过身继续吃饭。
今日年禄的事情已经闹得外面沸沸扬扬,如今饭厅里又打起来了,沈莲还叫人绑了,陈夫人与老夫人都坐不住了,得信后匆忙换了衣服出来,紧赶慢赶去了饭厅。
赵念安已经吃好了饭,小院里的奴才们全数来了饭厅,饭菜收走后,双喜端了茶过来,沈莲被方德子拿麻绳绑了起来,一众姨娘嬷嬷们头发凌乱,发钗簪子掉了一地,只有方小姨娘与刘姨娘堪堪避开了,连袁小姨娘都牵扯进去跟着打了一架。
沈莲被方德子绑着大哭大闹,康姨娘伸手去掰方德子的手,却被琴嬷嬷一把扯开,眼看着又要闹起来,康姨娘嚎哭着嗓子道:“贾千怡!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婆婆被人欺负成这样,你干看着热闹!”
贾千怡怯怯站了起来,却不过去,温温吞吞看着她。
康姨娘又大叫着让嬷嬷侍女们都来帮忙,众人举步不定不敢上前,与林姨娘扯扯也就算了,林姨娘没分量没家世的,可方德子看着就身强体壮,即是个管事又是安亲王的人,谁也不敢轻易上去。
赵念安稳稳坐着,喝了口茶道:“琴嬷嬷,给我掌沈莲的嘴,二十下,狠狠地打。”
康姨娘扑身抱住沈莲的脑袋,哭嚎道:“不许打,你们谁敢打!”
因她拦着,琴嬷嬷打不着沈莲,也不叫人把康姨娘拖开,只憨憨笑着说:“王爷,这没法打啊,这怎么打?”
赵念安淡淡道:“把她拖开,打四十下。”
琴嬷嬷朝另外两位嬷嬷使了眼色,两人上来将康姨娘拖开,康姨娘底下的嬷嬷不敢袖手旁观,连忙上去抢人,一时间饭厅里又闹成了一团。
赵念安叹道:“这相府里实在是没规矩,奴才使唤不动,也看不清谁是主子。”
方德子闻言一脚将扑来的嬷嬷踹开,提着麻绳将沈莲提起来,笑吟吟道:“她们拨不开手,那就奴才亲自来。”
方德子刚一扬手,老夫人拄着拐杖冲了进来,大声喝道:“不许打!”
方德子微微犹豫了一下,赵念安垂着眼道:“给我打。”
‘啪’的一声,方德子下手极重,沈莲的脸即刻红肿成一片,饭厅里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哭闹声,老夫人身后冲进来一群仆役,将方德子团团围住,方德子知道时机过了,也不与他们动真格的,由着他们把沈莲抢走,自己弓着腰走回了赵念安身旁。
康姨娘抱着沈莲哭得泣不成声,又伸手去够老夫人的衣摆,嘴里哭哭闹闹地诉着苦:“姨母救我们呐,他们要杀人了,姨母......”
老夫人走近了赵念安与沈容,用力将拐杖座在地上,痛彻心扉道:“她只是个孩子,你们有什么不满冲着我这个老婆子来,何必拿孩子出气啊!”
沈容自嘲般地笑了一声:“孙儿幼时屡屡被责罚,寒冬腊月落了水还要挨顿打去祠堂罚跪,险些冻死在里面,也不曾见祖母有过半分怜惜,祖母到底是与康姨娘一个鼻孔出气,半个字不问缘由,先把罪责怪在我们头上,不想事的时候就装病,需要主持公道的时候就冲在前头,好一个慈悲和蔼的祖母。”
老夫人愤怒道:“再有天大的缘由你们也不能把孩子打成这样!莲儿能有什么错?咱们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坐在一起慢慢讲,非要动手动脚!”
赵念安道:“既然沈莲打不得,那就打康姨娘,还有三十九个巴掌,琴嬷嬷,你去。”
老夫人用拐杖在地上戳了几下,扬声道:“不许打!我看谁敢打她!”
赵念安笑了一声,勾勾唇角道:“祖母,你说今日为何相爷还不回府?”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老夫人心里一个激灵,身体摇摇欲坠向后倒去,沈容连忙扶了她坐到椅子里,亲切道:“祖母小心身体。”
老夫人心中辗转千回时,管家来报,宫里的管事嬷嬷来了,此刻已经到了饭厅外头。
抬眼看去,就见一位年长的嬷嬷面容严肃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无数侍卫与仆婢。
管事嬷嬷走向赵念安,行了礼方说:“老奴来传皇太后口谕,安亲王,哪位是府里管事的主子?”
康姨娘吓了一跳,连忙要去攀扯陈夫人,她指着陈夫人连连说道:“是她,她是相爷夫人,她管家。”
老夫人稳住身形,心念一动道:“管事嬷嬷找陈氏有何事?”
管事嬷嬷不曾会她,依旧望着赵念安等他发话。
赵念安指了指康姨娘:“是她,康氏,相爷的宠妾,这府里上下都听她吩咐。”
方德子上前道:“是啊,这府里头的奴才啊,连咱们主子都使唤不动,都得听她的,今日这康氏的女儿沈莲对咱们主子口无遮拦又拳打脚踢,主子想掌个嘴小惩大诫都无法,反而是白吃了他们一顿打。”
方德子只说主子,也未说是谁,管事嬷嬷也并不多问,老夫人吓得心惊胆战,昔日沈莲曾对赵念安动过手,只是赵念安不曾与她计较,今日怎么动真格的了。
管事嬷嬷只肃然道:“把康氏拖出去杖刑八十,沈莲杖刑四十,琴嬷嬷,把以下犯上的奴才都点出来,一并拉出去杖刑八十。”
老夫人颤巍巍站起身:“这位嬷嬷,有话好好说,太后娘娘有何指示?”
管事嬷嬷淡淡道:“这位老夫人,有闲心逸致管别人的事情,不如管管自己脑袋上的诰命吧。”
老夫人一口气闷了过去,被侍女扶着坐回了椅子里,这个诰命是老相爷在时,她用了大半辈子挣回来的,若是没了这个头衔,她死了还有何颜面下去见老相爷?!
管事嬷嬷对赵念安道:“传皇太后口谕,请安亲王即日回安王府居住,宰相府人流混杂污糟不堪,不是皇室贵胄该住的地方。”
老夫人惊得胸口一阵剧烈颤动,顿时老泪纵横,这是何等严厉的批判,一贯清流的相府今日却被冠上了污糟不堪的名头。
赵念安叹着气缓缓站起身,看着老夫人道:“沈康与沈莲有不分青红皂白偏帮自己的祖母,我赵念安又何尝没有?昔日你们喊我二殿下的时候,尚且还记得我是龙裔,如今我当了王爷,你们却忘了我是什么身份,真是有趣极了。”
管事嬷嬷道:“请安亲王即刻回府。”她转头看向老夫人,又道:“按着规制,应是老夫人向安亲王请安,今后老夫人若是思念儿孙,自行去王府请安便是,安亲王宽容大度、和善静婉、仁慈和煦,定然不计前嫌。”
第117章
康姨娘与沈莲被拖到院子里当着所有仆役的面狠狠打了一顿,管事嬷嬷把所有人都叫了过去,要他们睁大眼睛看清楚,对亲王不敬是什么下场。
康姨娘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沈莲更是打了两下就厥了过去,沈相迟迟未归,沈康回来时还不明发什么了何事,下意识以为赵念安动私刑,即刻冲上前,扑开那打板子的奴才,那板子只停了一瞬,沈康立刻被人按倒在地,直直面向康姨娘灰白无色的脸。
所有人都被迫站在原地看着,只有老夫人晕厥过去被抬回了院子。
林姨娘心里痛快极了,她披头散发站在旁边,咬牙看着康姨娘,二十年了,她被康姨娘打压磋磨了近二十年,从没有一日像今日这般痛快,在这座府邸里,康姨娘受尽了宠爱,她无论做了什么恶事,相爷总能替她辩白,用一种扭曲的蛮不讲的言论来诋毁污蔑,最终黑白颠倒,终于她也有被人打压磋磨的时候!
刘姨娘心里亦是痛快的,她从不将康姨娘真正放在眼里,这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妒妇罢了,这般张牙舞爪,吃苦头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就是这种粗鄙不堪的半老徐娘却紧紧霸占了相爷的心,凭什么是她?凭什么?老爷是一朝之相,是高位之上的男人,温润儒雅才高八斗,却宠爱这种无知无脑的蠢货!这叫她怎能不恨!
贾千怡心中庆幸,她到底拿捏好了分寸,没有牵扯进其中,康姨娘虽是沈母,但名义上陈氏才是他们母亲,这件事大抵不会攀扯到她头上,只要沈康清醒,不要执迷不悟为这种妇人强出头。
只有陈夫人与方小姨娘心里是害怕的,这个府里到底是陈夫人当家,如今一塌糊涂,谁知相爷回来后会如何发作她,可恍然间她又想起赵念安的话,这相府已经如此,还管他作甚,相府光耀了,也是沈康沈莲享福,轮不到她的禾儿,相府落魄了,也是沈康沈莲落魄,她的禾儿已经在谷底,哪里还有再往下的余地,陈夫人忽然就想开了,这方天地不过在囹圄之间,一拍两散才是天高海阔。
方小姨娘终于知道了害怕,她微微侧过脸看着小花,眼神里出现了无穷的担忧与恐惧。
而不久前的沈相,已经在御书房门外等了两个时辰,圣上申时宣他过来,又不诏他进去,沈相问了几位侍从都说圣上正忙,让他稍等,等圣上吃过了晚膳,约戌时的时候才诏他进去。
沈相虽等了两个时辰有些疲乏,可圣上忙起来没空见他也是常有的事情,只是今日也不曾有侍从搬椅子请他坐,只能干干站了两个时辰。他略有些疲惫,恭敬行了礼询问圣上何事,抬眼见圣上笑得轻松,心中舒了口气,想来应该也无甚要事。
“相爷来了,北辰开府三年多了,在刑部也立了一些功劳,最近又跟着太尉破了几宗奇案,朕也甚是欣慰,想起来还不曾给他封爵,想听听相爷的意见,朕该给他封个什么品阶?”圣上勾唇笑道,“亲王如何?”
沈相琢磨了半晌,赵北辰毕竟还年轻,上来就封亲王未免有些高了,且他与太子似是有些明争暗斗,太子才是中宫嫡子,若是赵北辰被捧成了亲王,难免对中宫有威胁,嫡庶不分、皇子不睦会令国之根本产生动摇,他思定,方作揖道:“依臣拙见,三殿下毕竟还年轻,初封亲王难免会令群臣不服,不如陛下先封郡王,等三殿下来日立了大功,再封亲王。”
圣上笑而不语,笑吟吟看了他半晌,问道:“沈相,吃饭了吗?”
沈相温温道:“还不曾吃,臣蒙陛下宣召不敢有误。”
圣上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徐徐才说:“朕打算给北辰封亲王衔。”
沈相沉吟道:“陛下,二殿下已经封了亲王衔,若是三殿下再封亲王衔,难免显得亲王不尊贵,陛下子嗣众多,若是前头都封亲王衔,后面又该如何封赏?还请陛下三思啊。”
“你倒是会说,你倒是知道亲王尊贵。”圣上放下茶杯,缓缓沉下脸看着他,“安儿已经是亲王衔,还不够格吃你相府一顿饭,北辰若是当了郡王,是否得跟着老相爷去要饭?”
沈相心中一憷,即刻跪了下去,脑袋里面嗡嗡响,他俯身贴着地,惶恐说道:“陛下息怒,陛下恕罪,这其中有些误会,府里日前刚定了规矩,误了时辰不许吃饭,是安亲王自愿遵守的。”
“误会?规矩?自愿?你怕是没把朕放在眼里,朕不必听你说这些放了狗屁的话,你脑子但凡灵光一点就该知道朕为何要给赤子封亲王衔,朕就是不要他受任何委屈,朕不明白与你说,你就给朕装糊涂。”圣上将茶杯砸在地上,愤恨道,“你榨干了相府去给沈康下十万聘礼,却叫朕的皇子去吃糠咽菜,府里的姨娘都敢踩到他头上去,沈怀荫,你好大的脸那,安儿封了亲王尚且要被你们糟践,朕的公主出了嫁又得受多少苦?朕若是不给你点教训,举国天下都以为朕的孩子们好欺负!”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微臣一定回去好好驭下,微臣领人亲自向安亲王赔罪,请陛下恕罪。”沈相惊坏了,嘴里喃喃诉说着罪行,脑袋里却一片混乱,昨日明明未发生何事,不过是少吃了一顿青菜豆腐,赵念安根本不曾动怒,怎么一夜间天都变了。
沈相始终不曾明白,从那日在茶厅立规矩,请赵念安坐在下首之位就已经是错,就像那日赵念安入门时他敬的那杯儿媳妇茶,该坐在高位之上的是赵念安,而不是他沈怀荫与老夫人。
如同圣上赐婚时与沈容的交代,成了亲沈容依旧是奴才,赵念安才是相府的天。
圣上不与他多言,他长长吸了口气,微阖着眼道:“老相爷对朕的扶持之恩,朕感怀于心,为此朕也扶持了你许多年,以你的聪明才智,宰相之位终究是勉强了,你去参谋院再历练历练吧。”
沈相如遭雷劈般怔在原地,隔了许久才红着眼哽然道:“微臣谢恩。”
*** ***
曾经的沈相如今的沈侍郎沈怀荫,浑身无力从马车上下来,脚软跌在了地上,侍从连忙来扶他,他就地跪着,仰头看着宰相府的匾额。
就这么没了......就这么没了......他几十年的努力,就因为一顿饭,就这么没了......
可笑至极!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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