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如云烟
紫袖
作者:纸如云烟
师徒年上、江湖、架空、正剧、HE
简介:
展画屏捡回紫袖,在一个大雪天。
紫袖从小在师门长大,眼里全是他,只有他。
谁想情窦初开之际整个师门遭遇大难,展画屏一命呜呼。
痛失所爱的紫袖揣着无尽相思踏入江湖,追踪魔教,一心报仇。结果展画屏……复活了?
不但复活,还化身魔头,非常快活。
身在江湖,翻云而覆雨;剑指朝堂,平地起风波。
师父,你到底是谁……
《十贤图》,尘封多少事;八风动,人间有情痴。
一腔爱与血,仍同少年心。
贪嗔痴的小人物,也要找到自己的位置。
【展画屏第七章 回归,绝美爱情已盖章完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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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什么要长大?长大太难了。
但是长大了你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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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年上。复仇。多对CP,主角1V1,HE。
事业感情两手抓。
【真打。攻不渣,受不弱。不清水。】
【感谢支持正版!
并非每章都有感情戏,敬请慎购!】
【新文刚开,穿越搞对象《我的证书不能白考》[CP256184]】
# 第一卷
第1章 大梦初醒(1)
一弯残月挂在树梢,树林中寒风萧瑟,一个瘦削身影扰破静夜,狂奔入林。他不时回头看看身后,脚下却不敢稍停。冷月微光,映出他身上斑斑血迹,额头冷汗如豆般不断渗出,口中大声喘息,喷出热气,跑得也越来越慢。
眼看到得一条岔路,他正欲转弯,忽然身后破空之声响起,一枝羽箭挟着劲风急射而至,只是天色不明,准头有失,射在他身侧树干之上,“夺”地一响,深入数寸,而余势未衰,箭尾羽翎尚在颤动。他大惊失色,连忙又催双脚,斜斜奔了出去。又听离弦之声大起,数枝箭先后袭了过来,从身边不远处嗖嗖掠过。他只得频繁更换方向,跑向树林更深处。只是气力已尽,忽然被脚下树根一绊,他向前一跌,扑上一棵大树,连忙站起。只这一滞,一枝箭便狠狠射入他的后背。他发出一声惨呼,终于伏在了地上。
不远处脚步声接连响起,却无人呼喝。四个人身着黑衣,身负短弓,迅速掠到他身后数丈之外,伸手便来擒他;这时又有一人如同苍鹰,从天而降,月下只见一身灰袍,一柄铁扇挥开,虎虎生风,竟挥成一个圆圈,将他们阻在圈外。黑衣人依然不发一语,纷纷拔出短刀匕首,包抄而上,与这不速之客斗在一处。
灰衣人甚是神勇,叮叮叮叮四声响过,已是分别接了四人一招,看出四人欲成合围之势,铁扇一收,前端分点四人穴道。另一手却扣了一把普通人家所用的缝衣针,发力掷出。针细声微,兼之他动作实在迅捷,四个黑衣人未及分辨,胸口、胁下、后背、小腹要穴纷纷中招,当下倒在地上,难以再动。灰衣人正欲上前狙杀,又听林外复有人来,当下不再恋战,提起地上中箭之人,跃上树去,不见了踪影。
数日之后,渡口一家小小饭铺,店小二站在一张桌边,摆上两碗面来,一位慈祥老者点头致谢。小二见他身旁的青年剑眉星目,却面带病容,心生恻隐,便将一碗面放在他近前。青年谢过,二人慢慢吃了起来。
窗外一时人声喧哗,有人高声叫道:“都怪你这拖油瓶忽然发起烧来,才无法上山去!”又有人好声好气地回答:“是了是了,我自今起修身养气,强健躯体,下回绝不耽误哥哥们上凌云一游。”有人从旁劝着:“你慢着些儿练,若养气太盛,不及上凌云山便成仙驾云去了,也不大好。”几人吵嚷着去了。
青年循声望去,东边极远处有一片大山巍然耸立,便问道:“先生,那里便是凌云山么?”
老者未及回答,小二回身笑道:“客官好眼力,那便是我们玄火州出名的凌云山,上头的凌云阁在这处看不见,山上跟蓬莱仙境可也差不许多。客官不是本地人罢?得闲时,不妨也去游玩一番。”那青年温声道:“凌云山天下知名,连区区在下也听说过凌云剑法,自是向往得紧。”
小二看这青年虽然文弱,竟然知道凌云剑,当下兴奋起来,口沫横飞地道:“凌云山的弟子们也来小店吃过面的,那一个个自然都是英姿飒爽,剑术通神,天兵天将一般,江湖上数得着的。”青年笑道:“那下回可定要前去拜山才是。”那老者也笑道:“等春暖花开罢。这天阴得厉害,眼看要降雪,老骨头在平地上也受不住喽。”
小二也望向空中,喃喃道:“可不,想是要下雪了。”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寒冬腊月,一场大雪,将凌云山妆点得银装素裹。
时近黄昏,凤桐立在凌云阁东北角的长廊下,极目凭栏,满头白发竟似融入天地之间。整片凌云山境内一片寂静,唯有落雪声声。凌云阁建在云起峰之巅,周遭众峰环绕,无数巨岩已覆盖着白雪。放眼望去,莽莽林海,巍巍高崖,壮阔雄奇,不似凡间;直令人有羽化登仙,平地飞升之感。
只听远处脚步声渐响,一个人影从转角处匆匆跑来,看见凤桐站在那里,忙停在三尺外,躬身行礼道:“太师父!”
凤桐看他跑得两颊生红,喜气洋洋,浑身挟着阁里的暖风,也不知是从哪里窜来,含笑责备道:“没个样子。看滑倒了。”那人嘻嘻一笑,倒退着离去,退了约十步,又转身飞奔起来。
身后有年轻弟子上来道:“太师父,天凉,这便进去用晚饭罢?紫袖已去接了,想必掌门师叔不久便回来的。”
凤桐转眼看着浓云后黯淡的夕阳,自语道:“也该来了。”
山路蜿蜒,展画屏身着深青斗篷,黑色大毛领子上也托着雪片。他身形挺拔,腰杆笔直,看着满山满谷的白雪,眼眸幽深,若有所思。胯下的马在雪地里踢踢踏踏地,一人一马在山道上缓缓前行。天黑得早,夜色四合,总算到了凌云阁大门。他翻身下马,正迎上门口那一对剪水双瞳。
“师父!”门边那人原本猴在石柱旁边,棉袍在风里簌簌而动,双手抄在腋下,头发上黑白斑驳。见他到了,僵尸般凑到近前,睫毛扑闪着,雪粉散落下来。
“这么大雪,你不穿件厚衣裳,想冻病了偷懒不练功?”展画屏拍拍他头上肩上的雪,见他深深的双眼皮褶子冻得更加明显,漆黑的眸子眯细了,在那里眉花眼笑。紫袖脸颊发白,鼻头通红,边笑边说:“就算病了,你也决不让偷半天的懒。我只不过想着,要是有好吃的,能头一个尝尝。”
“先把鼻涕擦了。”展画屏卸下一个布包,递过去道,“拿着。没眼色,马不牵,东西也不接。”紫袖吃力地抱着布包,跟在他身畔同往里走,笑道:“是呢,该打,正不知谁教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展画屏一巴掌拍上他的背:“两天不罚跪,皮痒了?”那布包咣当落地。
两人本已走进院里,这时一齐停下,紫袖忙低头去捡那包,却被抓着右臂拉起来。展画屏问:“怎么,耍脾气么?”紫袖却不再回嘴,只低了头,小声道:“手冻麻了,没拿住。”展画屏拉起他的手,已冻得冰凉发青,便替他揉搓几下,道:“不早说。”
他的十指在马上也吹得发冷,手心却是热乎乎的,紫袖便将手紧贴着取暖。看守山门的弟子也迎了上来,展画屏将马交了过去,提了布包,拉着紫袖,走向凌云阁。
凌云阁占地极广,整个凌云派的烟火气息几乎都汇聚于此。进了大门,先是一片青石铺就的开阔校场,穿过场院,才是巍然耸立的楼宇。当中白墙高起,飞檐叠翠,此为主阁,多为办公事之处;众人起居,便在四围各处院落当中。校场上一片白茫茫,有三三两两弟子走过,均向展画屏行礼,却看着紫袖笑。又有个人背着身在那里与两名弟子说话,紫袖便招呼道:“赵师伯!”
赵振南回头一看,也对展画屏行了一礼,展画屏只点点头。赵振南又道:“紫袖啊,那边儿的雪扫了没有?”紫袖茫然道:“这雪还没下完,哪里急着扫?”赵振南认真道:“放了半月的羊,师父今天回来了,还不赶紧扫出地方来,明儿好罚跪。”周围数人都笑起来,紫袖也嘻嘻地笑,一张脸宝光璀璨。展画屏犹如不闻,二人脚下未停,继续向前走去。
阁里燃着地龙,暖意扑面而来。展画屏径直进了书房,东西一撂,未及梳洗又去向师父请安。紫袖洗了手,把展画屏的斗篷晾上,冰凉的脚丫子逐渐痒了起来,便缩在书房榻上运了运功,去拆那布包。包里是一具马鞍,白铜镶边,古意盎然,是给紫袖贺生日的,他今年刚好二十岁了。二十年前的今日,他被展画屏带上了凌云山。
紫袖得了马鞍,乐不可支,一夜翻来覆去不曾睡踏实。清晨睁开眼睛,看窗户上已亮了,爬起身来便出门去。站在门外才发觉,天色尚早,是地下积雪映得窗扇亮澄澄的。当下也不在意,系上斗篷,抱着鞍子,便去牵马。凌云山上各位师长习惯不一,展画屏早饭前并不带着弟子一起练功,紫袖便结束停当,策马沿着山路驰去。
这马鞍做工精巧,乘着十分合适,紫袖很是喜欢。跑下云起峰的山腰,又轻车熟路沿小径向旁边去了。山上有雪,不舍得让马儿快跑,待一大圈绕回来,天色已经大明。他正慢慢穿过树林,欲从大路回凌云阁去,忽然听见马蹄轻响,却是来自身后。他心里暗笑:不知是哪位师兄弟,雪天闷得按捺不住,也出来跑马?回身看时,却是一个身披纯白貂裘的青年男子,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马上,身后还跟着数人,也都驭着骏马,排开在林中。
紫袖拨转马头,定睛看去,见那人三十左右年纪,一双凤目晶亮生光,俊俏干练,骨秀神清,却是面生得很;衣饰雅致,气派高华,身后几人又是形貌剽悍,显是护卫之流。紫袖这几日并未听哪位师兄弟谈起过会有客来,当下抱拳为礼,说道:“不知阁下是何方贵客,到我凌云山来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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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唐高适《别董大二首》。
感谢阅读!给大家鞠躬啦!
第一次写这么长的小说,不足之处还请大家不吝指点~
争取完成一个流畅(而尽量成熟)的故事。
第2章 大梦初醒(2)
那男子只是打量他,忽然道:“少侠这马鞍子漂亮得紧。”声音清冷,竟像是从雪地里掏出来一般。
紫袖见他不正面答话,只怕来者不善,便道:“前方即是我派凌云阁,若贵客游山误入此处,还请速速回转去罢。”
那男子冷笑道:“你想拦我,怕是还早了些。”说罢竟然跳下马来,趋前数步,一掌击向紫袖膝盖。紫袖出来得急,未曾携带任何兵器,此时见他三言两语已经动手,用的招式竟似是本门掌法当中一式“空谷幽兰”,只得硬着头皮上去接招。他从马上一跃而起,越过那人头顶翻了个筋斗,拍出一掌“山雨欲来”,顺势去击他后心。那人见他跃起,早就转身又一掌“空谷幽兰”向他劈来,仍是冷冷地道:“先来试试你的功夫。”
紫袖在他臂上一搭,借力又跃出几步,扯下斗篷抛在一边,见他也没掏甚么兵刃,心下安定了些,猱身而上,一式“虚怀若谷”,双手一前一后,似抱非抱,去攻那人上身。那人身量比紫袖高些,此时却一矮身,飞快扫出一腿,紫袖听得呼呼声响,不敢小觑,便跳了起来,也用足尖去踢他太阳穴。
二人拳脚交错,过了数招,那人突然一偏身子,手肘直撞向紫袖肋下穴道;紫袖正曲起膝盖去撞他的头,便拧身一避,没想到他这一撞却是虚招,左手依然一掌“空谷幽兰”早迎了上来,这次却不同于方才两掌随意挥出,看着竟像是深得凌云派名师指点,架势和角度均属上乘。紫袖暗自叫苦,身在半空,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当下便结结实实挨了一击,跌在地上。
那人手上吐力不多,紫袖胸口气血并未如何翻涌,却甚是疼痛,不禁双眉紧皱,只不想被看了笑话去,强忍着不肯呼出声来。这时再看随他同来的几人,连身形都是一般肥瘦,从头至尾静静呆在当地,一动未动。
那人跟着过来,蹲在他身旁,笑里却多施舍了点温度:“长得精神,却是草包。展画屏就教出你这样的徒弟么?”
紫袖听他直呼师父大名,一怔之下“呼”地坐了起来,正欲怒斥,他却又笑道:“我与你师父是旧相识了,论辈份你还要叫我一声叔。”伸手从旁边地下取来斗篷,给紫袖披在身上,将那雪白毛领在他腮边围住,“你师父毛病多,烦你先去禀报一声。就说快过年了,陈淡云来看看他。”
“师父,他说是旧相识,怎么从来没见过?”紫袖站在展画屏身后,小声问道。那陈淡云也不说话,进了小偏厅,只坐在椅中盯着他瞧。展画屏并未亲自出去,只让门下大弟子相迎,陈淡云也没有生气,把随从都留在外头,独个儿进了来;听展画屏叫人奉茶,又似笑非笑看着他。
展画屏沉声道:“你整天撒野,哪里好生待一时半刻,谁来你也没见过。”“我何时……”紫袖想要反驳,一想毕竟有客,把头一低,灰溜溜去隔壁找大师兄。费西楼正吩咐茶果,紫袖跟过去问:“大师兄,你认识那人么?”西楼笑道:“这相识倒旧得真切。上一次来,只怕是十年前了。那时你才十岁,即便见过,也早不记得了。”又悄悄说道,“师父昨天带了北边的奶酪回来,待会拿给你吃。”
费西楼照看紫袖多年,言语温柔,也从不骗他,紫袖便不再深究。只是隔着厅门张望,见那陈淡云坐在展画屏对面侃侃而谈,颇有些逸兴遄飞的味道,那张原本比展画屏还冷的脸上越发焕出光彩来了,不禁觉得别扭。望了几眼,终究忍不住,蹑手蹑脚向前走了几步,坐在门边偷听。
原本说着几句天气武功,紫袖自然左耳进右耳出;只听陈淡云越说声音越低,展画屏偶尔应答也是不清不楚,竟然显得缠绵流连起来。突然陈淡云迸出一句“你总是不听我劝”,又是甚么“这让我如何是好”。紫袖偷偷向屋里一瞧,展画屏自然是面不改色,陈淡云那眼神却又是喜又是愁,绝非一般朋友的模样,不由得心头大震,暗自焦急起来。唯独庆幸陈淡云倒并未久坐,两盏茶工夫,起身走人,也不需人送,带来的一队人马规规矩矩,陪侍他原路返回。
紫袖絮絮叨叨跟着费西楼,不知收拾的甚么,在门外渐行渐远。展画屏坐在椅中不动。陈淡云离开之前,意味深长地笑问:“那孩子,就是紫袖罢?”他敷衍地“嗯”了一声,陈淡云也不计较,笑得优雅,望向窗外白雪,轻声吟道:“金鞍美少年,去跃青骢马。牵系玉楼人,绣被春寒夜。消息未归来,寒食梨花谢。无处说相思,背面秋千下……”
整个人,让展画屏想起一个词牌名儿——声声慢。
看起来,那松柏路上踏雪飞驰的美少年,已经在陈淡云心里扎下根了。
展画屏捡到那个包袱的时候,刚刚十岁,正是好奇心重的年纪。大雪天里,绛红色包袱不沉,却也有些坠手。掀开看看,是个昏睡的婴儿,裹一件绛红缎袄,衣角绣一个雪白的“殷”字。
他记得那时抱那包袱回去见师父,凤桐看看他,撇下一句话:“留下罢,你自己养。”他看那婴孩衣服,想来是姓殷的了,便起个名字叫他殷紫袖。
从他七岁起跟在凤桐身边学剑,到如今已执掌凌云派,堪堪二十余年过去,早也整日里被一众弟子口口声声唤做师父了。
入夜,凌云阁几乎人去楼空,除有几人守夜,众弟子大都回自己房里去了。书房中一灯如豆,展画屏执一卷旧书,坐对满室幽光。门吱呀一响,紫袖探头进来,见他眼皮也不掀一下,便关了门,觉得地龙已不热了,顺手拉过斗篷,披在他肩上。
展画屏道:“作甚?”紫袖犹犹豫豫的问:“那……陈淡云,是甚么人?”
“管这些闲事,不如去睡。”展画屏翻过一页,哗啦一声,在静夜里也煞是轻微。
紫袖又问:“你认识他……很久了么?”“嗯。”这次的回答更加简短。
紫袖三问:“他找你有事?”只听那低头伏案的人不以为意地道:“没,只不过大雪天爱跑到这种山上来。”
紫袖实在忍不了,伸长手臂一把抽走那本书,恼怒地问:“你干吗不人?他雪里登山,不为旁的,就为了同你坐那一刻,是不是?”展画屏回头,幽暗的眸子直看到他眼里:“谁教你这样对待师父的?”紫袖看着他线条起伏、俊美无俦的脸,挂的却是微愠神色,心情复杂地道:“你罚我跪罢。”
展画屏又回过头去,向桌上拿另一本书。刚触及书皮,一个温暖的身子便伏上他的背。他的手停在那里,道:“突然疯了不成?”紫袖不说话,环着他的肩,也不松手。展画屏颈中紧贴着他的面颊,那柔软的黑发滑过,还带着极轻微的颤抖,和熟悉的草木芳华。紫袖在山里到处玩,沾染了不少植物的气味。
展画屏抬手去拉紫袖略嫌单薄的肩,紫袖半晌赖着不动,声音从胳膊底下闷闷地响起:“你是我一个人的。”
展画屏停下手道:“起来。”
紫袖还是闷闷地说:“不管是甚么新人旧人,谁都别想抢走。”
展画屏轻轻出一口气,闭上眼睛。该来的都会来,所有事情早已站在门外。如果可以,何妨再瞒久些?可若有人在门外守上二十年,那门兴许已朽坏了,总能趁虚而入。
他推紫袖的头:“回去睡罢,明天早起练功。”
紫袖还是不肯动,却有湿热的液体滴进展画屏衣领。“又哭。”他转身去搬紫袖的脸,“说多少次了,不许动不动就哭。没事找事。”紫袖抬起脸瞪他,恨恨地道:“甚么你都说没事,天塌了也没事!展画屏,你究竟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展画屏看着他湿漉漉的黑眼睛,指尖擦过他的脸,忽然移近过去吻了他。双唇沾去他的眼泪,滑下他的鼻梁,覆上他的嘴,一触即分。他放开紫袖,紫袖怔怔地望他,痴狂若梦,连耳朵都通红。展画屏沉声道:“还不快回去睡。”紫袖眼波一闪,忽然低头,拔腿跑了。
那一抹羞涩一抹笑,自然逃不过展画屏的眼底。
他默默拿起书来。一切都提前了,然而也都晚了。也许赶上一个荒诞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