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贺端阳
“的确。”游彦又喝了口茶,“那便继续说吧,这大概是你我叔侄之间最后一次促膝长谈的机会,那就索性一桩桩一件件,一并说清楚。”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毕竟依着叔父您的本事,也该清楚个大概。”游彦道,“起初我不过是有些想法,暗中养了几个人,做了一些查探之事,倒是掌握了不少朝中这些大人的把柄。还曾经想跟那个李埠李大人合作,但李大人似乎嫌我年少,并未把我放在眼里。所以我便在叔父您调查李埠案的时候趁机搅和了一番,也没做什么事情,只是从他那儿找到了樊国国主写给他的密信。那李大人虽然胆大妄为,但勾结外敌的事儿他却不敢,反而是给了我机会。”
说着,他突然笑了笑:“说起来,终究还是借了不少叔父您的力。我虽年少,人微言轻,但毕竟是赫赫有名的上将军的内侄,游府未来的继承人,背后是一整个游府。叔父您在朝中的声名您自己也该清楚,不知多少人忌惮您,觉得您妄图欺君罔上意图谋反,您从来不去反驳,反倒让我在行事上方便了许多。”
“公主与邬晟之间,也有你的助力?”
“自然。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让公主“无意中”发现了邬晟私藏的她的小像,剩下的事情就是顺水推舟而已。”说到这儿,游礼笑了起来,“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二人不过是两个被感情冲昏头脑的蠢货,若是没有他们,我在西南的计划大概也没有那么顺利。毕竟那个郭准心机重的很,又畏首畏尾,不是邬晟那日的冒失导致零陵城大败,郭准大概还下不了决心与我合作。”
“你在西南设了那么大的局,就只是为了将我引离都城,方便你对怀骋发难?”游彦的喉头哽了哽,“甚至,不惜牺牲陶姜的性命?”游彦说到这儿,眼眶微微发红,声音也提了起来,“你可还记得当年陶姜带你去郊外骑马,陪你玩乐,你就是如此回报他的?!”
游礼的表情微微的凝滞,轻轻地摇了摇头:“陶将军的事,本不在我计划中。我原本以为,西南出现危机,就会是您去解决,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陶将军。”他说着,低低叹了口气,“我本不想害他性命,但,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所以便传信给了郭准,让他帮我解决。”说到这儿,他突然抬起头来,朝着游彦笑了一下,“成大事者,总会有些牺牲,不能拘泥于那些旧情。”
“所以,哪怕是我战死在西南,你也不会在意,是吗?”
“叔父您与他们又怎么会一样?”游礼抢白道,“我想做的只是将您骗去西南,但我知道,不管西南是什么样的情况,您都能解决。”
“那我是不是应该多谢你的信任?”游彦站起身,垂眸看着他,眼底满是失望,“所以你娶那孙家小姐,也不是什么一见钟情,而是为了拉拢她的父兄。她那个哥哥虽然不怎么样,却极其擅长在朝中拉拢朝臣,而她亲爹毕竟是宁远将军,手下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兵权,到最后逼宫应该足够了。”
“我总是要娶妻的,那自然要娶一个最有利的。”说到这儿,游礼放轻了语气,眉眼似乎也温和了许多,“但,我待她也算是真心实意的。”
游彦看了他一会,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最终只是抬手从怀里摸出那个锦囊,从中拿出那张残破的沾满血污的纸张,“这张纸,你可还记得?”
游礼朝那纸上看了一眼,看清了上面的内容:“这应该是我在大婚之前,写给玉瑶的。为何会在您手里,又如何落得这副模样?”
“果然如此。”游彦发出一声轻笑,轻轻抖了抖那张纸,“或许当日迟彻看见这半句词时,只觉得符合自己的心境,便将它贴身携带,以解相思之意。只不过,他大概不知道,这首词的后半句,才更符合他的境遇。”
“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说完最后几个字,游彦闭了闭眼,面上的表情几近嘲讽,“我始终想不明白,到底为何,我会把你教养成这副样子。”
游礼盯着那张纸看了一会,半晌,才低低地开口问道:“他怎么了?”
“妄想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而后‘畏罪而死’。”游彦将那张纸和锦囊一并塞到游礼手里,“这是他身上唯一的东西。”
游礼接过那个锦囊,上面的血污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捏着锦囊犹疑了一会,才摊开那张纸,看见上面熟悉的自己的字迹:“原来您就是凭着这张纸,确认了所有的事皆由我所为。”说着,他将那纸随意折好,又塞到锦囊之中,“没想到最后倒是他害了我。”
“即使没有迟彻,即使我还不能确认凶手是谁,我还是会设局将你引出来,一切跟现在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不,也有,如若不是迟彻,我大概还不敢相信,你会是这般冷血之人。”游彦沉默地看着游礼,却从他面上依旧看不出任何哀伤的情绪,忍不住长叹一声,“到了这时候,你还没觉得,自己落到今日这个下场,都是咎由自取吗?”
他向前走了一步,看着游礼的眼:“你一直不明白,你是我的内侄,为何我却非要站在怀骋这边,宁可看着你落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都不肯帮你?”游彦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因为在我眼里,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皇帝。”
“为君者,首先当心怀天下,可是你为了一己私欲,将西南的百姓置于战事之中,害的他们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终日不得安宁。你欺君罔上,目无尊长,不忠不孝,无情无义,别人待你一腔热血,可他死后你连一滴眼泪都不肯分给他,你连身边之人都吝于关爱,又怎么可能爱民如子?你想要那皇位,因为你只看见了那皇位会带给你的利好,却从未想过坐到那里你就要担负起整个江山,要为天下苍生负责。”
“像你这种自私自利,冷血无情之人,又怎么配为人君?”
游彦看着他,眼底闪着一丝水光,转瞬而逝:“我一生坦荡,无愧于天地,今夜却一直在犹豫,究竟要不要为你破一次例。可你却并无一丝悔意。”
他说着话,从怀里摸出一个陶瓷的瓶子,轻轻地放在桌上:“这是我能给你最体面的结局。”
游礼朝着那个瓶子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叔父,但游彦却背对着他,始终看不到他的正脸。游礼抬起头,恍然发现游彦头顶戴着一支有些眼熟的玉簪,那是他拿了第一份俸禄之后送给他的,却没想到他还一直戴在身上。
游礼伸手将那个瓶子拿了起来,打开瓶塞看了一眼里面的药丸,突然轻声开口问道:“叔父,如若我死了,您会难过吗?”
游彦抬起手,按着自己的心口,只觉得各种各样的情绪都积压在其中,仿佛要将他撕裂。
游礼盯着他一动不动的背影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他将那药瓶握紧,突然跪倒在地,朝着游彦磕了三个头,“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么话说了。有叔父在,我的罪责应该不至于牵连到游府身上。那就劳烦叔父,在我死后,对我孀妻和还没出世的孩子多加照拂。”
话落,他抬手,将瓶中的药丸吞了下去。
游彦始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身后传来人扑倒的声音,他才恍然惊醒,却还是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按着自己的胸口,一步一步走到门前,推开了厚重的宫门。
殿外已经料理的干干净净,暗卫正守在门口,看见游彦走出来,立刻上前,还不及开口,就看见游彦朝他摆了摆手,而后,整个人扑倒在地。
游彦本就有沉疾,在西南劳碌之后赶回都城风寒尚未痊愈,硬撑着一口气坚持这几日,到最后,急火攻心,直接病倒了。
他这一病就是小半个月,整日窝在长乐宫的软塌之上,睡睡醒醒,身体稍微好了许多之后便陪着两个孩子玩玩闹闹,再不问朝政一句。
蔺策也绝不拿一点俗务来烦扰他,只盼着他能变回了那个整日无所事事,潇洒自在的游彦,至于西南的后续,游礼的残案,他这个一国之主,自然能够处理。
游彦再次迈出宫门,已是一月之后的事情。在御医精心地调养下,他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大概是无事困扰,连气色都比先前好了许多。
他去的地方也不算近,一路出了都城,在皇陵附近的一片山林之中。游彦一路一骑飞驰,等他到的时候,才发现已有人在。
游彦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陵墓,而后转向墓前的人,拱手道:“林兄,没想到你也在。”
“今日是陶将军的百日回魂之日,我自然要来看看。”林觉说着,指了指墓前摆着的酒坛,“答应请他喝的酒我也带来了,只是不知他会不会喜欢。”他说完,看了看游彦的脸色,“听闻游兄近段时日一直在养病,不知可好些了?”
“劳林兄记挂,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过几日,便能与你把酒言欢,不知道林兄可还有空闲。”游彦走到墓前,拂去碑上残留的积雪,朝着林觉说道。
林觉笑了起来:“游兄有约,我自然会有空闲。那便三日之后,在书斋,我备下好酒等你,如何?”
“好。”
林觉朝着游彦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冰冷的陵墓:“那我今日便先告辞。”
游彦拱手,看着林觉翻身上马,渐渐消失在他视野之中。
周围重新安静下来,游彦在陶姜的陵前蹲下,盯着碑上的字看了一会,他觉得自己应该有许多的话跟陶姜说,可是真的来了,却又觉得无话可说。
他要说什么,告诉陶姜,自己一心追查的凶手是自己的内侄,乞求陶姜的谅解?
游彦闭了闭眼,伸手轻轻地摸了摸碑上陶姜的名字,最终只是缓缓道:“害你之人已经伏诛。替你认下的那个孩子,被圣上收为义子,定会保他此生平安顺遂的长大。”
游彦在陶姜墓前待了大半个时辰,山间风寒,直到他终于按捺不住咳了起来,才站起身,朝着陶姜的陵墓深深鞠了一躬:“此生终究是我游家对不起你。”
他的声音在山林之中回响,却没有任何人能够给他回应。游彦笑了笑,朝着那墓碑挥了挥手:“我先回去了,待开春天暖了,带你儿子来看你。”
山间的路并不怎么好走,游彦牵着马一直走下山,还没等上马,才发现路边停着一辆马车,那马车从车饰到车夫他都眼熟的很,不由勾了勾唇,牵着马慢慢地走到近前。
“陛下怎么到这里来了?”
“下了早朝见你不在宫中,估算着日子,就知道你是来了这里。”蔺策掀开车帘,朝游彦伸出手,“所以来接你回去。”
游彦弯了眼角,握住那只温热的手掌:“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生了病,身体状态不是很好,但结局觉得还是一口气写完的好。所以就到今天一起更新了。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元旦我有事要外出,元旦回来开始更新番外,正文里没交代的一些东西都会在番外里写。大家还有什么想看的,也可以在评论里提出来,我作为参考。
总之,还是感谢大家一路陪我走到今日。这本书我用了很多的心神,但还是有许多的瑕疵漏洞,感谢大家能够一路看下来,下本书我也会继续努力的。
另外,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2019年平安顺遂。
第100章 番外二浅情人不知
迟彻番外
雪后初霁, 沉寂了一整夜的皇城逐渐醒转。随处可见白茫茫的积雪, 早早醒来的宫人们在上面踩下深深浅浅的脚印。已近季冬时节,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几乎所有人都想方设法地裹紧自己身上的衣袍, 不愿意在室外多停留一刻。
迟彻身上只穿了一件夹棉的长袍,冷风吹在身上混若不觉,身佩长剑, 腰背挺拔。
“下官今日势必要见到圣上, 高总管为何瞒而不报,可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非是咱家瞒而不报, 而是陛下有旨在先,任何外臣不得入内, 大人难道要抗旨不成?”
喧嚣声从院内传了出来,清晰地落入耳内, 让迟彻忍不住皱起眉,右手握上长剑的剑柄,只等着高庸一声喝令, 便冲入内院之中。但出乎他预料, 高庸似乎宁可与这几个外臣继续做口舌之辨,也没有惊动禁卫的意愿。
正僵持间,匆匆脚步声传来,迟彻回过头,看见乐昌公主蔺秀带着个宫人直奔长乐宫。迟彻躬身, 朝着乐昌公主施礼,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转而移开,并没有丝毫的停留。迟彻盯着乐昌公主的背影看了一会,慢慢垂下眼帘。
长乐宫之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不说几个外臣,就是他这个禁卫首领,也有几日没有见到圣上,只说是小公主染了病,未得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靠近正殿,以免惊扰圣驾。听起来虽然合理,但若仔细回想,实在是诸多的疑虑。
而现在,连沉迷佛法,大半年不见外出的乐昌公主居然也出了宫门。
“将军,”身旁的侍卫说话声惊扰了迟彻,他顺着抬起头,“何事?”
“内院之中似乎在起争执,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以免刚刚那几个外臣惊扰了圣驾,回头反倒牵累我们?”
迟彻站在门前,向内看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未得圣谕,不得入内。”
那侍卫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是。”
话虽如此说,但迟彻却是一整日的心神不宁,他直觉长乐宫之中的确是出了事,更重要的是,此事与那人必然脱不了干系。幸而他平日里便不苟言笑,倒是看不出有何异常之处。
入夜,月明星稀,白日的喧嚣也好,纷乱也好,尽悉沉寂下来。一道人影从灯火阑珊处闪过,很快便消失的无影踪,再出现时,已是在皇城之外。
迟彻少时便跟在蔺策身边,最是安守本分,一丝不苟。却在认识那人之后,总是要做出这种有违宫规,甚至有违礼法之事。他从屋顶上穿梭而过,翻过高高的院墙,再次来到游府。
夜已深,游府诸人也先后进入了梦乡,唯有一间书房内透露出荧荧烛光,迟彻在窗外停住脚步,高大的身影映在窗纸上,他知道屋内的人想必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却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
他已经有许久没到这院里来。仔细算起来,应该是从几月之前,这院里有了女主人开始,又或者再之前,他与那人有了争执开始。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事事顺着那人,只愿他能够如愿,却没想到那人想要的,是自己哪怕倾尽性命,也给不了的东西。
迟彻闭了闭眼,百般思绪涌上心头。
下一刻,他面前的窗子突然从里面打开,一道清秀俊朗的身影站前窗前,目光落在他身上,良久,才缓缓开口:“外面天寒地冻的,站在那里是做什么?我这府邸也不是皇城,可不敢用禁卫总管来护卫安危。”说完,他向后退了一步,由着窗子敞着,“进来吧。 ”
迟彻看了一眼他身上单薄的袍子,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跃入了房内,顺手关上身后的窗子。
游礼已经回到书案前坐了下来,抬眼发现迟彻仍站在窗边一脸的局促,微微挑眉:“这里只有我自己,她平日里也从不会到这儿来,所以你不用那副神情。”
迟彻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一时之间只觉得百感交集。眼前的人依旧是一副少年的模样,却早就不是初识之时那般单纯烂漫。迟彻偶尔会忍不住想,游礼究竟是从何时变成今日这副样子的,还是从一开始,自己就不了解他。
迟彻在看游礼,游礼也回视他。良久,他端起书案上的茶盏轻轻喝了一口,才缓缓道:“那一日话不是都说完了,迟侍卫说,不愿与我这种人为伍,那这深更半夜为何又到我府上来。”
迟彻捏紧了手指,咬了咬下唇:“长乐宫中的变故是你所为?”
游礼眯了眯眼,轻轻笑起来:“哦?长乐宫中起了什么变故?”
迟彻的表情一滞,最终摇了摇头:“你不用试图从我这里探听什么,正是因为一无所知,所以我才会想到来问你。我虽日日守在宫门外,但宫中到底是什么情况,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游礼偏了偏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迟彻,最终又端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我实在想不明白,那人究竟有什么好,为何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要站在他那边。”
“我谁那边都不站。只是我为人臣子,便要忠君爱国,安守本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熟读诗书,应该比我清楚这个道理。”迟彻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倒是不明白,你明明,明明自出生起就享受着这世上大多数人这辈子见都见不到的富贵荣华,为什么还会……”
“那一日我就与你说的十分清楚,”游礼笑了一下,“这世上大多数的人,都庸庸碌碌的活着,他们眼里,吃饱穿暖已是头等大事。他们见不到更高的荣华富贵,所以也不会有更多的奢望。而我,因为有过,见过,才知道这世上人与人是不一样的,只有坐到最高的那个位置,才能为所欲为。”
“所以,你到底对圣上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游礼漫不经心道,“只不过感谢圣上前几日的赏赐,送了点糕点进宫。不过,想在长乐宫安插人手实在是难得很,毕竟,迟侍卫不愿意帮我——所以我现在也不清楚,那糕点到底入没入他的口,只好找几个人帮我打探一番……”他说着话,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了两下,“不过也是不顶用的废物,什么都没打听到,反而被骇的够呛。”说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笑。
迟彻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半晌,他才缓缓抬起头看着游礼:“我知道我没办法说服你,你谋划许久,自然不会因我改变观念。只是,西南战事终有结束的一日,游将军早晚会有归来之时,到时候,你打算如何向他交代?”迟彻发出一声轻叹,“他与圣上的情分你又不是不知,你却依然要谋取圣上的皇位,甚至毒害圣上,届时,你打算如何面对游将军?你口口声声仰慕他,尊敬他,可是所作所为,却是将他置于何种境地?”
“我叔父自有旷世之才,却因为那个人而糊涂了这么多年,等我除掉那人,叔父自会醒悟。”游礼轻笑,“那人送去西南的密信已经被我派人拦下,西南的战事虽然已到尾声,但等叔父回到都城,也总要月余,到那时候,都城的一切早已收拾的干干净净,叔父能看到的,只会是我想给他看到的。只要那人不在了,我总有办法说服叔父,让这天下,变成我游家的。”
说到这里,游礼突然看了迟彻一眼:“还是说,迟侍卫忠君报国,所以打算在我叔父归来之时,将真相告知于他,让我们叔侄反目?”
迟彻喉头哽住,他握紧了拳,回望游礼,半晌,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会那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