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耳雅
“这么呆,那是自然的。”司徒冷笑,“你看他年岁不小了,肯定是考了多年都没考上的笨学生,这客栈名字就叫昌明,估计他爹身前是疼爱他的,才会养成这幅少爷脾性。估计后来长辈过世了,产业留给了兄嫂,无故多出这么个只会吃不会干的书生兄弟,自然要受人白眼。”
小黄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笑,“你怎么就光凭一个名字,便这样乱猜?”
“乱猜?!”司徒呵呵笑了两声,靠近小黄道,“要不要赌一个?”
“……怎么赌啊?”小黄低声问。
“如果我猜得不对,那我就听你吩咐做一件事,如果我猜对了,你就听我吩咐做一件事,怎样?”司徒笑得满脸奸诈。
小黄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说,“行!”
没多久,店里的伙计捧着崭新的棉被和两个浴桶上来,一脸殷切地给两人收拾房间,换新家具。
司徒对其中一个招招手,给了他一锭银子,道:“我打听点事儿。”
“大爷您问,您问。”伙计赶紧收了银子,笑得牙肉都露出来。
“你这店我以前来过,记得老板不是这个样子啊。”司徒慢条斯理地说。
“哦……爷您是两年前来的吧?”伙计笑呵呵地道,“那时候老掌柜的还在呢,前年冬天突然就去了,所以生意就归大少爷了。”
“哦……”司徒对小黄挑挑眉,像是问,“看吧。”
“你家二少爷怎么看起来有些呆。”司徒继续套话。
“嗨……”伙计摆摆手,脸上有些不屑,“不是呆,是念书念傻了!”
“念书念傻了?”小黄有些吃惊,也有些紧张,这要念多少书,才能把人念傻呀。
“我家老爷身前最欢喜的就是二少爷。”几个伙计边忙活,边七嘴八舌地道,“希望他以后能念好了书,跟殷相国似的,当个光宗耀祖的大官。只可惜啊,二少爷书是念了不少,可是连着考了好几年,都没考上,现在弄得高不成低不就,这么大岁数了,还在殷园里念书,你看他长得挺嫩吧,其实都二十七了!”
司徒微微吃惊,对着小黄眨眨眼,像是说——正经挺大了!
“您别看他什么都不会光吃白饭吧,脾气还不小,总觉得自己是大才子!”伙计没什么好气地道,“其实念这一肚子书有个什么用啊,天冷不能当被盖,肚子饿了也不能当饭吃,还不如学些手艺,比较实际……”说着,就见司徒正盯着他身后的大门看着,伙计回头,就见门口站着脸色苍白,手上拿着两坛子酒的二少爷。
伙计们彼此看了两眼,都默契地闭嘴不说了,收拾完就纷纷下楼,经过二少爷身边时,连礼都不行一个。
二少爷脸色难看得不行,赶紧将酒坛子放下,转身跑了。小黄有些歉疚地看着他匆匆带上门出去,伸手揪揪司徒的袖子,问,“怎么办呀?”
司徒一愣,好笑地看他,“什么怎么办?”
“要不是我们问,也不会弄得人难受了……”小黄有些着急,“拿人家的难处来打赌,真不厚道。”
“呵……”司徒好笑,伸手将小黄拽了一把,拉到怀里,捏着他的下巴道:“这算什么,他这还是在家里,最多被数落几句,要是出去,遇到别人,说得估计更狠,要怪,就怪他自己不争气。”
“你怎么这么说人家啊。”小黄有些不赞成。
司徒冷笑,“光想靠背书就能发达,那叫白日做梦,这年头读书人多了,没考上有出息的也不少,谁规定的读书人就可以什么都不干,让家人养着?”
小黄觉得司徒说话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有些奇怪,却听司徒继续道,“当年那木头也是读书人出生,还不是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人家也出息了,别怪世道和运气,要怪,就怪自己废物,吃不得苦……”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人急匆匆地跑了。
“……刚才……”小黄急了,“你是故意说……”
司徒伸手帮小黄解下披风,说得随意,“不是我故意要说,他等在门外不就是想听听我们怎么说他么?既然他想听,那我就说给他听了。”
小黄无奈摇头,这司徒的性子跟刀似的,一般人还真是吃不消。
“想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司徒捏着小黄的脸,把他的视线引回到自己身上来,低低的声音说,“你不会是想赖帐吧?你可输了!”
小黄瘪瘪嘴,老实地说:“你要我干嘛?”
司徒笑着摸摸下巴,别有深意地上下打量着小黄,沉默了起来。
小黄有些紧张,捏着自己的手指头,司徒最疯了,他该不会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要他做吧……想着想着,脸就红了起来。
“你想什么呢?”司徒坏笑,“我还没说要你干什么,怎么脸就红了,还是说你想对我干什么?”
小黄郁闷地瞪了司徒一眼,抬脚踢了他小腿肚一下。
司徒笑得更开心,小孩最近和他亲近得很,时常撒娇,有时候嘴上说不过了,就会来那么一下,打得他心都痒痒。
“这样吧……”司徒的心又痒痒了起来,盯着小黄粉粉的两瓣薄唇,道:“你亲我一下。”边说,边用指头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像是说,不准亲脸,要亲嘴。
小黄听后,瞬间哭丧了脸,摇头。
“不肯?”司徒瞪眼,揪小黄头发,“那就跟我一块儿洗澡,自己选一个!”
小黄抬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司徒,想了一会儿,伸手按住司徒的肩头,凑上去……啾。
第31章 含苞欲放
小黄在司徒嘴角啄了一口之后,就赶紧退开,一双眼睛却眨啊眨地瞧着司徒,看他有什么反应。
司徒先是明显地愣了一下,盯着小黄看着,眼微微地眯起,像是在算计着什么。
小黄被他瞧得心里发毛,正在紧张,司徒却霍地将他抱了起来,笑呵呵地道:“真是乖……为了奖励你,我给你洗澡。”
……小黄惊得差点跳起来,连喊不要,扭啊扭地就想挣脱出来,司徒哪肯那么容易放过他,双手抬高,带着小黄转过了屏风之后,就将他放到了浴桶旁边的小凳子上,伸手摸摸桶里的水,笑:“水挺热,刚刚好。”
小黄屁股刚沾到凳面就蹦了起来,转身想逃走,司徒眼疾手快,一把揪住。
“你怕什么?”司徒好笑,凑过去道,“大不了我给你洗完了,让你再给我洗!”
小黄哭丧着脸,一个劲儿摇头,看那神情,似乎还有些恼了。
司徒却不管那么多,三两下将小孩脱得只剩下里衣,里面那件薄薄的小褂子却因为小黄死死抓住,怎么都脱不下来,司徒这气,这小孩,别看属兔子的,却死犟。
最后,索性将小孩整个抱起来,塞进了热水浴桶里。
“穿着衣服洗啊?!”司徒瞪他。
小黄挪到离司徒最远的桶边,靠近桶壁,犹豫了半天,才把褂子脱下来,小心地搭在了桶壁上。
司徒摇头,起身绕过屏风,从行李里取出一套干净的里衣裤来,又绕回屏风后。果然,小孩已经把小裤子也脱在了桶边,小心翼翼地背着他,几乎整个人都沉在热水里,就留了一个脑袋在外面,紧张兮兮地看着他。不过大概水温的确是舒服暖和的,小孩原本冻得发白的小脸上,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好好洗吧。”司徒走过去,伸手摸摸小黄的脑袋,“我不欺负你。”
小黄很有些怀疑司徒这话的可信度,见司徒拿起一旁的帕子挽起袖子,正经像是要给他洗澡的样子,就又往远处靠了靠。
司徒伸手抓住小孩薄薄的肩膀往回一拽,两根手指夹住他的发带轻轻一抽,小黄的头发就散了下来。
热水浸没了整个身子,小黄大概真的是觉得舒服了,又或者是热水的作用,让他变得有些懒懒的,最后索性就闭上了眼睛,趴在桶边,随便司徒洗吧。
司徒把手中干净的帕子在浴桶中打湿后,抓着帕子,轻轻滑过小黄的肩背。小孩白皙的背部纤瘦滑腻,水珠随着柔和的弧度滚下,勾勒出肩胛的形状,小孩瘦,主要是因为骨架小,因此并没有皮包骨的感觉。相反的,因为平时除了看书,他也会走动走动,爬爬山干干活什么的,所以身上挺紧,不软不硬的,感觉刚刚好。司徒轻轻地将帕子上的水淋到小黄的头发上,别看小孩身上没几两肉,头发却是又多又好,而且还不是太软,乌黑的头发浮于水面上,就像是散开的黑色绸缎,看得司徒嗓子眼发热。
空气中弥漫了水蕴,水滴溅到黑色的发上,又随着发丝滑落,显得娇媚无骨,哗啦啦的水声听起来竟是有股子暧昧。两人都不说话,房里安静得只有水声……放松后了的小黄,慵懒地趴在桶沿,任司徒掬了水淋在他的肩头,舒服地轻轻吐了口气。司徒莫名地急躁起来,揉着小黄肩窝的手不自觉得加大了点力道,不知不觉中,细细打量起小孩那白白的颈子来,纤长柔韧,沿着好看的骨线,移动视线,小巧的耳朵,尤其是耳珠,饱满圆润……
“疼……”小黄本来舒服得就快睡着了,只觉肩头司徒原本轻柔的手猛地收拢,不由疼地轻叫了一声,司徒倏地回神,正对上小黄回过头来的疑惑眼神——琥珀色的眸子,沾了水珠的长长睫毛,因为水温适宜而红起来的双唇……司徒看得眼有些发直。腮边突然传来了温热的触感,司徒猛地惊觉小黄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眼前,正凑过来,抬手摸他的脸……
司徒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眼前人黑色的长发已然湿透了,从耳后顺下来,经过美好的颈项,清晰精制的锁骨,在水面若隐若现,波动的水下模糊可辨精瘦柔韧的腰身……
小黄见司徒脸色潮红,呼吸加快,便抓起他的手,给他诊脉,皱着眉道:“你心跳得好快……”
司徒叹了口气,凑过去道:“你是真傻,还是故意逗我呢?”
小黄听后,竟然笑了笑,挪到桶的另一边,小声嘀咕,“叫你再欺负我。”
司徒站起来,双手撑在桶边,凑上前,低头看着小黄,低声说,“下次别再这么玩,我现在还能忍得住,等哪天忍不住了,你可就没地哭去了。”
“你才不会。”小黄小声说。
“怎么说?”司徒揪起小孩一缕湿乎乎的头发。
小黄仰起脸来,盯着司徒的眼睛,笑:“……你是个神气的人,才不会做勉强人的事呢,你不稀罕强求来的东西。”
司徒静静地听小黄说完,放开手中的头发,抬起他下巴,仔细地端详起来,良久才道,“你这小东西,还没长大呢。”
小黄不服气。
“你骨子里还藏着另外一个你。”司徒低低的声音,接着说,“偶尔你喝酒之后或者得意的时候,我能看到你骨子里的另一个你跑出来。”
“胡说什么呢。”小黄鼓起腮帮子。
“真的。”司徒笑,手指轻轻地沿着小黄的下巴划过,“你还得努力快些长大。”
小黄脸红,瞪了司徒一眼。
司徒站起来,走到另一个桶边,开始解自己的外衣,含笑道:“现在的你只能让我心动而已……你骨子里的另一个你……大概能让我发疯吧。”
解下衣物,司徒转脸,就见小黄正趴在桶边看着他,脸上有些红,眼睛却是眯着,还亮亮的。
“怎样?”司徒笑问,“不错吧?”
小黄不语,脸红红沉到桶壁后面,下巴浸到水里,眼前却满是司徒身上那起伏的线条,和或深或浅的旧伤痕,心莫名地跳得快了几分。
“让我变得疯疯癫癫的,没有你就活不下去……”司徒不知何时又走到了小黄的身边,凑到他耳根低低的声音说。“所以再加把劲,快点长吧。”
说完,哈哈笑着到了另一个桶里。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小黄一直背对着司徒,没有回头,胸中却有某种从来没有过的想法正在缓缓抬头……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这种东西,叫野心!这世上,有什么是比让司徒这样一个人为自己神魂颠倒更有吸引力的呢?小黄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一种心慌意乱的感觉——另一个自己么?
两人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后,便躺下休息。天黑了下来,差不多到三更的时候,两人起身。
司徒给小黄披上厚厚的披风,“据说自从殷寂离离去之后,殷园的那个藏书阁就锁了,没人再进去过。”
“你想去找什么?”小黄问司徒。
司徒给小黄系上披风,笑:“你好像没以前那么怕我了。”
小黄一愣,不语,自从刚才司徒胡说八道了那些东西之后,自己心里就有些不对劲了,司徒这人,眼尖嘴毒,跟能看到人心似的,明明是个没什么学问的武人!越想越不甘心,小黄又瞪了一眼过去,小声嘀咕,“谁怕你。”
司徒一乐,伸手拉他走到窗边,想打开窗户张望一下。窗户刚打开,外面就吹进了一丝透心的寒风……窗棂上,结着长长的冰凌。
给小黄带上披风的帽子,轻轻将他抱起来,“冷不冷?”
小黄脸藏在厚厚的毛领子后面,对司徒摇了摇头,伸手用貂裘披风的一角,盖上司徒放在他腰间的手。
司徒看了看自己被裘皮盖住的手,脸上露出了一丝意义不明的笑意,看了看小黄,“那就走了。”说完,抬脚一踏窗台,纵身而出。掠空而过,一跃便上了客栈的屋顶,司徒抬眼辨别了一下方向后,抱紧小黄,向殷园的方向掠去。
夜晚的北方,冷得厉害,呜呜作响的风,打着卷,裹着细细的雪雹子迎面而来。
小黄被司徒护在怀里,再加上貂裘的包裹,一点寒意都受不着。抬眼打量司徒,就见他还是那件单薄的黑衣,风吹得衣袖下摆猎猎作响,似乎总是有些乱的发丝在风中轻扬着。小黄看着都替他觉得冷,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冷的表现,而且手还总是温的,身上也有阵阵的暖意透过接触的地方传递过来。
没多久,两人稳稳地落到了书院的外之头上,书院里自然是一片漆黑的安静。
司徒落到园中,开始寻找藏书阁。
“那里。”小黄伸手指了指远处一间不起眼的旧房子,道。
“你怎么知道?”司徒不解。
小黄凑到他耳边,“其他的宅子都翻建一新了,只有那里又旧又破……肯定是之前保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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