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神断 第119章

作者:桃之夭夭夭夭 标签: 种田 古代架空

  众人一来,引得院中那条黄狗不停叫唤,灶房内的人听见动静走出来。刘强体格高壮,面相周正,身上衣裳虽旧,却很干净。看到这么些人出现,愣了愣,疑惑的看向里正。

  “里正叔,有事儿?”

  灶房里还有铲子翻炒的声音,显然里面还有人。

  里正神色未变,语气倒还和气:“强子,你家还有人啊?”

  刘强点点头,却没解释。

  顿时气氛有点尴尬。

  钟府管家直接走到灶房门口,朝里一看,一个清秀的小姑娘正在炒菜,只因外头来了人,她显得神思不属,时不时朝外张望,结果一下子跟管家目光对上。

  管家或许对桐儿没什么印象,但桐儿能不认识管家么?

  锅铲滑落,哐当一响,桐儿满脸惊恐。

  这一表现,立刻坐实了她的身份。

  管家顿时脸色就不好看,原以为她出了事,结果呢……要知道,为她失踪的事儿,家里太太寝食难安,上上下下到处寻找,各种猜疑,还有人拿这事儿怼老爷。可倒好,这小丫头又没被捆着手脚,不说回去,还安安稳稳住下了。

  桐儿毕竟是钟家丫鬟,管家跟衙差交涉一番,衙差等人都退到院外去了。

  院子里,钟俊沉着一张俊脸,恶狠狠的扫着刘强和桐儿。陈十六和魏阳羽站在一边,保持沉默,但俩人目光闪烁,明显是看戏的状态。

  刘强抓着头,张着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桐儿被管家叫出来,瑟缩着不敢靠近,只贴着墙壁不住的哭。她之前头部受过伤,失血多,脸色还泛着白,哭着哭着,就觉得头晕犯恶心。这都是头部的伤没养好的缘故。

  钟俊只觉得特别丢脸,态度自然很不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桐儿啜泣半晌,终于出声。

  最开始就似吴夏来讲的那样,一次出府,在大街上看到了吴夏来。当年进入钟家,她都记事了,她从七八岁到十三岁,模样有很大变化,但吴夏来比她大五六岁,模样变化不大。她见吴夏来看自己,以为对方认出她了,便试着喊了一声“夏来哥”。

  桐儿自小没爹娘,跟奶奶相依为命,后来奶奶养不了她,把她卖进钟家。尽管有吃有穿,可她却不高兴,尤其是听其他丫鬟说起家里父母兄弟,尤其羡慕。她也想有爹娘唠叨,有弟妹撒娇,可以自己攒钱给爹娘兄弟买东西,每月跟家人聚一聚,商议以后的打算。

  自从到了吴家,好似曾经的记忆都回来了。

  哪怕他们不是一家人,却住在一起,关系很好。吴家婆婆、哥哥嫂子对她都好,她想起小时候的事,觉得心里有个依托。一开始她只拿吴夏来当哥哥,但吴夏来总说好话哄她,时不时弄点小东西给她,好似世上最亲密的人。她挺喜欢这种感觉,不知不觉就事事顺着,对方要钱她就给钱。

  直至事败,吴夏来失手把她推倒。

  刘强那天去山里打柴,把她救回来的。

  “为何不回去?”钟俊问。

  桐儿张张嘴,眼泪就流下来:“我、我没脸回去……”

  桐儿恨吴夏来么,肯定恨,但其实惊讶更多,这种恨也是懵懂的恨,起码她在觉得比起丢脸,宁愿不追究吴夏来的事。当时深陷局中不觉得,如今想想当初被骗,自己都觉不可思议,还差点被人杀了,劳动得主家到处找,回去后怎么面对?她又觉得丢脸,又觉得害怕,最后干脆自我安慰,自己就是个小丫头,过段时间就没人关心了,还不如就留在刘强家。

  至于身份的事情,会不会带来隐患什么的,她全然没想。

  这个理由看似可笑,但仔细想一想,却也是常情。

  就算是陈十六他们,若是做了什么丢脸的事,头一个反应也是先躲了再说。

  刘强这人心好,本来要送桐儿回家,可一问她家在哪儿,桐儿就哭。要去跟里正打声招呼,桐儿就又跪又求。刘强以为是她家里对她不好,怕把人又推回火坑,就没坚持。

  陈十六轻咳两声:“钟三爷,人找到了,承惠八十两!”

  管家早有准备,递上一只青色钱袋儿,里头沉甸甸的银锭子:“多谢陈六公子。”

  “你们得谢穆兄。行了,事情结束,告辞。”剩下的都是钟家的事儿,陈十六自然不能没眼色,带着魏阳羽走了。

  “陈小六,你说穆公子是怎么找人的?怎么就找那么准呢?”魏阳羽哪怕从头跟到尾,依旧觉得很神奇。

  “如果你知道,你也能做神断了。”

  陈十六将钱袋给了穆清彦,穆清彦取出两成给他。

  陈十六接了银子,看到身边的魏阳羽,嘴角坏笑,捡了一块碎银子抛给他:“喏,辛苦费!”

  “喂!陈十六!”

  穆清彦没管两人斗嘴,只催促道:“上车,回城。”

  次日一早,穆清彦跟陈十六打了招呼,跟闻寂雪一起离开了京城。

  至于付景春的宴席,他不打算去参加,有陈十六就够了。

  宴饮这日,付景春在花园中布置酒菜,来的都是踏春那日的几人。钟俊也到了。

  陈十六先单独见了付景春,说穆清彦有事先行离京了。

  付景春略感意外,很是惋惜:“如此吗,我对他一见如故,本打算……罢了,只不知下回何时能见。”

  陈十六摸不清他真心还是客气,便笑说道:“总有机会的。”

  宴席未开,众人就追问起钟家丫头的事。外边也有传言,都是只言片语,哪里比得上钟俊亲口解说。钟俊知道这事儿也瞒不住,干脆就说了。

  便有人问他:“那个叫桐儿的小丫头,你们家如何处置?”

  钟俊笑道:“她就一个小丫头罢了,本身被骗了,吃够了苦头,但愿她吃一堑长一智。这都是家里的事儿,我是不管的,我母亲心软,觉得她可怜,干脆不要她身价银子,发还了她的身契。那个刘强对她有恩,她自己也愿意,就让他们做个夫妻,也是积德。”

  “因祸得福,总算是个好结果。”众人谈论几句,也就揭过去了。

  一个小丫鬟罢了,谁又真关心,不过是听听故事而已。

第169章 无头案

  回到凤临县,尽管要停留几天,但还是要先跟穆家报个平安。当初出门主要是打算去广林过元宵节,谁知事有变故,临时又去京城,一耽搁就是一两个月。依着穆林穆婉的脾气,肯定要打听的。

  果然,刚到渡口,穆文就眼尖的看见了,跑了过来说道:“二哥,你可回来了。你跑去京城也不跟家里说一声,那么长时间没回来,大哥急的嘴上长泡,差点儿就要找你了。”

  穆武也凑了过来:“大哥天天儿都要来一趟,早上刚来过,今天正好是大哥沐休。”

  不及穆清彦说话,穆文又说:“对了,大嫂怀孕了,刚满三个月。”

  穆武又接话:“有个外地老爷找二哥查案,半个月前来的,刚来时哭的可伤心了。知道二哥不在家,他也没走,就住在清河客栈。”

  穆清彦连马车都没下,就听得兄弟俩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行,我都知道了。一会儿我回村。”这会儿已是傍晚,但因着知道穆林为何焦急,所以也没打算再耽搁。

  闻寂雪皱眉:“不吃了饭再走?”

  “不了,省得我大哥担心。”

  闻寂雪没有再劝,只是觉得这回穆林太过紧张了一些,穆清彦又不是第一回 出远门。不过这抹怪异一闪而过,并未多想。

  穆清彦没去见住在客栈里的人,让高冬传话明日再见。

  天色不早,穆清彦茶也没喝一口,让高春赶车回青山村。春日正是农忙,家家翻地种地,这会儿地里还有人,村中炊烟阵阵,穆家大门半开,隐约的说话声被狗吠给压了下去。

  “二弟回来了!”听到马车轱辘响动,穆林出来一看,忙将大门打开,挪开门槛。

  马车停在院内,穆清彦从车上下来,见大门旁边搭了个狗窝,拴着一只黑狗,个头儿虽不是很大,却很精神,警惕的盯着他龇牙。

  “家里就你嫂子和小婉,养只狗安全些。托人抱来的,养了快两个月了,刚好你出了门,它见你生的很,熟悉就好了。”穆林摆摆手,两人进了堂屋。

  灶房里一对姑嫂在做饭,见穆清彦回来了,少不得多加个菜。别看李青娥有了身孕,一样在灶房里帮手,做饭洗衣裳之类在农家眼里都不是重活儿,不过到底是孕妇,穆婉并不让她洗衣裳摸冷水。

  穆林到了屋里,终于忍不住:“二弟,你去京城了?”

  “嗯。”穆清彦点头。

  穆林张着嘴,满腹的话只化作一句:“你去京城也不跟我说一声,京城那地方遍地权贵,指不定就得罪了谁,何苦去那里。”

  “穆家得罪的权贵在京城?”穆清彦问。

  穆林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这是当初对外的说辞,点了点头:“你也别问是谁,总归不是我们能招架的。如今日子过的安稳,以前的事就不提了。京城那地方,你往后也别去了。”

  “我都知道了。”穆清彦对追究穆家往事没什么想法,只不过京城不是说不去就不去,以后的事说不准啊。

  这时穆婉站在灶房门外喊道:“大哥,把桌子摆好,吃饭了。”

  穆林把方桌挪到中间,穆清彦搬凳子。

  穆婉端着菜进来,这时节青黄不接,青菜很少,一盘蒜苗炒腊肉,一盘油煎豆腐,一盘韭菜炒鸡蛋,又一盘蒸腌鱼、酸菜图肉丝儿。蒜苗和韭菜都是自家在陶盆里装土养的,侍弄的仔细,比菜园子里撒的种子长得快。

  “二弟你一出门去那么长时间,生辰也错过了。今年你十六,本打算好好儿给你过的,偏生你不在家。”穆婉给他盛了一碗面条,上面还卧着个荷包蛋。

  “明年再过就是了。”穆清彦自己都忘了,毕竟是原主的生辰。

  记忆里原主每年二月初二都要过生辰,再艰难的日子,也有个煮鸡蛋吃。二月二是好日子,俗称龙抬头,也叫青龙节,但穆家对外,都说穆清彦生辰是三月初三,户籍上登记的也是三月初三。

  旁人都没说想,生辰可以提前但不宜推后,更何况提前一天便是龙抬头,都以为穆家是给孩子多沾点福。

  如今让穆清彦来说,原主真实生辰肯定是在二月二。

  穆婉笑话他:“今年和明年哪里一样,你今年可是成丁了。”

  穆林也接过话:“对,二弟,你现在能单独开户了。等改天我帮你独立一户,分出来,往后做事也方便。”

  穆清彦点点头:“好。”

  吃过晚饭,穆林又细细询问他去京城的事。穆清彦没隐瞒,一样一样仔细说了。穆林一面听,一面神色频频变化,最后大松一口气,朝额头一抹,这才发现出了一头的汗。

  穆清彦只当没看见,笑说道:“大哥放心吧,京城地界儿陈十六熟悉,我们也不惹事。”

  穆林笑的有几分勉强:“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世上的事哪里说得准啊。二弟,你别嫌我啰嗦,京城里有我们家的仇人,哪怕对方未必认得出你,但小心没大错,还是别去的好。”

  “什么仇?”若是以往,他不会去好奇,也不会主动探究,但眼下话赶话,他觉得还是问一问。

  穆林干笑,神色很是复杂:“别问了,都过去了。”

  或许穆林是如今唯一知晓旧事的人了,但他或者得过嘱咐,或者自持力量微薄,总之不愿意再让第二人知道。过去的仇恨哪怕无法忘记,却也努力学着淡忘,毕竟一家人还要继续活着。世上无可奈何的事多了。

  穆清彦没有再问。

  次日吃过早饭,穆清彦要返回渡口,临行前跟穆林说过几天要出远门查案。

  穆林惊讶道:“这才回来又要走?是去丰州?”

  “不是。”穆清彦反问:“大哥怎么这么问?”

  穆林疑惑道:“那个邱老爷不是丰州来的?”

  穆清彦反应很快:“大哥说的邱老爷,是在清河客栈住的那个人?”

  “二弟还不知道他的事啊?”穆林叹口气:“说来邱老爷也着实可怜,他可是丰州的大善人,就算是我们凤临这边,好多人都听说过他。他有两个女儿,没儿子,尽管家财万贯,却没为要儿子再纳妾什么的,只说自己命中无子,有两个女儿便足以聊慰余生。他给大女儿招了婿,小女儿略小几岁,本来都说定亲事了,谁知一天夜里家中闯入贼人,不仅把小女儿害死了,还把头给割了。

  这是三年前的事儿了。小女儿死了,邱老爷本就伤痛,偏偏小女儿的头颅还找不到,死无全尸啊。这几年了,凶手没找到,头也没找到,邱老爷悬赏一千银子寻女儿的头颅,也没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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