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头羊
他们或许已经猜到这伙人到底将罪证和人质藏在了何处。
而当下,顶着这整个院子里的所有人的注视,他们俩就已借了把趁手的工具又走到了那位于小院子正当中的水井。
等一人在一旁帮忙,另一个人拿棍子撬开那外头盖着的一块铁皮盖子,段鸮和富察尔济一起探身下去,起开这口水井外面封死的铁皮,紧接着就看到了底下还有的一个临时锁头和小门。
原来,这井下竟还有一处藏身之处。
而且,竟是在抽干了水的前提下才弄出来的一个暗门!
见状,方才已和富察尔济一块看穿这一切的段鸮却也不意外,拿手就在这估计是用作临时藏身之处的井中暗门处敲了下。
“咚——”
这一下,里面一听就是空心的。
四面静悄悄的情况下,这井底下从方才开始一直躲藏着的人却也没发出动静,可院子里这还蹲着的三个‘皖南人’瞬间面色惨白,却也冷汗直冒不敢作声。
“出来。”
“江宁官府,你的同伙都已经在上面了,不要再让我们说第二次,而且这伏天,你再继续躲在下面,也会被活活憋死。”
这两句警告,当下就使那井下的最后一个‘皖南人’已有些心理崩溃了,但在他手上还有人质,所有一时这对峙却也还在持续着。
也是这分秒间,一只在底下憋气憋得青筋爆开的手先是缓缓推开了那暗门,随之一个已经脸色煞白,满头是汗的短打汉子才掐着个时间就撑不下去的爬了出来。
他这一逃命般地爬出来,四面早已等候的官差迅速围上去就将他捉住,那短打汉子汗涔涔地倒在地上粗重地喘着气,却也再无反手之力。
因水井里能吸进去的气少,方才躲了那么久,他本也以为自己可以逃出生天,只可惜到底棋差一招,他还是落入了这官府手中。
也是这一遭,札克善他们赶紧一边那住人一边就下去那井里救人。
等丢了根绳子一个接一个地爬下去,等下到底下去,众人见里头黑乎乎的只有随地乱放的白色的硝石粉末散在地上。
那硝石还拿好大的木桶一个个装着,里面一部分浸泡着大量的水在取结晶,另有一部分零散的硝石,已经和另外一些土黄色的粉末装在一个个圆形的简易竹筒中了。
这些完全手工制作,散了一地,看着就粗制滥造的竹筒和里头带着浓重硫磺味的土黄色粉末,具体是做什么用处的根本不言而喻。
蹲下来闻了下气味,确定无误的段鸮见状赶紧令人速度将这些本身危险性极高的剩余物证都搜集了起来。
与此同时,就在札克善掀开这伙人用来手工制作边置慢炮的一块席子底下,一个嘴里塞着块布巾,整个人蓬头垢面的官服汉子的脸也露了出来。
等伸手查看鼻息,又将同样在这伙匪徒手上的连日来吃了不少苦的他扶起来,来江宁多日的段鸮他们一对上这人的脸,这才总算确认下来。
因为,这被丢在井下面,差一点就要断气而死的,正是失踪多日,此前落入这伙‘皖南人’之手的人质刘岑是也!
作者有话要说: 花了不少功夫把名字和文案改了,还为此打扰了很久我的编辑。
因为之前那个名字是最早去年起的了,现在越往后写越觉得和主线不符合,所以换成现在,我知道大家肯定觉得一开始的看得亲切啦,但是一篇文如果标题不切题,也不太好。
所以,希望大家不要被我的自作主张影响,后续的文章内容还是不变的,依旧是一场惊险刺激的古代破案冒险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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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中)
这个四人秘密窝点, 被江宁官府一举捣毁的同时, 失踪那么久的刘岑也终于是被一道就救出了。
因数日来,都被关在那被抽干了的水井底下。
作为如今被解救的人质,暂时还没醒的刘岑只能先这样被送医了。
他的各方面状态很糟, 但所幸无性命之忧。
所以官府这边, 只能将这四个涉及杀人, 违法私藏火硝的嫌疑犯一并带回,又当即开始分开审讯。
关于他们四个人为何那一夜要杀死自己的同伙张三同,还要残忍至极地砍掉他的头颅,又为何当初要绑架刘岑,这种种谜底此刻确实还未拉开。
也是这一边一个刑房先审上人的功夫。
司马准, 富察尔济和段鸮挨个查问过他们的姓名籍贯等基本身份信息后,这一伙人假作卖瓜人这一次来到江宁的真实目的也才渐渐浮出了水面。
“姓名?”
这一番单人审讯,就发生在江宁府的一侧阴恻恻的大牢。
隔着一张偌大的公案,面前放着搁在一边的一支笔, 一边问话一边时不时记录着口供的段鸮正和这四人之一的犯人的精神状态。
四面唯有着隔着铁栅栏看了眼眼前的这个样子十分紧张, 不安的罪犯。
在他对面,这低头咬着舌头不语的犯人脖子上一颗颗的汗都都滴在了地上。
这么快就自己面对着审讯露怯的犯人, 还真是不多见, 若不是实在做贼心虚,就是本身胆小小了。
段鸮这么心想着,一双搁在桌子上的手也略微带着思索地敲了下。
他的面容带着些冷,隔着这一扇铁栅栏, 看人时就有种令人胆寒的发毛感。
在这公案上,另外摆着如张三同死时的一些物证。
从那人头的咽喉里扣出的硝石粉末和那颗西瓜籽,还有他人头被割掉时伤口的惨状,一般凶手看见定然是会心虚的。
他故意将这些东西重新拿出来给这个犯人看。
只因为从最初这伙人被他们抓获开始,段鸮就已经意识到这帮人或许和自己记忆里的猪人并非同一群人。
和他一开始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四个人的年纪,长相非但和猪人案对不上号,连基本的作案方法都相当拙劣。
先不论他们实际利用那水井下的洞口,在内部缺乏通风的危险环境下,制造这边置慢炮的环境和方法是多么简陋,无知。
光是这么简单,就被官府破门而入抓到的不设防样子,也完全不似当年能犯下顺天府奇案的那个神秘团伙。
可很奇怪,死者王田孝当年曾经卷入嫌疑,多年来还被通缉的身份是毋庸置疑,这也造成了,这件明明已抓着人的案子中反而还透出不少令人解不开的疑云。
而上回半夜,一块出去在河边的那次,富察尔济和段鸮私下讨论过关于这个‘皖南人’团伙的真实目的。
当时富察尔济也和他说说一句话,说这伙人身上是有疑点的。
他们和实际顺天府旧案中的猪人虽用同一种办法作案,却也并不像同样的一伙人。
因为从以往的诸多案子中而言,一伙犯下过大案的团伙如无必要,是不会在多年后再突然出没作案的。
“你看啊,真正逃出升天,且善于躲藏的犯罪者不会来到江宁这种地方,一笔官银可不比当初那种要掉脑袋的大罪,为了这笔官银再冒一次险并不值当,所以这件事,更有可能是‘亥猪’年的王田孝自己的个人所为。”
“但张三同已经死了,要是想知道当初那个猪人案还有什么遗留证据,也只能从这伙人口中得知,所以他们就是唯一能得知当年真相的证人了。”
——谁想,富察尔济那一晚口中的这个说法,在今天这场审问中再次得到了验证。
“我,我道,道上人称阿吉,真名叫孙朝吉。”
那上半身打着赤膊,只穿了条裤子就被抓到牢里来的‘皖南人’窝点犯人之一阿吉一头都是冷汗地回答道。
他就是先前在门外拿西瓜刀试图伤人的其中那个。
段鸮找人押了他进来后,第一次被官府抓住的他已基本地撑不住,断断续续地松□□代了自己身上的事。
如他二十有一,过去是在扬州和人学杂耍的小卒子。
因杂耍赚的都是卖命钱,还时常要被班主克扣,他也是这一两年下海跟人学了扒窃才会和这伙人陆续认识的。
此外,和他一道在门口被抓的那个瘦条条的叫小丁,屋里那个中年汉子叫孙胡,另外那个从水井里爬出来的同伙叫刘家邦。
四人方才均已承认,他们和那个梅香客栈店小二张三同之前是一伙的。
那副挂在督查院中的名画也是他们偷的。
因为张三同之前和日月升票号的几个老掌柜都交好,其中一位老师傅的徒弟吴二子非常笨,张三同就以介绍小工干活的借口带人进去闲逛。
恰逢这段时间,督查院内多的是税银缴纳的各地外来人口,督查院频繁有人进出,张三同就在那日领着假意去帮忙做工的小丁和刘家邦去将那副画给偷了。
——这个老掌柜和吴二子。
之前段鸮他们在梅香客栈吃早点的那次就见过,所以此事怕是确凿无误了。
而他们用的法子是很简单的。
三个人中两个人都很矮,只有刘家邦个子高,三人只用叠罗汉的办法就翻屋子进去把画装在麻袋子里卷走了。
事后画像丢失,官府一旦查起来当天到底是谁有可能偷画,就会查到他们三个人身上。
最初江宁府也怀疑是有些人依靠团伙结伴偷走了名画,但督查院挂悬挂那副《清院本清明上河图》的位置非常高,一般三个正常人的臂长都无法将这副画完整地取下来。
这两个矮个加一个高个的组合,势必一开始就被排除在外。
因为若是高个在底下,就算叠上两个矮个。
矮个的手臂本就也短,单轮臂长也不可能达到说能取下那副画的程度,那么那一日,他们三个又到底是如何从督查院偷走那副画的呢?
“叠罗汉?”
这话是在富察尔济那边刑房里的,那个叫刘家邦坦白的。
和段鸮那边的进度差不多,他这边也刚好审问当初他们是如何从督查院偷画的这一环节了。
“对,当晚,他们只让我挨着墙先爬上去,站在阿吉和张三同的肩头。”
“我个子最高,手臂最长,同样三个人在一起叠罗汉,他们两个站在我的肩膀上面,肯定最后手臂够不到画,我站在他们上面就可以刚好够得到画。”
“事后官府查问,肯定觉得是两个矮个的手臂加起来没办法偷到画……其实我们是让高个的这个站在另外两个的肩上,这样既洗脱了进入过督查院嫌疑,又拿走了这副名画……”
隔着段鸮那边的一面墙,这头一个人坐着的富察尔济当下听到这话,却也看了眼这个犯人的手臂和个子。
见他个子生的高,手臂臂长。
他也用自己的目光简单粗略地丈量了一下,确实和督查院里那个悬挂画像的位置刚好能对的上。
三人中,两个矮个一个高个。
以彼此叠罗汉的方式,两个矮个子将手臂长得更长的高个送到上面去拿画。
这个办法确实是听上去却简单,却刚好做到了说将名画偷走,最后又不留下作案嫌疑的可能。
说到这之后,为何会结伴在聚宝门下一块租下一间屋子,又竟敢胆大妄为到在水井底下合伙制作这边置慢炮,意图袭击江宁府劫掠官银。
这四人嫌犯中一个也是面露古怪,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原来,他们与那假张三同,真王田孝并非是同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