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风华今眇然 第42章

作者:祎庭沫瞳 标签: HE 情有独钟 古代架空

  白君瑜平日里还真不会在意这些,衣服的料子和样式都是母亲定的,如果不慎划破了,也是交给母亲缝补。所以衣服好不好穿,舒不舒适他真不知道怎么评价,但因为是祁襄的店,他也不能做出没有细品过的样子,只得道:“很好。”

  “哪儿好?”只看白君瑜的表情,祁襄就知道自己是白问了。也是,别说白君瑜一个武将了,就算是寻常百姓家中,这事也是交由女主人操持的。

  白君瑜语塞,祁襄是自己喜欢的人,总要说出点什么哄祁襄高兴才是,几乎是绞尽脑汁,白君瑜说:“比一般衣服更结实些。”

  祁襄憋着笑,衣服结不结实大多跟料子有关,加上白君瑜近来少动,也不曾去军营和比武台,衣服自然不至于破损。

  见祁襄虽面上不显,但眼睛都快眯起来了,白君瑜一下反应过来,伸手去捏祁襄的下巴,“笑话我?”

  祁襄也不憋着了,哈哈大笑,“你这一看就是不当家,不懂这些琐事。”

  “你懂?”白君瑜很想把他抓过来,让他别笑了,好好说话。可又觉得不合适,手慢慢捏成拳,并未有其他动作。

  祁襄笑说:“我过去过的什么日子你也不是不知道,自然知道得比你多。”

  他不是说在西陲的时候,而是以前在祁府上,他的衣服也是不求华贵,只求结实。因为不是经常可以做新的,有一身能撑场面就可以了,其他的都是耐穿为主,也没有人觉得他一个少爷,穿得布料跟平民一样有什么不对的。

  “那正好,以后这些事我问你就好,还省得找别人了。”白君瑜想说的是“那正好,以后我府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可也同样是知道不合适,只能改口,憋得也挺难受。

  祁襄坐直了些,笑意也收敛了,“那我问你个事。”

  “你说。”

  “奉北将军的兵穿的铠甲每年都是送到兵部统一修补吗?”祁襄觉得这事还是直接跟白君瑜说比较好,他不想话里带话,或者算计着去争这份生意,对于这件事,他更多在意的是将士们的安危,更是白君瑜的安危。

  这事跟祁襄倒没有不能说的,白君瑜便如实道:“每年会有统一的修补时间,我看除了几位主将的是由宫中修补外,其他大部分的还是会送到民间的老字号去,手艺中规中矩,也没什么可挑的。近几年也有些手上有兵的将军自己找衣局修补,也都是有资历的,兵部也乐得少费事,不太限制这个。我父亲这边一边是平日里若有铠甲破损,会每隔三个月集中一批,送去民间衣铺修补,数量不大,每次的店除了都有资历外,并不会固定于哪一家,都是看哪一家当时生意少,能修补快些。”

  祁襄知道这事白君瑜做不了主,但还是想透过他能跟奉北将军提一句,便道:“那你觉得我们彩罗成衣店行不行?”

  “你们想接修铠甲的生意?”这个白君瑜是没想到的,“这事麻烦又繁重,万一出了事,你还要承担责任。”

  祁襄微笑说:“一般外面的衣局修补好了,还是要经兵部检查才能最终还给军营,承担责任的可能非常小。与兵部打交道,麻烦是麻烦些,但这是彩罗最容易接到铠甲生意的办法。如今朝中形式你也看到了,你这次出征是有人在粮上动了手脚,可若下次是在铠甲上呢?别人的军队我管不上,你和奉北将军的是半点差错都不能出的。如果那些铠甲经我们彩罗的手,我能最大限度地保证它不被动手脚,可以最大程度地保护你们。还有你和奉北将军的铠甲,师父经多年研究和种植,种出一种叫铁心藤的植物,这种植物与师父制作的药水一起泡上三个月,可以结实如铁,刀枪也不易斩断。我想用它重新加

  固你们的铠甲,让你们在战场上无后顾之忧。当然,铁心藤不易得,不可能将所有战士的铠甲都穿上这个,但在重要的部位可以用它加固,以求不出致命伤。”

  “当真?”白君瑜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若有这种好东西,自然是少一重危险。

  “我可以拿给你看。”这铁心藤他师父原本是研究来给他做个软甲的,后来软甲做成,还剩下不少,他就起了这个主意。

  “不必,我信你。”祁襄能说出这话,他自然敢信,“这事我要回去跟父亲说一下,他的军队最后还得他主做。”

  祁襄点头,“我明白。无论奉北将军答不答应,你记得把你的铠甲拿来,我先帮你做。越早弄完越好,万一需要的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好。”有这种好东西对他来说当然是惊喜,但具体好到什么程度,他还得自己试过才知道。而祁襄能有这个心保护他,他也是很高兴的,至少这也算是祁襄心里有他了。

  涉嫌舞弊之事就算刑部再不吭声,柴府被搜查的事却是百姓们亲眼目睹的,一传十,十传百,自然也就透出了风声,一时间京中议论纷纷。没两天,京中的流言又多了一事,说大皇子可能参与舞弊。单凭柴户长不可能有这么大能力,科举舞弊必是有大儒写好了文章为那些学子作参谋,且要有足够厉害的人在后面支撑。

  有位民间大儒曾任大皇子老师,悉心授课五载,后告老还乡,颇有圣名。而这位老师也曾经指点过柴户长一段时间,柴户长也称之为老师。既然师承同门,那大皇子必然是最有嫌疑的。

  这事传得快,每个人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倒是牢中的柴户长依旧只字不提,跟着他的家仆也都审问了一圈,可以确定科举前柴户长的确向朝中告了病假,却私下去了淮丰等地,与学子们悄悄会面。还有下人说在打扫书房时,看过柴户长写了一篇文章,题目与当届科考题相差不多,且是在科考前写的。

  这就几乎坐实了柴户长舞弊的罪名,柴户长嫌疑越大,传言散开,大皇子的嫌疑也就越大。几日下来更是实情与谣言混杂一起,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这就是祁襄想要的结果,四皇子做得不错,没让人抓到传言的来源。而大皇子也顺理成章地被拉下了水,无论皇上信还是不信,大皇子都要自辩,要自辩就要拿出与自己无关的证据,至于能查到什么程度,想查到什么程度才愿意罢休,就看大皇子自己了。

  白君瑜听完这些传言,直言问祁襄,“这些都是你算计好的?”

  “算计”这词不好听,却很多人都在这么做。祁襄也不否认,他是什么样的人,白君瑜心里有点数也好,“大皇子早早离宫休养,另请老师教授课业,且是大儒,这事天下人都知道。那位大儒乐于指点学生,记名的未记名的人数众多,只要一查就知道柴户长曾受他指点过,还真不用刻意去找。”

  白君瑜笑道:“你能想得周全,就能自保,这样很好。如果有必要,你把我算计进去也无妨,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祁襄没想到白君瑜居然会这样说,表情有些尴尬,“你这像色令智昏的人才会说得话。”

  白君瑜从容地说:“也不无可能。”

  祁襄睫毛微扇,“我不以色侍人。”

  白君瑜走近一步,低声道:“我知道,我只是希望你以后能多为自己考虑,哪怕算计也无妨,只要你好好的。”

  祁襄混乱的心像是被滴入一滴清泉,那样沁凉,豁然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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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祁襄的伤势现已无碍, 郤十舟若隔日去奉北将军府施针也没有妨碍,但白君瑜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每日给祁襄端汤倒水, 晚上都是守着祁襄先睡,自己才睡下。白日里无事,两个人不是看书练字,就是下棋画画,日子也不无聊。

  白君瑜不走,祁襄也不愿意赶人。这些日子他就像心里揣了个宝贝, 欣喜、高兴, 觉得天都比以前蓝了,却又不能说, 只能兀自享受这份贴近, 也开始越发贪婪, 总觉不够, 又不敢更近一步。

  爱上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有太多理由不能宣之于口, 藏于心中又时而高兴,时而忧伤, 情绪明明是自己的,却更容易被对方的一举一动带动。偶尔懊恼, 又放不开手。明明不断告诫自己没有结果,仍行不由心地要去抓住那一丝爱的喜悦。是折磨,是心慌意乱, 却都带着糖衣,让他明知会苦,但还是忍不住先含下最初那口甜。

  这样的相处对祁襄来说是如此,对白君瑜来说也是如此。不同的是,他本就表情少,也习惯了内敛,所以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那是难上加难。再有一点,祁襄想的是自己迟早要离开,而白君瑜想的却是迟早要把祁襄留在自己身边,一生一世,所以他感觉不到苦,只有甜和更甜。

  白夫人几乎是天天让人送炖汤来,开始还是些比较清淡的,后来祁襄伤口愈合得不错,她就开始让人送些补汤来,像什么花胶灵芝炖鸡汤,虫草排骨汤,参苓白术老鸭汤等等,倒没喂胖祁襄,但祁襄的气色的确比之前好了不少。

  喝完今天的汤,祁襄懒得动,就靠在榻上摆弄着白君瑜给他买来的小玩意。白君瑜近来走路越发顺畅了,只是走的还是比较慢,郤十舟说还需要一段时间练习,不必着急。

  潘管家出去买菜,带回了消息,说因为京中大皇子可能涉嫌舞弊一事愈演愈烈,皇上已经派人去问了。大皇子随后上了折子,否认自己与此事有关。而柴户长依旧没供出有用的东西,刑部已经用刑,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都是小打小闹,问不出东西也正常。

  白君瑜回了趟家,拿了些秋季的衣服过来,大有一副要在这里落户的样子。好在二皇子还没解禁足,不然这要是看到了,还能被祁襄忽悠了?

  白君瑜轻车熟路地把自己的衣服放进祁襄的箱子,祁襄装衣服的箱子不小,衣服倒没几件。祁襄也没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

  “潘叔带回些消息。”祁襄把传言说给白君瑜听。

  也是因为祁襄无碍了,潘管家才有心思亲自出门买菜,再跟街坊聊几句闲。

  “我回家时也听母亲提了几句。”盖好衣箱盖子,白君瑜坐到榻边的椅子上。平时在家里,找衣服、放衣服这种事不需要他动手,白如和家仆都会做得很好,但在这里,就算白如在,他也不愿意让白如动手——那里面还有祁襄的里衣,这样私人的东西,他不想让别人看到。

  祁襄直接问:“你怎么看?”

  白君瑜看着祁襄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那个木制的小玩意,颇觉可爱。近来他盯着给祁襄抹护手膏,祁襄的手已经润了很多,“大皇子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只看他后续要怎么办。柴户长不说,肯定有不说的理由,多半是后面牵涉太多,若都说出来,自己遭殃也罢了,就怕没把别人拉下马,自己家里就跟着一起遭殃了。”

  所有处在盘根错节之中的官员都有一个妄想——自己这一党会有人肯在危急关头拉自己一把。

  可实际则是党羽越多,大家为了自保,肯出面的就越少。谁出了问题就直接踢出去,借天家之手斩草除根,面上做全了,里子也安全。而更可悲的是处在利益之中的人,别人出事了自己只知道袖手旁观,却没想过这一干党羽根本就靠不住,自己

  也曾是靠不住中的一员。等自己出事了才想明白,已经什么都晚了。

  “帮我个忙?”祁襄歪头看他,表情很是无辜。

  白君瑜哪有拒绝的理由,道:“直说便是。”

  “帮我递个折子,说我想亲自谢恩。”

  白君瑜皱眉,“你这伤还没全好,折腾什么?而且皇上不是免了你谢恩吗?”

  “我伤口愈合得如何我看不到,你还看不到吗?皇上免了谢恩,但我要去谢恩是我的心意。”他伤在背上,伤口现在是什么样子他自己也不清楚,铜镜也照不清楚,自然不如白君瑜看得明白。

  白君瑜将他手里的小玩意拿过来,脸上依旧严肃,“说实话。”

  祁襄轻笑,“事情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如果皇上肯见我,我也有机会把事情往前推一把。皇上现在恐怕也正烦恼着,至于我推不推得动,还得看皇上烦恼到什么程度。”

  “你怎么知道你的推进,不会惹恼了皇上?”到时候出主意不成反被扣上平民妄议朝政的罪名,得不偿失。

  祁襄早就想过了,“诸多皇子中,皇上虽最重用三皇子,但心里最疼的,也最喜欢的,却是大皇子。皇上与元后感情颇深,大皇子两岁识字,三岁能背诗词无数,四岁开蒙便是人人夸赞,是皇上最骄傲的皇子。奈何大皇子身体不好,不宜继承大统。也正是因为如此,皇上对大皇子更多的是父子之情。而为防其他皇子意图皇位,皇上是先君臣,后父子。现在这事牵涉到大皇子,皇上作为父亲,自然想要为儿子洗脱嫌疑。我也没有要陷害谁,只是看情况给皇上出个主意,皇上自然不会恼怒。”

  白君瑜叹气,“你聪明我知道,但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大胆子。”这种事万一有个不妥,那可不是小事。

  祁襄笑道:“我并非胆子大,只是各中问题都想明白了,自然也就不怕了。”

  祁襄想借谢恩面见皇上,他的伤因礼部疏忽而起,皇上又赐了好些药,去谢恩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他非朝中官员,只能让白君瑜帮他递折子。祁襄的要求,白君瑜又很难说一个“不”字,只能遂了他的心意。至于皇上是否恩准召见,就不是他们能说得算了。

  白君瑜原本以为皇上很大可能会拒绝,结果是三日后,皇上派人传召,让祁襄进宫谢恩。

  祁襄换好衣服,收拾停当,由白君瑜亲自将他送到宫门口。

  “你先回去吧,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让白如先送白君瑜回去,再让车夫回来等他就行。

  白君瑜帮他整理了衣袖,说:“进去吧,说话三思,这不是在家里。”

  祁襄失笑,“我能不知道吗?”

  没有多耽搁时间,祁襄跟着太监进了宫门,一路前往御书房。

  行了大礼,皇上叫起。

  祁襄躬身垂眸道:“皇上赐药,草民不胜感激,谢皇上恩典。”

  皇上这几日为舞弊一事忧心,眉眼间可见疲惫,“本是礼部疏漏,让你无辜受伤。朕已责罚他们,如今你无恙了,朕也就放心了。”

  “有皇上赐的药,草民的伤势才好得这样快。这事是个意外,草民只是运气差了一点。”皇上赐的药,他半点未动,用的都是师父配制的。

  皇上说:“听说你是为救君瑜受伤的?”

  皇上这话问得意味不明,祁襄边斟酌边道:“那老虎原本是冲着太傅去的,草民拉开太傅后,它才扑向白将军。白将军尚坐轮椅,实在避不开,草民也没想那么多,为他挡了一下罢了。白将军是国家栋梁,若因此事再受伤,怕会更严重。草民一平民,受点伤也无妨。也好在有江湖侠士帮忙,那猛虎没有再

  伤人。”

  “你能不顾危险,挺身而出,也是有情有义的孩子。”

  “谢皇上夸奖。”祁襄趁皇上喝茶的空隙悄悄抬头打量了皇上一瞬,随后低头恭敬道:“草民进殿时见皇上神色疲惫,想必是为国事劳心劳累,皇上千万要保重龙体,您康健才是国之根本。”

  这话让皇上心情舒畅不少,又想到之前祁襄也给出了不错的主意,他现在正操心烦乱着,不如再问问祁襄,便道:“前年科举舞弊一事,你可听说了?”

  “回皇上,草民病中一直未出门,倒是家里照顾草民的老管家出门买菜时听过几句,回来说了个大概,草民也不了解具体情况。”

  皇上点头,将事情同祁襄说了。

  与祁襄听到的并无二样。

  “你可有什么法子能尽快把这事查清楚?”皇上问。就算是病急乱投医,也得广纳意见,说不定就有新思路了。

  祁襄佯装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草民对朝堂之事不太了解,只有一个笨办法,可用与否还得皇上定夺。”

  “哦?说来听听。”有办法就比没有好。

  “舞弊是为了中选,既然从舞弊官员那里查不到更有用的线索,那不妨从中选之人中查。”祁襄语速不快,为得是让皇上听明白,“舞弊之人不可能都进入殿试,但既然花了钱买了考题或者答案,肯定还是会有考进殿试。皇上只需将当时的中选名单拿出来,挑出家境不差、人脉够广之人,从他们的家中开始查即可。他们家里人不比朝堂上人八面玲珑心,根基不实心中有鬼必定慌张。只要挑懂审问技巧的人去问,若有问题定能抓到破绽。”

  “挑家境优渥者朕能理解,为何要挑人脉广的?”皇上问。

  祁襄解释:“舞弊一事就算胆子再大的人也会格外谨慎,有钱不是唯一的标准,做熟不做生才是保得万一的根本。而只有人脉够广,才能与礼部左侍郎这样的官员牵上线。另外,官员帮他人舞弊为了什么?只为了钱吗?那些钱跟要冒的险相比不值一提,最后的目的无非是舞弊之人入朝为官后,他们能相互扶持,相互依仗,将根系扩张到无法想像的大,让这一党地位更难被撼动。这样日后无论什么事都好办,谁出事了上位者都不得不再三思量,怕牵一发而动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