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绾刀
韩若壁‘哦’了一声,似酸非酸道:“居然有这等好事?”
顿了顿,他又道:“我还是去瞧一瞧公冶修是不是真的回来了吧。”
黄芩点了点头。
韩若壁闪身出门而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又悄声溜了回来,告诉黄芩说公冶修等人的确回来了,公冶修自己还喝醉了,庄子里的下人们都起来迎接庄主,所以引起了刚才的嘈杂。
原来,公冶修是应邀去‘凤凰山’上的彝寨赴宴,本打算在山上住一夜再回来,但席间,他喝得醉醺醺的,直嚷嚷着要回家,安苏其拗不过他,就派了几个寨里的护卫送他们一路下山回来了。
既然没甚异常,韩若壁本该回去自己的房里睡下,可他偏不,硬是挤在了黄芩的床上。
等到一切安顿妥当,庄子里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后半夜了,院墙高大到不可攀跃的‘金碧山庄’暗沉单调地淹没在一片墨绿色的枝叶里,仿佛成为了它的一部分,浑然一体。
忽然,韩若壁和黄芩同时从床上跳将起来。
韩若壁伸开左手,只见他手心里的那个红色印记,此刻已消失不见了!
很显然,熊传香不知何时,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了出去,离开了房间。
看来,她是等不及明天再去面见公冶修了。
能令黄、韩二人在她离开之后才有所察觉,这苗女也是颇有些神通了。
庄内,一个负责打更的老迈更夫走出更房,一边提着个写有‘更’字的纸扎灯笼,一边走过一条僻静的长廊,一慢三快地敲击木柝,发出‘邦--邦!邦!邦!’的声响。他打着哈欠,且行且喊着:“平安无事!小心火烛!”
看来,已是四更天了。
就在更夫走过院子里的一片假山时,一个哈欠还没打完,就被一条人影从背后捂住嘴巴,拖进了假山的阴影里。
更夫惊恐万分地把头昂至最高处,瞪起一双老眼,一眨不眨地望向紧贴着下巴,直抵向喉咙的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呼吸立刻变得急促起来。
“只要你不乱叫唤,肯老实回话,就不杀你!”
一个尖厉的声音在更夫耳旁响起。
因为利刃就在颌下,更夫不敢点头,只能用鼻子‘哼’了声,算作回答。
跌落一边的灯笼照亮了他的身后,那里映出一个瘦小而有力的身影。
“公冶修现在何处?”
那个声音问道。
同时,那只紧捂住更夫嘴的手放开了,但抵住更夫下颌的利刃却促催似往上抬了抬,压了压。
立即,皮破血流。
刀刃在颌下的皮肉上留下了一条血痕。
表皮的锐痛令更夫明白身后的凶徒绝对是心狠手辣的角色,求饶是没有用的,只有按‘他’的要求去做,才有可能免去一死。
他的年纪虽然很大了,身上也有好几种不太好医的病,但仍是没有活够,还不想死。
更夫咬紧起牙,尽量不动嘴唇,以免带动下颌,加深刀伤,含糊地发音道:“老爷......老爷......在书房里睡了。”
“为什么睡在书房?”
显然,‘凶徒’对更夫的答案产生了怀疑。
顾不上仓促张嘴可能加深下颌的伤口,就怕对方因为不相信而凶性大发,一刀杀了自己,更夫忙道:“老爷回来得太晚,几位夫人已经睡下了。老爷不想打搅她们,喝过醒酒汤后就独自睡在书房了。”
听了他的解释,刀刃松了松。
看来,那‘凶徒’觉得这理由说得过去,所以相信了。
“往书房怎么走?”
凶戾、尖锐的问话声再次于更夫耳边响起。
这会
儿,更夫虽然仍是惊怕不已,但已不似刚开始时被吓得结结巴巴了。他道:“经过长廊,向左拐,然后穿过一个院子,再一直走到头,最里面有个小院子,院子里只有一间屋,就是老爷的书房。”
待他说完,就觉后颈处一下钝痛,顿时晕死了过去。
书房内,当躺在老花梨木制的围屏榻上醉得七七八八,半梦半醒的公冶修突然惊醒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一双眼睛。
一双连眼珠子仿佛都是白色的眼睛!
与此同时,一把小巧而锋利的苗刀正紧紧压在他的脖子上。
苗刀的主人,当然就是熊传香。
一般来说,任何人在这种时候,都只能老老实实的任由对方摆布,因为那近在咫尺、紧贴在脖子上的苗刀,只消稍稍往前进上半寸,就会割断咽喉。
但是,公冶修一瞧见那双诡异的眼睛后,竟仿佛受到了无比巨大的惊吓,完全忘记了脖子上还架着一把极其锋利的苗刀,口中发出一声凄惨至极的呼号,好像脚尖踏上了烧红的铁板一般,‘腾’的从榻上窜了起来。
那惨嚎是如此的凄厉,以至于连熊传香都被吓了一大跳。
另外,若非她缩手得快,收回了苗刀,说不定公冶修这一窜之下,就主动送了性命!
对于这一点,熊传香始料未及,因此也很是郁闷。
寂静的夜空里,那一声惨嚎在庄园里传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