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绾刀
终于,掌柜的微微笑道:“好说,好说,来,我这就点清筹码,兑银子给你。”
瘦子庄家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掌柜的用眼神给制止了。
韩若壁哈哈笑道:“既然掌柜的爽快,我也爽快。不用点数了,这里的筹码铁定超过四百两,就按四百两算吧。我自己带来的一百两是赌本,这一轮赢下来的钱,先落袋五十两即可,至于剩下的二百五十两,权当我下次来耍的赌本,寄存在场子里好了。”
韩若壁的这一做法大大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所以大家都呆呆地瞧着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那个掌柜的。他点头哈腰,笑道:“既然客人信得过我们赌场,如此也好,请随我来,我马上兑银子给你。”
等到韩若壁、黄芩拿了一百五十两银子扬长而去后,场子里围观的人才逐渐散去。
那个输了钱的瘦子庄家凑到掌柜的身边,低声道:“爷,那小子绝对是出了千的。我算得清清楚楚,明明是个‘杂五’,却被他换成了‘杂三’。您怎么就这样放他走了呢?”
掌柜的脸上的肥肉跳动了两下,沉声道:“你懂个屁?不是猛龙不过江,一般出千的人,哪有他那么嚣张的?他敢这么做,必然是有所仰仗。而且,另一个小子也不是好惹的,为几百两银子和他们这样的人起冲突,不值得。”
输钱的瘦子存了一肚子气,恨恨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怕他们怎的?”
掌柜的不屑道:“这不是怕,是没必要。而且,你没看出来,他们其实也很上道吗?”
瘦子道:“到赌场里出千,这算是上的哪门子的道?”
掌柜的嗤笑道:“你以为他们还会再来赌吗?”
瘦子疑道:“难道不会?他们不是寄存了赌本在场子里吗?”
掌柜的笑道:“显然不会了。他们说明拿回赌本一百两,落袋五十两,是表示小赚一轮则可,至于剩下的、寄存在我们场子里的二百五十两,其实就是不要了的意思。”
瘦子迷惑道:“我正奇怪呢,从来没见有人这么办事的。”
掌柜的‘哼’了一声,道:“这两个外乡人肯定是要在高州办什么大事儿,所以赌钱是假,借着咱们的场子玩一手扩大他们的影响是真。如果我料得不错,不消一个时辰,他们的事就会传遍全城,也就是说,他们在一夜之间就成了高州城的名人。我想,这才是他们的目的。至于那一桌子四、五百两银子,恐怕人家还没放在眼里呐。”
☆、第39回:探消息电白港里遇包器,觅妖瞳放鸡岛上访五龙
高州城里最大、最豪华的客栈无疑是坐落在北街口的‘平安客栈’了。此刻,韩若壁就躺在‘平安客栈’最贵的一间套房里摆放着的、极其宽大的、雕满了灵芝和如意的、黄花梨质地的月洞门架子床上。
方才,一进门,他就一面嚷嚷着“累死了累死了”,一面直奔那张瞧上去舒适无比的大床去了。
以手作枕,韩若壁高高地翘起二郎腿,悠哉游哉地摇晃着,同时招呼黄芩道:“黄捕头,快过来,这床真不错,一起躺下歇会儿。”
黄芩回身关上房门,边向床边去,边数落他道:“住个客栈还挑肥捡瘦的,你可真够讲究的。”
韩若壁笑道:“讲究有什么不好?没钱时是可以将就一下,但有钱时就不妨讲究一下了,我可是刚赢了几百两银子的主儿,难道就不能讲究一下?”
实际上,这话只不过是说辞,因为在他和黄芩去赌场前,就已经入住了这家客栈的这间客房。
黄芩摇了摇头,不预与他斗嘴,只道:“好好好,你就‘讲究’吧。”
说完,他在韩若壁身边躺下了。
韩若壁撤出左手,有意无意地搭在黄芩身上,‘切’了声,道:“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得好像你没沾到我‘讲究’的好处似的?唉呀呀,其实这一路跟在我身边,我的好处都被你沾遍了吧。”
转头瞧他一眼,黄芩故意道:“是啊,你的好处还真是不少。”
韩若壁打蛇随棍上,不依不饶道:“是吧是吧?那你倒是把我的那些好处一个个说来听听,我也好数数看到底有多少。”
黄芩一笑道:“仔细想想却又说不出几个了。”
韩若壁佯作黑脸,拿脚往黄芩的小腿处轻轻踹了一下,道:“才说‘真是不少’的,怎么转脸就又‘说不出几个了’?你耍我?”
因为舍不得,所以他踹得很轻。
黄芩喘了一口气,又温柔一笑,继续道:“其实,一个就足够了,那就是‘谁也替代不了’。”
听了他的话,见了他的笑,韩若壁心都要化了。
自然而然的,他执起黄芩的手。
他握得并不紧,但绝没有任何人能令他松开。
这时,窗边传来很有节奏的‘噼噼啪啪’声,一声快过一声,一声响过一声。
是雨声。
雨打窗棱声声紧。
下雨了。
这一刻,被隔在窗外的雨,却似浇湿了窗内人的心情。
韩若壁和黄芩牵着手,仰面朝天地并排躺在一起,一言不发,似乎是在听雨,又似乎都舍不得开口打破这美好的静谧。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二人扭头相视一眼,会意一笑。
黄芩眼神一亮,道:“莫非有人送消息来了?”
韩若壁点了点头,道:“八成是了,只是比我预想的要快了许多。”
说罢,他翻身坐起,跃下床,往门边走去。
黄芩也跟着起来,行至桌边坐定。
韩若壁打开门,只见外面站着个膘肥体壮的大汉,再仔细一瞧,却原来是黑皮大金牙的赌场里的某个巡场打手。他的头上、身上都湿了,显然是出来得急,没带雨具,半途遇雨淋湿的。
没想到来人会是他,韩若壁感觉有些讶异,道:“你们赌场和我不是钱债两清了吗,又派你来做什么?”
那大汉抹了把脸上残留的雨水,讨好地‘嘿嘿’一笑,道:“不是赌场派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