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阳
那婆子脸色变的铁青,却是讷讷的说道:“奴婢不敢。”
“还不进来,在外面耽误什么?”屋里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林肃也不再理一个下人,直接进屋行礼道,“父亲,母亲,致远科考归来,一路风尘仆仆得见高堂,见二位身体康健一如往日,只觉一身疲惫尽去了。”
那中年男人一身便服,留着几分美髻,看起来倒是文质彬彬,只是听到林肃此语时到嘴边的话硬是咽了下去,换了个话:“从何处学的如此的油嘴滑舌?”
“若是担心父母身体康健也是油嘴滑舌,当真是让天下的孝子们无法可做了。”林肃一副孝子的模样,让林骤责骂的话都没法那么顺利成章。
这孩子一向怯懦,三句话打不出来个屁来,没想到上京一趟倒是会说话了:“先不说此事,你今日进城去了何处?”
他这话一问林肃就知道他是知道了什么,但是知道了多少另当别论,林肃恭敬道:“禀报父亲,致远去买书童了。”
“致远现在的书童用的不满意?”一旁的美妇问了一句,她生的倒是美艳,年龄也不如何的显露,话语中也带着温柔,“你若不满意,让你父亲再给你选好的便是,何必自己去那种地方选书童呢,不知道的还以为致远你是看上了哪个呢。”
林肃恭敬道:“母亲有所不知,我那屋里的书童皆是不识字的,唯一一个识得我名字的还留在了京中帮忙看榜,实在于读书无益,致远也是怕旁人说父亲故意如此,才自己悄悄去选了个合心意的,免得那些人嚼的那些个口舌,说什么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实在难听,让儿子直恨不得丢掉读书人的斯文同他们打上一架才好。”
软刀子磨人,他也会。
那美妇的脸直接僵了。
第53章 替身也风流(2)
“怎会如此, 你爹爹向来可是最疼爱你的。”那美妇讪笑了两声。
她从未听过如此直白说到脸上还让她无从辩驳的话, 这话若真有人说, 林家的名声可就彻底坏了,苛待嫡子可够那些御史大夫参不知道多少本的。
“儿子自然是知道的,”林肃笑的恭敬,“所以想着只是选一个识字的书童, 爹爹慈爱,自然不会同我拿这事还要说教一二。”
林骤胡须动了动,捏紧了椅子的扶手道:“可你去的什么地方?又买的是什么人,倌馆岂是读书人能去的地方!你若堂堂正正,为何不将人带回来?你这名声传出去,可顾及你父亲我的名声?可顾及到我们林家的名声, 为父是慈爱了, 可你可曾孝顺?”
这一顶帽子压下来, 可够林肃喝一壶的,那句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还真是应景。
“儿子若真为了狎玩男子, 此时也应该夜不归宿,也不知是谁在父亲面前如此扭曲事实, 离间我们父子感情,实在是居心叵测,”林肃行礼道, “若是下人,这样乱嚼主人口舌的下人就应该拖出去打死。”
“不,不可!”那美妇直接阻止, 对上林肃意味深长的眼神,没忍住捏紧了帕子,“他们只是关心致远你的名声,毕竟倌馆之事传出去,于你日后的仕途不利,那些个乐人贱籍的哪里识得什么正经字,你若嫌书童不好,你父亲自然是要给你再挑好的,你自己掌眼,也不必别人拿了错处去,那些个糟践的还是尽快发卖了好。”
林肃的书童不少,若是再挑,来回折腾,人家只会觉得这嫡母贤惠,嫡子难伺候。
林肃叹了一声,那美妇直接正襟危坐死死盯着他,就怕他出什么幺蛾子。
但林肃还真在想幺蛾子:“罢了,我也就不瞒父亲了,当年致远年幼在花灯会上走失过,当时便是我那书童的父母帮了我一把,如今我才能同父亲父慈子孝,免得父亲丧妻又丧子被人说道,如此便是恩人,儿子得知恩人落难,还被卖入那种地方成了小厮,怎么忍心他继续受搓磨,这才伸手帮了一把,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救命之恩了,如此大恩,便是他一时落难,旁人可以说他贱籍,我林家知恩图报,怎可如此羞辱恩人,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耻笑我林家忘恩负义。”
戴高帽子,他也会。
那美妇愣在原地:“母亲不知道还有这一遭,致远你也不早说清楚。”
林肃没理她,而是看向了林父:“父亲说我不将人带回,儿子不是因为心虚,而是怕真的落了别人的口舌,为报恩给他一个院落,给他一份营生,以父亲之威势免他受别人打扰,请父亲明鉴。”
“好的坏的都让你说了。”林骤叹了一口气,“他当真只是小厮,不是小倌?”
“父亲大可派人去查,那翠浓馆挂牌出来的可有卿唐二字。”林肃恭敬道。
他信誓旦旦,林骤也不好再发难:“罢了,今日夜已深,你先回去吧,待日后查证,若你有半分虚言……”
“那儿子便是不孝,父亲想将儿子从家谱上去除都行。”林肃直视着他道。
林骤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回去吧。”
一席话语梗的屋里两个人心口都疼,美妇想要说上两嘴,可之前有了后娘又有后爹的帽子扣下来,让她一时很难开口,而林骤则是不断叹气,气氛颇为凝滞。
倒是林肃进了自己的小院,有人送来了热水,洗洗涮涮后舒适的入睡了。
贡院里熬了几天,又是马不停蹄的将人赎出来,还得跟后爹后娘打机枪,即便是他也得休息休息。
这一觉睡的倒是舒畅,只是鸡鸣之时林肃被外面说话的声音吵醒了。
“大少爷昨天回来可是耍了好大一通威风,把老爷夫人都给哽的说不出来话来。”
“这上京一趟就是不一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考的上,先摆起官架子来了。”
“谁让人家是读书人呢,说不得。”
“既知说不得还在此处乱嚼舌根,”林肃推开窗支着头看着那几个说话的人道,“在此挑拨离间我父子感情,实在该打,来人,打!”
若只是冒犯大少爷,未必会挨一顿打,可是冒犯到老爷头上,这一顿打就罪有应得了。
林肃前脚将人打了,后脚就将刁奴的名声放了出去,名声这种东西,还不由着人以讹传讹呢。
“夫人,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那大少爷也太过于狠辣了些。”
“这说打就打,实在是不仁啊。”
“我们也是为林家操劳一辈子的,怎么能如此对待。”
“……”
哭诉声响了一片,那继室也是为难,她刚刚听说人被打了,后脚就听到了外面的传言,此时若是再找林肃发难,只怕真要落个任由刁奴苛待嫡长子的罪名下来。
她算是看出来了,那家伙之前隐忍的像只羊,现在本性露出来了,分明是只狼,咬人一口生疼的那种。
“你们暂且先忍忍,他可是老爷的嫡长子,我怎么吃罪的起。”继室安抚道。
林肃实在懒得跟一个妇人你来我往,与其在那里打机枪,还不如直接釜底抽薪。
在继室还在暂且隐忍此次风波的时候,林家子嗣不丰,妾室一无所出其实是继室动的手的事情开始流传,不等继室反应过来,林骤便已经找了过去,连带着在妾室那里送了什么避子汤的事情都被揪了出来。
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硬生生让整个清河府都在看热闹。
“原来她之前的贤惠大度都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