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麻辣笋
小二哥笑容可掬地回答道:“哪能啊, 是赵老爷他说今日有贵客要来商谈重要的事,未免人多嘈杂,所以特将整间酒楼包了下来。”
楚辞和张文海有些咋舌, 他们就说怪不得呢,上次来的时候也没见有这等待遇啊。不过,这赵老爷口中的贵客又是谁呢?除了他们之外, 这赵宽还请了谁?
怀着这样的疑问,两人跟着小二哥进了酒楼, 然后直奔二楼。包间还是之前的那一间, 可是肉眼可见的大了一倍, 旁边还有拆除的痕迹,想来是把两个包间拆了合成一个。
包间大了里头的摆设就更贵重了, 原来的那副猫戏蝶换成了猛虎出山图,再从侧面仔细一看,能发现这屏风竟然是双面绣, 另一面绣着喜鹊登枝。楚辞看了好几眼这暗示意味十足的屏风,才绕过屏风,朝里面坐着的人拱手道:“赵老爷好啊,几日不见,楚某今日来晚了,待会儿自罚三杯谢罪,多多见谅。”
赵宽笑道:“俗话说好客来迟,楚提学和张公子都是赵某的贵客,能给面子赴约已是难得,迟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再者,还有一位贵客尚未到来,烦请两位再耐心等等才是。”这赵宽说话时依旧是那么热情,似乎一点也没有被金瓜贡换鱼丸的事所影响。
楚辞和张文海坐下后,赵宽又让人上了茶,这次倒不是昂贵的金瓜贡了,而是普通的铁观音。
几人一边饮茶一边聊天,谁都没有将话题往买卖上扯。这做生意啊,就是看谁沉得住气,先露怯的人,一定是要吃亏的人。
张文海坐在一旁,耳朵里听着楚辞和赵宽绕弯子,两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可偏偏却一点火气味都没有,甚至脸上都还挂着恰到好处的笑,仿佛他们就是多年不见的友人在闲聊一般。
他默默饮了一口茶,心里对楚辞的佩服又上升了几个度。似楚兄这般人才,文章做得好,官也当得好,为人处世好,就连做生意竟然也懂。恐怕除了不会生孩子,他什么都会了吧?
想到生孩子,张文海心念一动,楚兄如今年岁渐大,是时候考虑成家的事了。不过他认识的人中,似乎没有哪家小姐是无论身份和才情都能与之相匹配的。或许他该让人打听打听了……
楚辞正假笑着和赵宽说话,突然全身一寒,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在算计他。楚辞当然不会知道他的好兄弟自己尚未成家就已经在为他的终身大事考虑了。
尴尬的气氛持续了一刻钟左右,当下面传来声音的时候,楚辞知道,赵宽请的那位贵客来了。
脚步声渐渐近了,楚辞他们回过头去看,那人正好从屏风后绕了出来,楚辞一看清来人,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知府大人请上座,您百忙之中能抽空前来,真叫小老儿感动不已啊!”赵宽起身相迎,态度热情到有些谄媚了。
楚辞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他知道赵宽这番作态是故意寒碜自己的,但他脸上还是得露出讶异的表情,起身拱了拱手:“陆知府,真是太巧了,楚某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适才赵老爷说待会有贵客到来,我还在猜呢,现在一见果然是贵客。”
陆知府不像楚辞这般惊讶中又带着些许惊喜,他轻扯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楚提学客气了,陆某哪算得上是什么贵客啊。这吉祥楼陆某可没来过几次,倒是楚提学,应该是这里的常客吧?”
听到陆知府夹枪带棒的一席话,楚辞就知道不好了。看来赵宽并非不计较算计之事,而是来了一招釜底抽薪,提前将契约内容告诉了陆知府,陷他于被动之中。现在陆知府这个态度,分明是觉得楚辞想要抢占修码头的功劳了。
“常客当不上,楚某也只是来了两次罢了。早知道陆知府您能抽出空来,上次商谈玉融丸买卖的事时,就该叫上您一起来的。”楚辞暗示他,上次主要是为了谈玉融丸买卖的事,而不是为了修建码头。
“同样掌管一个衙门,没道理楚提学你出的了门,而我却要整日困守衙门之中吧?莫非是楚提学觉得我处理公务的能力不如你?”陆知府半点都没有被安抚到,开口仍然是一副老阴阳人的语气。
楚辞用余光扫了一下那赵宽,果然发现他那双老狐狸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得色,他的挑拨离间果然灵验的很。
等到几人终于坐定,一旁的背景板张文海才反应过来,想着上次楚辞和他分析的那些,他心里一下就紧张起来了。这陆知府会不会弹劾楚兄呢?
楚辞在桌底下拍了拍他示意他稍安勿躁。赵宽在那边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后,话题终于转到了建码头这件事上。
“楚提学,你上次说要将这修建码头之事先与陆知府说了才行,也不知二位商议的怎么样?赵某想着干脆就让二位一起当面商谈,以免遇到问题时楚提学你做不了主,又平白耽搁两天,二位不会怪罪我吧?”赵宽笑着说道。
陆知府也笑着说:“赵老爷多虑了,恐怕在楚提学心中,本官并不是决断之人。这商议不商议的,又有什么关系,还是请楚提学做主吧。”
“……”,楚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劝自己一定要忍住,“陆知府说笑了,您是一府长官,这修建码头之事不与您商议又和谁说去呢?只是楚某觉得赵老爷提的条件有些……想着商谈好了再将这事上报给您罢了。您今日能来,楚某亦欣喜不已,不如您先看看赵老爷提出来的要求再说?”
楚辞尽力表达自己的善意,他没料到赵宽那老狐狸真会来这一招。现在只希望陆知府能以大局为重,不要意气用事才好。
所幸,陆知府还没有全然失去理智。他斜了楚辞一眼,然后接过楚辞递过来的纸张。看清楚第一条后,他眉头一皱,然后抬眼看了看赵宽和楚辞,片刻之后又低下头去看。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陆知府终于将那薄薄的两张纸研究完了。
“赵老爷,你这些要求,确实有些……令人为难了。”陆知府委婉地说道,面前这人的豪富他亦有耳闻,还是尽量不得罪的好。
赵宽表现出一副诧异的样子,说道:“这要求竟有些令人为难吗?可是赵某在别的州府条件更甚于此,他们也答应了。赵某原来想着漳州府一直以来都属贫困之地,还特意将条件放松了些呢!”
陆知府听了有些难堪,他虽然时常也埋怨漳州不如其他州府富裕,可是当面叫人指出来,终归还是不太愉快的。他咳了一声,然后道:“漳州土地贫瘠,百姓大多以打渔为生,所以地方财政上有些紧张。赵老爷你看看,能否将这条件再放宽松些?”
赵宽听后,脸色阴沉:“陆知府莫不是觉得赵某有意占便宜来了?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谈的了,今日这宴席就全当为赵某践行了。”
陆知府见他一言不合就要走,立刻慌了:“赵老爷,有话好好说嘛,你既诚心来我漳州府做生意,又何必急着走呢?”
赵宽冷笑一声:“陆知府既然知道我是诚心来的,又何必说那不诚心的话呢?一个码头能带来多大的好处,陆知府身为一府当家,自然不会不清楚。赵某一向喜欢行善,但我终究还是个做生意的,后头有一大批人等着嚼用,只亏一点倒也没什么,就当交个朋友了,但完全亏本的生意,请恕赵某办不到了。”
陆知府的脸被说的涨红,他心里很是恼火,却不能开口反驳。以赵宽的财力和他在南闽省的影响力来说,要是得罪了他,估计下半年的商税收上来会是一个很难看的数字。
他陪着笑脸说道:“赵老爷善举整个南闽无人不知,本官也知道你做生意不易,现在想来,其实那些条件也不算——”
“陆知府,喝杯茶吧。时临夏日,天气炎热,您脸都热红了。”眼看陆知府就要妥协,楚辞不管那么多,就出口打断了。
陆知府虽然不喜楚辞,但也清楚他的能力,这会儿打断他一定是有话要说,便也没急着斥责,而是端起杯子,开始装模做样地饮茶。
“楚提学,你不是说这修建码头之事要陆知府做主的吗?怎么你又突然插嘴,是不是对知府大人有所不满呢?”赵宽的脸又阴了下来,心中暗恨楚辞狡诈,也恨这陆知府意志不坚定,明明刚才就要成功了!
楚辞呵呵一笑:“非也,本官并非故意打断,只是有些事尚未说清楚,现在下定论还言之过早了。不如咱们将您提的条件一条一条掰扯清楚,再来做决定如何?”
“呵呵,楚提学想说什么?”
“先说您这第一条吧,上面写着若码头建成官府必须免除您名下店铺三年税收,这一条明显就与大魏律相斥了。大魏律有云:凡行商之人必须每年缴纳所得利之十五,以儆其尤。所纳税款交由当地官府,再上呈户部入国库之中。除非大赦,否则任何人不得拒缴或少缴税款,违法之人一经发现,便以绞刑处置。”
楚辞如数家珍,当场将律法扯了出来,看着赵宽有些呆滞的表情,楚辞继续说道:“赵老爷您要求官府必须为您免税,这就触犯了国法了,罪名可不小呢!听说您在别的府亦是这般行为,若是严查下来,这……唉!”他叹了口气,仿佛赵宽已经是个死人了。
片刻之后,赵宽挤出一个笑容:“楚提学说笑了,赵某每年课税都是按照律法办事的,至于那条款,不过是下人不懂规矩胡乱写上去的,我原本想说的是,码头建成之后,我名下店铺的税收可否适当拖延一两年,毕竟建码头所需银两不少。”
“哦!”楚辞恍然大悟般,“原是如此啊!也不知赵老爷那下人是蠢还是毒,我差点以为他是想要害您呢!既然是延迟那便没有关系,朝廷商税三年一清算,只要您在规定的时间内缴清就没关系了。张兄,快去拿笔墨过来,将这条款改了,以免害赵老爷担罪。”
张文海愣了愣,然后咧开嘴,大声应到:“唉,我这就去。”说完,便噔噔噔跑出门外,向小二要来纸笔,将赵宽的第一条按刚才所说的内容改掉。
赵宽看着白纸上的墨痕渐渐干透,心里却像被划了一刀一样汩汩流出鲜血,那楚辞竟敢以这事威胁他,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第337章 契书
“楚提学, 关于下面的这些,可还有要说的?”赵宽扯了扯嘴角,之前第一点要求被这厮以律法推脱掉了, 如果这第二点他还不同意, 那这个生意也别想做了!
“哦, 关于这第二点嘛……”楚辞顿了顿,赵宽眼睛一暗, 问道,“如何?”
“第二点, 您要求玉融坊的生意除官府自用外不可卖出一颗, 本官其实是没有意见的。但是, 这恐怕会有碍赵老爷您的名声。”楚辞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很认真地在为他考虑似的。
“此话何解?”赵宽眉头一皱,心里顿时出现不好的预感。
“是这样的,这玉融丸到底是漳州府之物, 除了卖给周边来进货的行商之外,咱们每天还会留两大锅出来低价卖给附近的百姓们,让他们也能够尝尝鲜。可是您此话一出, 老百姓们就没有这两锅的福利了。若是明白事理的,可能不会说什么, 但百姓大多愚昧, 本官恐怕他们会视赵老爷为奸商。这样一来, 一传十,十传百的, 可不是会对赵老爷您的声誉不利?”
赵宽压了压脾气,说道:“只两锅倒也碍不了什么事,以后照旧便罢了, 其他的却不能再给旁人了。”
楚辞笑着点点头,示意张文海将第二条写上,然后把这个条件补充在后面。
赵宽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说道:“这第三点又有什么要求你不妨一并说了!”
“这第三点嘛……”楚辞又停顿了一下,对面的赵宽此时脸已黑的能滴下墨来。真是欺人太甚,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楚辞竟还真有别的想法?!
陆知府在楚辞谈判时一直默默饮着茶水,他与楚辞虽有不穆,但利益当前,能谈下来的话他的好处明显更多,他也就不说什么了。可现在眼看楚辞马上就要把他的大钱袋得罪了,他不由咳嗽了两声,示意楚辞见好就收。
“第三点就按赵老爷您说的那样,建立码头由三方来出银子。只是,您心里有没有预算,这样我们也好去筹银子。”楚辞问道,张口就是赵宽不太能听懂的话。
“预算?这是什么?”赵宽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也就是说,您在心里有没有想好这造码头该花多少银两?就像前期勘探地形,以及后期购置材料和随之产生的人工费用等等,您应该先列个单子将一应物品全部写下来,并且在后面写上您预计花费的钱数。这样等大家看完了之后,也能知道该花多少银子,而这些银子又花在何处了。”
要是现在,一个地级市的政府工程要招标,想投标的人个个都得挤尽脑汁写标书。现在赵宽省去投标这一步了,连个计划书也没有就太过分了。
因为楚辞的表情太过理所当然,所以赵宽忍不住回忆了几息自己以往到底有没有做过这个东西。答案当然是显而易见的,他不止没做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请恕赵某孤陋寡闻了,在这之前,赵某可从来都没听说什么预算,也不曾做过这个东西。莫非楚提学是有意为难?”赵宽脸色不善地盯着楚辞。
楚辞镇定自若,半点也不露怯:“赵老爷之所以以前不曾做过,只不过是因为您从未要求三方出资建造码头。现在涉及到三方,陆知府除了要向官府的差官们解释银子去哪了,还要对慷慨解囊的漳州府商户们负责。若没有预算书,往后这银子可怎么分,总不能随着赵老爷您怎么说便怎么是吧?”
瞧着赵宽的神色有些犹豫,楚辞趁热打铁:“不知各位可听说过京城南郊的文化公园?”
赵宽心里一动:“略有耳闻。”
“这文化公园可是去年京城里的大工程,由户部和礼部官员共同主持,工部在旁协建。当时建文化公园的是京城商会里的人,似这等利国利民之事,他们都是很积极主动参与的。当时报名的人太多,户部便要求他们上交了预算书,选出了工期最短,造价最便宜的几位,然后将这文化公园的几个院子承包给了那几位。所以,这并非楚某胡编乱造出来的,而是京城的人都在做。”
楚辞说的煞有介事,不止赵宽,就连陆知府和张文海听他这样一讲都相信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楚辞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可是这预算书……赵某也没做过啊。”赵宽有些为难,可京城商圈的大佬们都这样做,他不照着做,岂不显得他太不合群了?
楚辞一脸温和地笑道:“如果赵老爷放心的话,可以派几个手下去提学司衙门,到时候楚某会和他们一起将这预算书做出来。”
赵宽思来想去,竟觉得这办法还挺合算的,便一口答应下来。
楚辞友好地冲他笑了笑,赵宽也回了一个笑容,在这笑容之下的,是那怎么藏也藏不住的大狐狸尾巴。
接下来的几条内容就无关紧要了,楚辞想着给他留几分余地,便没有提出意见,而是让张文海直接往纸上誊。誊好这一份后,楚辞拿起纸,先递给了陆知府,让他仔细看过并表示没有意见后,才将纸又递给了赵宽。
赵宽几眼扫过,便称无误。楚辞拿回纸,交给张文海,让他另外誊写两张纸。张文海写字速度不慢,很快,三份内容一模一样的纸张便在桌上出现了。
“两位若无意见,便在这下方签字盖印吧。”
陆知府生怕赵宽会反悔,拿过纸就在上面签了大名,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印章,在上面连盖了三下。之后,他把纸推给了赵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动作,无声催促他快点签名。赵宽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签名盖章了。最后楚辞也在下方签好了名,掏出印章啪的一声盖上了。
“这契书一式三份,一方保管一份,若有违契约内容,可上诉至官府处决。”这个大家都明白,楚辞却还是再提醒了一遍,这个提醒主要针对的就是赵宽,意在告诉他不要有违约的想法。
纠结了几天的事情终于完美解决,楚辞心里也是一松。接下来的酒宴你来我往,觥筹交错,待酒足饭饱之后,陆知府便揣着新出炉的契书提前告辞了。
而后赵宽命人撤了酒席,端上清茶,开始与张文海详谈玉融丸生意的事情。张文海这几日也像何掌柜取了经,知道怎样才能替己方争取更大的利益,于是赵宽斗完了楚辞又要斗张文海,心力很是交瘁。
终于,两方谈妥了条件,写好了契书。赵宽以送瘟神的模样目送楚辞二人离去后,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老爷,您怎么了?”一旁的管家问道。
“人啊,真是不服老不行啊。”赵宽自嘲地笑了笑。
“老爷您分明宝刀未老,又何苦这样说呢?”管家吹捧道。
赵宽只笑笑,他能不服老吗?那两个年轻人只两三天的功夫便发生了蜕变,遭受言语攻击的他简直毫无反抗能力。他仗着那点可怜的经验站在原地时,别人早就将他甩的远远的了。
楚辞自然不知道有人因为他开始思考人生了,他这会儿正领着一院子的人喝酒聊天,不亦乐乎。
……
“少爷,若按契书上要求来看,初时咱们每月必须交一万五千斤玉融丸给那赵老爷送去,算下来就是每日五百余斤。听上去似乎不多,可实际上却难以办到。”
何掌柜看着张文海递过来的契书有些为难,张家商行在这漳州府不过二十余人,每日光是运鱼剖鱼去刺捶打就要去掉不少人手。虽说也请了一些人过来帮忙,但未免泄密,大部分的事情还是要他们自己做的。
“这点倒不用担心。楚兄已经从知府大人那里要来了一块地,往后你们就在那里做事。人手方面,粗活只需大量招收本地百姓即可,涉及到用料以及制作手法的问题,还是劳烦何掌柜你在旁边看着了。”
何掌柜点点头,又提出另一个问题:“那不知做玉融丸的食材方面,少爷可有解决的办法?咱们目前的食材,都是靠那些夫子收上来做抵束脩的鱼,有时候多些,有时候少些,若想每天做够五百斤的玉融丸,至少需要一千斤的鱼才行,就这还不能是太小的或是骨头多的。”
往日运过来的鱼,大小不一,甚至还有很小的杂鱼,那种鱼刺很多,要是挑刺吧,浪费时间,不挑刺吧,又很影响口感,这种鱼一般都是剖了之后胡乱剁碎用来煮汤提鲜的。
张文海对于这个问题显然也有答案了:“这个也不是问题,只需要去到某个渔村,将他们村子每日打上来的大鱼都定下,价钱可以比外头多一两文,这样一来,食材的问题就能解决了。”
何掌柜听完,捋了捋胡子,一脸欣慰地道:“少爷真是长大了。不过少爷最好还是多花点心思在读书上面,老爷和夫人前两天来信问了,还等着您回信呢。”
何掌柜是张家的老人了,可以说张文海就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他说这些话,张文海一点儿也不会觉得被冒犯。他只是苦恼该怎么回复他爹娘的信。
说起来,他之所以会来长途跋涉来到漳州府投靠楚辞,除了想要跟着他做文章、学经验之外,还是想躲了家里的逼婚。
之前他还未考上秀才之时,家里已经想为他说亲了。他当时觉得娶妻也挺好的,就由着他们四处帮着相看了。可当他考上秀才,在书院和大家一起交流学问之时,他突然发现,男儿应先立业再成家,不应把儿女私情放在第一位。就连楚兄以前都发下誓言,不考上举人绝不成亲。渐渐的,他的心思就淡了。
前年科举入场,他很情理之中的落第了。这时候家里为他相看妻房的动作就越加频繁了。那段时间害得他只敢躲在县学里,朔望日都不敢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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