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麻辣笋
最后,她心如死灰一般地说道:“随你们要怎么怀疑就怎么怀疑吧,但本宫确确实实就是大皇子的亲生母亲!除非你们能拿出证据。腊梅,摆驾回宫!”
看似被伤透了心的皇后匆匆离开了大殿,二皇子一脸尴尬,他来这大殿,仿佛只见证了一场荒谬的大戏。众人隐晦的打量让他浑身不舒服,没过多久,也跟着告退了。
虞秋现在非常茫然,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大皇兄的话听起来虽然非常离谱,可是母后的表现却更加奇怪。恐怕现在除非父皇醒过来,将那晚的事情说出来,才能真相大白。现在二者各持一言,实在让人难以决断。
底下的大臣们同样也是如此,就连一直强烈要求杀死虞稷的张大人,都变得沉默了。他用余光打量着虞稷,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真的能从他身上看到妹妹的痕迹。
不对!他告诉自己,一定是被刚刚的话蛊惑了,这不可能是真的!
可是,在太子问起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时,他听到自己说:“既然真相扑朔迷离,就待查清楚之后,再做决断吧。”
第511章 成也萧何
“先生, 先生,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滴血认亲没有用的?”
上书房里, 虞秋一见楚辞进来,就虎扑过去将他一把抱住, 然后缠着他问早上的事情。
“多读书, 多看报,自然就知道了。”楚辞摸摸他的头, 示意他坐好来。
虞秋坐好后, 不知想到了什么, 苦恼地叹了口气:“先生, 你什么时候才能来教我呢?李常侍和其他几位常侍都很凶的,而且我觉得他们讲的也都没你好, 还经常怪怪地看着我, 是不是觉得我笨呢?”
“你觉得自己笨吗?”楚辞反问道。
虞秋用力摇了摇头,他当然不觉得自己笨。
“那不就得了, 其实是因为你对几位常侍原本就存在偏见,所以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会在你脑中放大, 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就比如说,我这样, ”看见虞秋还一脸不明白, 楚辞举了个例子,他屈起手指轻轻弹了一下虞秋的额头, “你觉得如何?”
虞秋觉得楚辞在和他开玩笑, 顿时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捂着额头说道:“一点都不痛。”
“那如果是李常侍这样呢?”
虞秋想了想,诚实地说道:“我会觉得他想要打我。”李常侍黑着脸的时候最吓人。
“那他打过你吗?”
“没有。”虞秋回忆了一下, 很肯定地摇头。
“看吧,他明明没有打过你,你却认为他会打你。那是因为你在脑子里已经认定他是个很凶的人,所以他随意的言行举止在你看来,都会是别有深意的。你越想,就会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排斥。”楚辞给他分析了一下原因。
“那……那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吗?”虞秋若有所思。
楚辞笑而不答,他已经说了这么多了,其余的就看这孩子自己的领悟了。
温太傅和下午来讲学的李常侍站在外面静静地听了许久。
温太傅乐呵呵地道:“看吧,我就说这位楚大人很会哄孩子,今日之后,你应不用再为太子上学总是走神的事操心了。”
李常侍颇有些苦恼:你说太子殿下为何觉得老夫会打人呢?”
温太傅笑而不语,也许他应该照照镜子,顶着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哪个孩子不害怕?
温太傅轻咳了一声,和李常侍一起走了进去。
虞秋看见李常侍反射性的浑身一僵,李常侍察觉到后,努力给了他一个笑脸,试图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善意。虞秋见他脸部似抽搐的模样,心里一抖,呜,先生,还是害怕怎么办呢?
楚辞和温太傅站在一旁看他们互动,心里早已笑出了声。
为了不打扰虞秋上课,温太傅和楚辞退了出来。
“他懂事了很多。”楚辞道,原本三个皇子中,属虞秋最为淘气。可他现在也能按捺住性子,一整天不出去玩也不闹腾了。
“身在皇家,是要比普通百姓更早成熟的。他肩上担负的重任,会驱使他不断成长。”温太傅道,当年的那位四皇子,比如今的太子殿下,还要早慧些。可惜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像虞秋这样,就刚刚好。
“唉,”楚辞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圣上他还好吗?入京以来,风言风语听了太多,一个比一个夸张。”
温太傅道:“既然进宫了,就去看看圣上吧。我们没去漳州府之前,他经常会提起你,应是有些后悔了。”
楚辞笑了笑,当时的调任确实很突然,可于他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过早卷入其中,最后怕是骨头都不剩了。
二人来到乾元宫门前,让人进去通传一声。没过多久,张福海亲自出来迎接。
“温太傅,楚同知,你们随咱家进去吧。”
二人跟随张福海,还没进门,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在这里待久了,恐怕会连嘴里都泛着苦吧?
楚辞行过礼后,看向龙床上的天和帝。他静静地躺在那里,除了微弱的呼吸外,几乎找不到他活着的证据。这放在现代,应该算是植物人了。
温太傅和今日值守的秦医正打听了一下圣上的身体情况,依旧得到了不容乐观的回答。
楚辞心里一沉,是啊,在现代,这样的病人还能依靠定期输液来获取身体所需的营养。可这是古代,即使太医每天都会熬制补汤,但喂进去的也不过十之五六,身体能够吸收进去的就更少了。
大家只能无力地看着他一天天的消瘦下去。等到哪一天,身体熬得油尽灯枯了,人也就撑不住了。
温太傅坐在床边和天和帝说话,说着说着不由老泪纵横。
楚辞有些难受,他移开视线,转而打量起天和帝的寝宫来。从里头的摆设来看,能够看出天和帝的审美不俗。无论是哪个地方,都透露着一股大方雅致的美感。
只除了一旁桌子上的字画,看上去十分凌乱地堆积在一起。应该是圣上看了之后,来不及喊人收拾就昏迷了。而大家都在关注他的身体情况,也就没人想到,要整理一下。
不知最近是不是受寇静的影响,楚辞看见这么凌乱的桌子,心里很不舒服。寇静是个军人,每天都会把房间收拾地齐齐整整的,楚辞看惯了那样的环境,随手乱放东西的毛病都改了不少。
他越看越不舒服,可又忍不住去看,最后还是憋不住了,问道:“张公公,下官可否帮圣上整理一下那些字画?”
张福海一愣,看向桌子,有些伤感地说道:“平时圣上最爱摆弄那些字画了。每每看完,都是自己亲自动手摆放好,从不肯假手于人。不过,咱家记得那天早上是放好的啊,也不知是被哪个毛手毛脚的碰乱了!”
提起那些粗心的小太监,张福海一脸气愤,都是些欠调教的!
“那就麻烦楚大人了,你们读书人,整理此物应比咱家要得心应手些。”
得到允许的楚辞走过去,将堆积了大半个桌子的字画按照类别一一归置好。摆着摆着,他突然发现,在这些字画的最底下,好像压着什么东西,露出了明黄的一角。
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东西抽了出来,看清样式后,他才发现,这应是一封圣旨,还是书写过的那种。
在看与不看之间挣扎了半秒,楚辞决定将这个问题抛给别人,于是叫道:“太傅,张公公,下官在这些字画底下发现了一道圣旨。”
两人惊愕不已,立刻围了过来:“这难道就是另一封?当夜圣上拿出了两道圣旨,让咱家去取玉玺过来盖印。盖好后,他便将其中一封给了咱家,让咱家尽快送到淳亲王府上去。等咱家回来,另一封圣旨已经不在了,原来是到这儿来了。”
楚辞听了这话,顿时想起了今日早朝时,虞稷提到过的那封废后圣旨。他看向温太傅,温太傅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的眼神碰撞在一起,便知道他们想到一处去了。
“张公公,老夫可否借圣旨一观?”温太傅道。
张福海直接将圣旨递了过去,温太傅是圣上最信赖的人之一,看一封圣旨,又能算的了什么?
温太傅打开圣旨一看,里头果然如他所料,就是虞稷说的那封废后的圣旨!
“看来大皇子没有说谎,圣上真的有意废后,想必那天太过着急,她便将圣旨藏到了这里面。因为她了解圣上的习惯,知道旁人不会来碰他的字画。她应也想将其拿走,可她没料到,张公公竟一步不离圣上寝宫,便是她来探望,也要开着门站在门外侯着。”楚辞说道,既然这件事是真的,那么换子一事也有待商榷。
圣上和皇后一直鹣鲽情深,即便这几年感情淡了些,也不至于到废后的地步。定然是她做了太过的事,才会让圣上忍无可忍之下,做出这个决定。唯一的可能便是如大皇子所说一般,圣上发现了她换子的事情。
可是,若换子一事圣上已经知晓,那么到底最后皇后娘娘对他说了什么,才让他激动地吐血昏迷呢?
在楚辞百思不得其解时,张福海已经准备拿着圣旨,去坤德宫讨个说法了。
自从察觉到皇上对皇后的态度有所改变后,他就开始提防皇后。他最后悔的,就是那日没有早些赶回宫中,才让圣上被那毒妇气晕过去。
“张公公且慢,此事现在不宜声张!仅仅只是这封圣旨,还不足以证明皇后娘娘所犯之罪。”温太傅拦住他,以免他冲动之下,反被皇后拿了把柄。
“这是圣上亲手写的圣旨,即便不能给她定罪,也该拿出去,废了那个毒妇!”
温太傅苦笑道:“若这封圣旨再早个一天拿出来,都可以这样做。但楚大人进了宫,这圣旨再拿出来,就没用了。”
张公公一愣,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由颓丧地坐回原处。
楚辞看着他们俩一脸懵逼,为什么他进了宫,这圣旨就不能拿出来宣读?难不成他是什么过期药剂,能使圣旨失效?
温太傅见他确实不明白,只得和他解释:“你还记得,你曾仿过一副《灵飞经》吗?”
楚辞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时祝峰这个傻小子说他将祝大人书房里挂着的《灵飞经》弄坏了,想让他仿一副,他当时念及这傻小子最近挺听话,便给他仿了一副。
见他点头,温太傅继续道:“这画挂在他家两三年,祝安泰都不曾发现此事。还是有一回,一位大人将其借走赏玩,发现那副《灵飞经》和原版比起来,有一处细节不一样,才将此事揭发了。”
“大家都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东西,才能以假乱真这么多年,便让祝大人带到朝上来看。这一看之下,果然惟妙惟肖,若不是那位大人特别喜爱,八成也是发现不了的。”
“自那之后,大家都知道了。当初名动京城的状元郎,还有这一手功夫。”
楚辞沉默了,当时那处细节,是他特意留着以便和原版区分的,没想到竟会闹出这样的事。
温太傅也是摇头,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若不是楚辞,估计发现不了这封圣旨,可偏偏又因为他,使得这封圣旨的可信度大打折扣,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啊。
第512章 好转
近来朝野上下流言四起, 那天早朝上的事,已经传得人人皆知了。
皇后这神来一笔,可算得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仅没有让流言消失,还让自己成为众人怀疑的对象。她将自己关在坤德宫中, 称病免了其他嫔妃请安。但大家都明白, 她不过是怕人笑话她罢了。
“可查清楚了?”
“回娘娘的话,查清楚了。这楚辞就是温太傅一手提拔上来的, 他原本是在漳州府任正五品提学, 调职文书这几天才从吏部批下来的。”雪梅道。
皇后眉头一皱:“漳州府离此处何止千里?调职文书才刚下来, 他怎么就到京城来了?难不成他会飞?”
雪梅说出了自己的猜想:“这位楚大人应是早就等在京城了, 所以才会那么快。”
“早就等在京城?地方官员无诏不得入京,他竟敢公然违抗大魏律令, 找人参他!”皇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可算找到他的把柄了。
“可是……娘娘,若那楚大人是奉旨进京的呢?温太傅为人一向谨慎, 他真的会无视律令推举楚大人吗?”雪梅觉得她们应该谨慎一点。
皇后想到温太傅一贯的作风,发现此人确实很谨慎,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被人抓过小辫子, 而且因为他不经常插手朝政, 所以朝中大部分的臣子都对他印象不错。再加上他着书立说,每次出外游学都能给当地士林造成巨大的影响, 在文人中, 他的地位无与伦比。
如果参了楚辞,势必就要带出他。那楚辞又十分狡猾善辩,到时候一个不好, 弄得群情激奋,恐怕她又要栽进去一个人手了。
想来想去,皇后终于有些泄气。她靠在椅子上,自嘲一笑,觉得自己多年的筹划简直可笑极了。她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却每次都在只差临门一脚时功亏一篑,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没这个命,所以怎样都不能成功?
雪梅见她难得这般落寞,心里有些难受,劝道:“娘娘何必为那楚大人如此心烦,说到底,他再怎么样也是个外臣,总不能管到宫里人的头上。太子殿下还小,您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替二殿下好好谋划。”
“外臣?”皇后自言自语地说,“对啊,他是个外臣!哈哈哈,那我还和他较什么劲呢?”
雪梅看着她如疯似颠的神情,心里不由生出一丝丝的惶恐,难不成娘娘是被那个楚大人给逼疯了吗?
疯是不会疯的,皇后直接用行动告诉雪梅,她此刻比谁都要清醒。
”腊梅,去盛些汤,本宫要去圣上那里走走。”她的嘴角噙着一抹笑,认为自己这几日是魔怔了。楚辞是外臣,她一个深宫妇人,总是和朝中之人较劲,吃亏得自然是她。
但,将战场移到内宫就不一样了。他们即使再厉害,也只能是鞭长莫及。只要她来一招釜底抽薪,心中所图之事未必不能成功。
被叫到的腊梅一脸激动,自上次搞砸了皇后的大事后,心里一直都忐忑不安。她无数次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再谨慎些,偏偏让人在那些地方找到把柄!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必然不会像这次一样了!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搞砸了就是搞砸了,哪还有什么重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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