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阳
那一夜实在太荒唐,他从不知人与人还能亲密到那种地步,一个人说那些荤话时能让人那样羞耻,又那样心动。
沈醇看着他慢慢变红的脸颊和耳垂,手指轻碰着他的喉结处,在察觉那呼吸微颤时唇角笑意微深:“既是睡着了,那再来一次应该也无妨。”
齐语白后背发热,喉结处好像一下子痒进了心里,心中震惊他的禽兽,蓦然睁开眸时却对上了那双目中满满的戏谑之意:“你!”
“这次看来真醒了,真可惜……”沈醇感慨道。
齐语白没忍住用脚轻踢他坐的地方,却让腰间一阵酸涩:“嘶,你戏弄我!”
沈醇起身握住了他的脚踝笑道:“比不得王后身经百战还能动手动脚。”
齐语白足心微痒,蓦然收了回来:“这些词哪有这样用的?”
“可王后已知其中意。”沈醇轻轻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颊道,“昨晚休息的好么?”
“嗯。”齐语白与他对视,手指轻动搂上了他的脖颈,迎接着极为自然又缠绵的吻。
一吻分开,沈醇轻轻摸了摸他的颊,起身将帘帐掀开,取来了衣服。
齐语白起身穿衣,却发觉虽是尚朝服装,却是男装:“我穿这个?”
“你还想穿女装我也不介意。”沈醇靠在一旁看着他笑道。
齐语白轻轻抿唇,穿上了衣服,坐于镜前时却被沈醇从后面拢住了发。
“我帮你。”沈醇拿起梳子道。
齐语白松手,看着他将自己的发丝扎在脑后,用发箍固定道:“多谢。”
“不谢。”沈醇笑道,“说起来还挺像女扮男装的。”
“只是眉间有些相似,原本的眉毛长出会好一些。”齐语白看着镜中人道。
“怎么样都很好看。”沈醇梳通了他的发尾道。
“你真的不介意没有子嗣?”齐语白侧眸问道。
他是男子,自然没有生养的可能性,但是既已招惹了他,他就绝不会允许有其他人来到沈醇的身边。
“不介意。”沈醇放下梳子看着镜中人道,“我只要你一人就足够了。”
齐语白握住了他的手,心中已暖,这话这人以前也说过,但他不信,现在再说,却是未改初心:“我定不负你。”
沈醇笑道:“我相信你。”
……
草原上逐渐热了起来,草也长的极高,尚朝与南溪通商,大量牛羊输了出去,换回了成车的粮食,布匹和耕种用具。
草原天气多变,雨水颇多,可日晒极长,又干的极快。
纵使外面日头毒辣,一旦到了阴凉处又觉得很是凉爽。
箭羽飞出,直中靶心。
沈醇坐在一旁看着再次搭箭的人,用匕首将手旁的瓜分成了几份。
又一支箭飞出,再度中了靶心。
“阿白学的极快。”沈醇称赞道。
齐语白松了一口气,放下弓朝他走了过去,跪坐在铺开的毯子上道:“只是力道还有些不足。”
“慢慢来。”沈醇将帕子递了过去。
齐语白擦干净手时又被递过了一瓣极红的瓜,他看着随意坐着人接过,咬下时甘甜爽口:“很凉。”
“在雪水中浸泡过的。”沈醇笑道,“甜么?”
齐语白点头轻应:“这是什么瓜?”
“偷来的瓜。”沈醇笑道。
齐语白手上一顿,下一口已不知该不该咬下:“你真去偷了?”
“自然,拿起一个就跑。”沈醇看着他停下的动作道。
“那不叫偷,那叫抢。”齐语白问道,“没人追你?”
“没有,他们只说大王若想吃不必亲自过来摘,他们自会送过来。”沈醇笑道。
齐语白:“……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亲手摘的,王后会直接甜到心里。”沈醇说道。
齐语白脸颊微红,射箭没觉得热,此时倒觉得热了:“你真这么说?”
这人的脸皮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怕是箭都射不穿。
“自然,他们连夸我二人恩爱,只盼王后吃了瓜,真如这瓜一样多子。”沈醇悠悠道,“我说我会努力的。”
齐语白顿时觉得这瓜烫手:“努力……”
若真是如此,他只怕难以见人。
“嗯,努力。”沈醇笑道。
齐语白在恼羞成怒的边缘反复徘徊,却蓦然听到了一声轻笑。
“阿白你真信了?”沈醇失笑。
齐语白顿时知道自己被骗了:“你这人……”
“不气不气,只是你听的认真,我难免胡诌了几句逗你开心。”沈醇用帕子擦过了他的唇角笑道,“我怎会同别人说那种事。”
齐语白察唇边动作,心中滚烫,低头咬下了一块甘甜的瓜,却觉那甜意好像真的入了心:“如今跟中原贸易可还畅通?”
“畅通,不过也得了一个消息。”沈醇放下了帕子道。
“什么?”齐语白看他正色,便知消息并非玩笑。
“齐慕瑾娶了户部尚书嫡女。”沈醇端起杯盏道。
“生于皇室,哪有什么淡泊名利。”齐语白沉了一口气问道,“简玉知道了么?”
“知道了。”沈醇看着外面的艳阳道,“他应该快回来了。”
“可惜。”齐语白叹道。
“能识破对方面目,不可惜。”沈醇说道,“若真让他嫁了,到时候再发现情意未深,反而蹉跎一生。”
“可简玉怕是会难过。”齐语白道。
京中之人皆知温瑞卓与齐慕瑾交好,温瑞卓来草原时,身上携一玉扇,其上坠子就是齐慕瑾的标记,若是知己好友,不需日日佩戴观看,反复摩挲,唯有心意相通之人才会如此。
“情之所钟,难过是必然的。”沈醇说道。
齐语白看着他的侧脸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何须为那样的人难过。”
这人生性洒脱,好像从不会为任何事情困住。
“那人糟糕是那人的事,自己有情是自己的事。”沈醇笑道,“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却不代表不能伤心,我尝情爱滋味,已是局中人,怎会不知?”
齐语白被他视线凝视,擦干净了手靠了过去:“你也会为情所困么?”
他只觉得这人顽皮也好,正色也好,对待万事万物皆是通透,可他却说自己是局中人。
“不会。”沈醇低头笑道,“我要的人已经在身边了,不会再有困惑。”
齐语白轻轻敛眸,握住了他的手。
……
温瑞卓是在三日后返回王帐的,沈醇见他时,当初略显瘦弱的青年却是长高长结实了不少,肤色微深,唯有身上的书卷气未改。
“大王。”温瑞卓行礼道。
“你想回去么?”沈醇看着他问道。
“是。”温瑞卓深吸了一口气道,“臣有未了之事,请求返回故土一趟。”
数月已过,扇坠已被磨的光滑,思念未解,再闻那人消息时,却是已经婚配。
户部尚书之女,陛下赐婚,不管是何缘由,他们之间的缘分都断掉了,但他必须问清楚。
他曾处京城乱象之中,却被温家保护的很好,不知权势争夺有多可怕,如今行走草原,非是人人都是善人,接触良多,梦醒之时也会思索对方曾经说出的话语,是真情多一些,还是虚情假意多一些。
“那便回去吧。”沈醇说道,“你在此处能做的事已经做完了。”
温瑞卓闻他所言有些惊讶,跪地行礼道:“多谢大王。”
车辆准备,随行有侍从和护卫,更是准备了不少的干粮,只待出发。
飞鹰盘旋半空,缓缓收拢落在了肩头,其上竹筒被一只素手取下,送入了王帐之中。
“殿下,是京中出何事了么?”兰月看着坐在榻上沉吟的人问道。
“京中之事已经筹备妥当了。”齐语白点燃纸条,放进了香炉中,盖上了盖子,“齐慕瑾参与,已然到了最紧迫的时候。”
“您真的要走么?”兰月有些迟疑。
齐语白看向了她,他一直未换南溪服饰,可兰月却已经像个南溪的姑娘了:“兰月,我有心结未解。”
他当然知道在此处比在京中快乐许多,可他身上背负的不只有自己,还有无数枉死的人。
“不能求大王帮忙么?”兰月问道,“大王一定愿意帮您。”
“他已给我许多从前未有的快乐,我怎能将他再卷入尚朝那样的泥潭之中。”齐语白看着窗外道,“简玉要返回京城,这是最好的时机,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可大王会伤心吧。”兰月低头道。
齐语白手指握紧,掌心甚至生疼道:“我已将身心皆给了他,若京中之事解决,我必会回来向他请罪,若是不解……”
皇权争斗,没有那么容易全身而退,即便做好万全准备,也有可能死在那片土地上。
他有诸多思量,这是最好的一种,不能将沈醇卷入其中是一重,他即便信任沈醇不会对尚朝有企图,可谋士忠臣不会如此觉得,只会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另外一重。
他为男子,虽做男装打扮,可还有许多人以为他是女子,期盼生下王子。
期间不是没有人想给沈醇送侍妾,只是都被直接退了回去。
沈醇坐于王位之上给了他安全感,可若众人皆知他是男子,又岂会不让他与其他人绵延子嗣。
只有王后之位不足,他的野心和期盼,掌控欲与控制欲远比想象中要强烈太多。
“殿下心意已决,兰月自然追随,只是大王素来敏锐,您要怎么脱身呢?”兰月问道。
“我有办法。”齐语白轻叹道,“夜间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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