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哟儿
陆长渊回过神来,怒气冲冲问:“你喊我什么?”
“陆长渊。”
萧靖的脸上挂着笑容,神色倔强:“陆长渊,怎地?”
荒唐,身为师弟,竟直呼师兄的名讳!
萧靖咳嗽几声,笑容悲凉问:“你的好徒儿叫得,我就叫不得?”
在师徒俩修行时,柳元白撒娇卖痴,不止一次唤他「长渊哥哥」。
陆长渊笑骂,暗暗允许了。
萧靖笑得比哭还难看,追问:“我说的对吗,长渊哥哥?”
顿时,柳元白心乱如麻,双手止不住地颤抖,澄澈的眼眸含着泪水,惹人怜惜。
陆长渊被戳破了丑闻,恼羞成怒,斥责道:“闭嘴。”
“呵,我冤枉你们了?”
“你还说!”陆长渊怒不可揭,一掌将他拍飞了。
萧靖重重地砸在地上,紧捂着胸口,「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疼得直发抖。
含丹真人惊怒交加,一掌拍下,“孽徒,你欺人太甚了!”
陆长渊不敢躲闪,硬生生抗下了这一掌,顿时气血滚滚,险些咳出一口血。
“不要!”柳元白哭喊着,急得团团转,跪地道:“师祖,您大发慈悲,饶了师父吧。”
含丹真人百感交集,呢喃道:“我饶了他,谁又能饶了我的徒儿。”
陆长渊站得挺拔,寒声道:“师父,师弟对我下药,行事荒唐,我已既往不咎了,您还要如何?”
师父疼爱师弟,就能无视他犯下的过错了?
忽然,萧靖强撑着站起身,却脚步虚浮,又一头栽倒了。
一名弟子于心不忍,扶了他一把,轻声问:“青莲真人,您还好吧?”
萧靖看了他一眼,露出一抹摄人心魄的笑容,“我没事。”
陆长渊撇过头,气他对门下弟子也故作姿态。
“师父,弟子错了,让您一次次为我忧心。”说着,萧靖哽咽了,朝他深深行了一礼,悲痛道:“我自作自受,该吃苦头,我再不敢了。”
陆长渊闻言,惊诧地转头,像是听到了极端荒谬的言语。
多少年了,萧靖像个跟屁虫,一直黏在他身后,即便受了委屈、吃尽苦头,也默默忍了。
如今,却说不敢了?
这是何意,他悔过自新了?哼,这又是一个谎言吧。
含丹真人叹了口气,心痛问:“你当真看开了?”
“是。”
萧靖又行了一礼,这才看向陆长渊,心如死灰道:“师兄,我不该对你下情毒,我自罚。”
言罢,他一掌拍向自己的胸口,疼得脸色惨白,不停咳嗽,刺眼的鲜血染红了衣襟。
下一刻,他又拍了一掌,双眸泣血,气息不稳问:“师兄,够了吗?”
陆长渊大为震惊,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
“好……好……”事到如今,他们两清了。
萧靖气血翻涌,恍惚看了一圈,身形一闪,消失不见了。
“哎呀,师叔跑了。”柳元白捂着小嘴,惊叫一声。
含丹真人叹了口气,无奈道:“罢了,随你们去吧。”言罢,他遁走了。
门下弟子们面面相觑,也找借口离开了。
苍凉月色下,陆长渊背手而立,影子拉得老长老长了。
“师父……”柳元白上前一步,小心觑了觑他的神色,忧心道:“是我不好,我不该来的。”
陆长渊久久才回过神来,恍惚道:“与你无关。”
他们积怨久已,孰是孰非,旁人也难以定夺。
柳元白心里难受,却笑着说:“师叔受伤了,您要不要去找找?”
陆长渊呼出一口浊气,摇头道:“他年轻气盛,吃点苦头也好。”
话虽如此,萧靖负伤吐血的一幕频频在脑海中闪现,陆长渊动了动指节,难得迟疑了。
这时,他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道沙哑的声音:“陆小子,你该去瞧瞧。”
“涼老,我没错。”
彼时,陆长渊外出历练时,在一处秘境中,得到了一枚上古储物戒,沉睡着一名陨落的大能。
凉老唯有一魄,沉睡了千万年,难得苏醒,与他颇有眼缘,便教他习剑。
这些年来,他们亦师亦友,陆长渊受人教诲,对他很敬重。
凉老叹了口气,点到即止:“你们是同门师兄弟。”
陆长渊定下心,匆匆说一句:“白儿,你先回去,我去去就回。”言罢,他消失在茫茫月色中。
柳元白脸色苍白,动了动嘴角,久久不语。
第4章 第4碗狗血
陆长渊往萧靖离开的方向遁去,追了一会儿,也不见人影。
凉老安慰道:“别急,他跑不远。”
“我不急。”
陆长渊一点也不急,下情毒的是萧靖,胡作非为的也是他。
倘若两人不是师兄弟,陆长渊可不会一忍再忍,或许正是他的多次纵容,才让萧靖走上歧途。
记忆中,年幼的萧靖乖巧伶俐,整天黏在他身后,乖乖软软的喊师兄,修炼时受伤了,也不哭。
哪像现在,仗着金丹真人的修为,对门下弟子肆意妄为,连同门师侄都容不下,德不配位。
陆长渊很失望。
“我的徒儿乖巧伶俐,又敬重长辈,他哪里不满意,要一次次与白儿为敌。”
“白儿善良,宁可偷偷躲着哭,也为他掩饰,替他求情。”
“他倒好,肆意横行,令人生厌。”
陆长渊心头不满,他剑道大成,又是剑宗的元婴真君,理应一心问剑,早日修成大道,却被萧靖牵绊着。
想想,师父也来得莫名其妙,谁告知他的,莫不是萧靖吧?
他做错了事,怕被责罚,就搬出师父压人。
“哼,他的心性毫无长进,只知向师傅告状。”
倘若他有良知,就不该去烦扰师父,让他老人家忧心。
“你以为,是萧靖喊含丹真人来的?”
陆长渊哼笑一声,沉声道:“除了他,还会有谁。”
凉老说:“是我给含丹真人传讯的。”
陆长渊瞳孔皱缩,识海像被一把铁锤敲打,胸膛闷闷的,蹙眉问:“什么?”
“萧靖快入魔了,除了含丹真人,我想不出更好的人选,能让他保持清醒。”
夜凉如水,月色如冰。
陆长渊恍惚不解,心头一沉,像被一只铁拳硬生生塞进了心里,呼吸难耐,不解其意问:“他……会入魔?”
好端端的,为何要入魔?
他们是正派魁首,自古与邪魔歪道不两立,难不成他为了功力大涨,转修魔门法术?
“荒唐,他太乱来了!”堂堂剑宗的金丹真人,成了魔修,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陆长渊脸色铁青,寒声道:“倘若他入魔了,我定不饶恕!”
“这么说,你要斩他于剑下?”凉老语气淡淡,提醒道:“为了你,他才走火入魔的。”
陆长渊惊诧万分,失声道:“这不可能!”
凉老叹了口气,提起往事。
彼时,他们去围剿魔修,却遭遇埋伏,两人九死一生,浴血奋战。
这时,一名丧心病狂的魔修躲在暗处,趁机用邪道秘法袭击陆长渊,意图毁了他一身修为。
危急时刻,萧靖挺身相救,硬生生受了一击,金丹受损,修为止步不前,被心魔缠身。
陆长渊难以置信,反驳道:“那件事,已经过去许久了。”
凉老点点头,接茬道:“是啊,好几年了,他被折磨好久了。”
“怎么会?”
陆长渊很清楚,他斩杀了不少邪魔歪道,魔修们恨他入骨。
那一击,不是奔着要他命去的,而是要毁了他的道心和剑心,让人在绝望哀嚎中,一步步入魔,成为他最痛恨的那一类修士。
在萧靖刚受伤时,疼得痛不欲生,陆长渊也心急如焚。
后来,他们回到了宗门。
渐渐的,萧靖的伤势也痊愈了,他不再喊疼,也重新修炼。
明明一切都过去了,如今,怎地又起了风波?
凉老摇头叹息,遗憾道:“他的伤一直没好,宗门长老看过了,也别无他法,只能拖着了。”